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这个屋内的情况。
家具设施看上去还不像现在这般陈旧，但那些家具，都呈现诡异的绿色，甚至像蜡一般在快速溶解，滴落到地上，便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柳还真此时是处于上帝视角，他皱着眉看向这些家具。
这些绿色的家具之前在梦中也出现过一次，他原本以为就是这般模样，但来到罗泊镇后发现其实这屋子就是正常的农屋，也没什么绿色的脓液。
当时他便觉得这是梦境的一些怪诞，但现在第二次梦到这幅画面，柳还真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些绿色的脓液究竟是什么东西。
“绿色，代表生命，难道是大地教会的？”
柳还真低头看着桌子，这桌子同样被绿色液体覆盖，不，应该说整个桌子都被溶解成腐烂的绿色液体。
“还是说，死亡的本质是绿色？”柳还真有些不理解。
他扭头望向床边，在那张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妇人。
妇人紧皱着眉，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而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应该是有身孕，而且是才两三个月的样子。
柳还真面无表情看着妇人，没有从妇人身上感受到任何特异的气息。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他也没有在妇人身上感受到什么血脉相连的感觉。
对于这副身体的亲生母亲，柳还真没有半点感觉。
这个女人是黄头发，我记得之前看得的照片里，“父亲”也是黄头发，怎么前身就是黑发了？
柳还真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是隐性遗传，也未免有些不靠谱。
这房间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周围那些腐烂的液体带着一种恶心的味道，像是死亡，又似乎比死亡更邪异，更疯狂。
就连妇人的床上，被褥也像是融化一般，呈现诡异的幽绿色，滴答滴答的，不断有脓液从被子里滴落在地上。
床、枕头、床垫都是腐烂的绿色，配合这样的味道，让柳还真觉得，这就像是在死尸之中。
或者说，无数死尸腐烂后形成的沼泽。
这画面实在太有冲击感，以至于柳还真都不确定，这些绿色的脓液是梦境幻化的，还是现实就是这样？
至少他在现实中见到的，就很是正常。
正待他惊疑不定时，忽然觉得周围光线似乎都亮了些。
柳还真豁然回头，眼眸迅速变成漆黑。
只见大门位置，光线更加明亮，明亮得不管柳还真怎么看，都觉得双眼刺痛无比，甚至都忍不住流泪。
在刺目的光线中，柳还真似乎见到一团光团，那光团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清。
只是在光团的顶部，隐约见着一小撮金色的呆毛。
柳还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并瞬间屏住呼吸。
即使他知道现在看到的只是房间留下来的影像，甚至他不用神力，根本看不到这一切，但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呆毛，应该就是女神！
永恒之光，和平的象征，希望与奇迹之神，光明女神。
这个猜测毫无根据，也有可能是某个光明系的大佬，比如冕下，但柳还真就是有种直觉，祂就是女神。
那坨光闲庭信步般进了屋子，柳还真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悠闲。
在光出现后，周围浓郁的幽绿纷纷退散，不停滴落的脓液也消失无踪。
仅仅是照着这光，仅仅是这残留的影像，柳还真就觉得全身沐浴在温暖中，这光曾经在他身上逗留过多次，但这次给他的感觉是最为清晰。
温柔、如沐春风，就像是冬日里最温柔的阳光洒在身上般，让人不自觉闭上双眼，怀念起美好的一切。
不知为何，柳还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初恋，想起自己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逝去的青春。
嗯，没错，前世他网恋和人家表白，确定关系后，他背着小书包在无人的田野里奔跑，夕阳把麦子映成红苹果那样通红。
“我有女朋友啦！”
这是初中淳朴少年最真挚的呐喊。
一想到这事儿，柳还真忽然就回过神来，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他的理智，让他保持着清醒。
柳还真静静望着那团光芒，初恋什么的已经完全消散，此时的他是贤者模式。
只见那团光悠悠飘到床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与其说是飘，不如说是走。
正待柳还真诧异女神当初为什么会来这里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接下来的一幕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只见那团纯白的光芒中，忽然多出一抹漆黑，那是纯粹的黑色，是最深沉的黑暗。
那抹漆黑被轻轻一抛，就迅速融入进了妇人的肚子里，消失无踪。妇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柳还真心脏狂跳，紧接着觉得全身一片冰冷，他已经认出那团漆黑是什么！
难怪妹妹一直说他没有变过，原来是这样！
他从未想过真相居然是这般！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那团光芒里传来清脆的笑声，震惊之余的柳还真下意识回头望去，便见着微微翘起的嘴角。
那是完美的弧度，如雨后架在天空的彩虹一般绚烂。
骤然间，光芒消失无踪。
……
柳还真豁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这个房间里睡着了。
他爬起来，望着和梦中差不多，却没有丝毫幽绿色腐烂的家具，陷入沉思。
他忽然明白，或许不是因为神力才让他看得见，而是祂愿意让他看见，于是他便看见了。
刚才梦中所见，怕是独属于黑暗与光明的秘密。
即使柳还真猜到自己和黑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此时看到这一幕时，心里还是不自觉感慨。
神灵的博弈……
柳还真摇摇头，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前世的记忆。
如果他真的是黑暗转世，现在也是五阶了，应该会存在一定的记忆，但他完全想不起来。
这只有一种可能，他和前世脱离得很彻底。
或者说，前世的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弃，完全斩断，为了再活一次。
但这样是为了什么？
女神在这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还有，刚才梦中所见的……柳还真抬起自己的手掌，轻轻握住，又松开。
在降临这个世界时他就发现，这具身体和他的契合度很高，就像是他在地球的身体一样。
“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柳还真眼眸深沉，低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