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贱人，你们都该死。”
顾芊芊发狂的拔着杂草地。
王杏儿把手上的衣裳和水囊往顾芊芊身上扔。
而另一边的顾家村民，三三两两的妇人婆子抱在一起哭泣。
因为那被抢的粮食，也因为四五个女子被掳去玷污而痛哭，还有失去阿爹亦或是丈夫、儿子而悲痛万分。
里正捂着手臂坐在泥地上，他的左手被砍了一刀。
“儿啊，儿啊，你逞什么能啊，别人都跑了，你挡前面做什么，啊，他们连自己的妻女都不要，你管什么啊。
老头子，你把我儿子害死了你。老天啊，你还我儿子。
天杀的啊，不得好死啊。”
里正婆娘抱着二儿子的尸体脸上血迹斑斑怒视着老头子。
若不是老头子非要挡在前面，她儿子也不会死。
“妇人之见，就是你们这般拖着自己的儿子、男人，才使得那帮歹人毫无顾忌。
我们有两百多人，汉子都有八九十人，要是都肯站出来拿起锄头、斧头、柴刀保护，就不会有女子被奸污，粮食更不会被抢走，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里正站起身毫不留情的指着自己的婆娘和只会哭的妇人婆子大骂。“别说那些汉子，就是你们也都是干惯了农活的，劫匪都拿着刀杀过来了，也不知道拿起镰刀砍回去。”
众人被里正骂的抬不起头，脸上火辣辣的，危难之际，刀子都捅过来了，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抱头鼠窜。
结果，跑又没跑掉，粮食也没了，还死了不少人。
里正停歇片刻就叫了十几个汉子一起收拾地上的尸体，总要入土为安。
十几个汉子惊惧的搬着尸体，那些尸体都是熟悉面孔有婆子的、妇人、孩童、还有平日里一起吹牛的兄弟。
“呜...我当时就不该逃的。”
“要是像里正说的一样，大家都不逃，围一个圈，就能把妇人孩子都保护起来，她们就不会死。”
“粮食没了，我们也是饿死，还不如当时就拼死守着，来一个杀一个。”
“对，杀一个都是赚了，那些劫匪就应该千刀万剐。”
几个汉子抹着眼泪暗恨自己为何当时要逃。
挖好坑，把人都埋了，才沉默着回了休息地。
休息地的最右侧，顾青山几次想开口劝慰芊芊，却始终张不开嘴。
顾晏安自顾不暇，再者，芊芊已经失了贞洁，于他，再无用处。
柳氏在一旁也没有说话，她和顾芊芊向来不对付，她开口安慰，顾芊芊怕是以为她借机嘲讽。
顾芊芊背对着家人咬牙无声流泪，她的亲阿爹和哥哥不救她。
她刚刚出了小树林，也没人劝慰一二。
阿娘，你死了，这个家就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再也没人关心，在意我，阿娘，我好想你啊。
这一夜，没有人能安然入睡，除了王杏儿。
次日，众人只能咬牙继续前行。
没了粮食，行囊少了，但是昨晚受伤的人不少，前行的步伐慢了一半。
不过一日，原顾家村的隔壁村王家村人就赶了上来。
“你们这是碰到山匪了？”王家村里正不忍的看着有些汉子缺胳膊断腿的大叫，这逃荒路上如此艰难，这些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顾家村里正一夜之间头发全白，满是沟壑的脸上挤出苦笑。
“老哥，昨夜...”顾里正将昨夜之事说了，又几次的告诫王里正，遇到劫匪，一定要团结一心，不然就是今日的下场。
王里正连连点头，表示知晓，又劝慰了一番。
而黄桂花此时正拉着柳氏和王杏儿说话。
“秀秀，你可还好？”黄桂花心里一直记挂着柳氏母女，就盼着在逃荒路上能碰到。
“干娘，我挺好的，这些时日都是青山用板车推着我。”
“那便好，如今到处都是流民，你们可得小心些，切忌不可一时心软给了粮食。你容貌过甚，最好在脸上抹着锅底灰。”黄桂花一一叮嘱，有些劫匪可不会因着是大肚婆就放过。
“干娘，昨夜的劫匪已经把粮食都抢走了，还杀了好多人。”柳氏想起昨晚的可怕场景就打了个冷颤，她吓得一晚上都没合眼。
“那你们可怎么办？这山上的野菜我瞧着都被挖光了，只能等到了下一个县城再买些粮食。”
黄桂花跟着大骂了会劫匪，半点活路都不给。
“干娘，你不知...青山好像得罪了人。”柳氏哭着把之前两次粮食被偷的事告诉黄桂花。
如今，就指望着干娘能施舍些粮食。
黄桂花闻言跟着流泪，可怜的秀秀，这可如何是好？
秀秀还挺着大肚子，正是需要补身体，也比普通妇人饿得快，吃的多，可如今却一直饿着肚子。
黄桂花实在不忍看着秀秀母女挨饿，快步回牛车旁就翻找起来。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秀秀两次来家里都是带肉带点心的，如今她怀着孕，粮食又被抢，现在碰上了......”
黄桂花想到什么翻找的动作顿了一下，朝旁边坐着的两个儿媳妇说道。
“阿娘，听你的。”王桂花两个儿媳妇对视一眼，抱着各自的孩子说道。
“好，阿娘就知道你们都心善，这可是救命粮啊。”黄桂花提着的心这才放下，继续翻找。
找了布袋子装了些番薯干，想了想又抓了一把陈米，又咬牙拿了七八根番薯。
得亏老头子瞧着情况不对先把粮食都装好了，洪水那日这才一人一袋背上了山，她就负责收拾物件。
老牛还是几个孙子一起赶上山的，不然她们可没有牛车。
家里还有十几两银钱，应是能安稳到北边。
黄桂花拿上东西就往柳氏那走。
王杏儿左逛逛右晃晃，目光搜寻吴老太一家子。
就只看到瘦骨如柴王家三兄弟和他们的妻子儿女。
吴老太和王老汉不会被他们饿死了吧？
“姥姥，那两个人呢？王杏儿见黄桂花过来问道。
“饿死了，那一家子丧良心啊。”黄桂花不喜吴老太，但想起他们被活活饿死又心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