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女娃......”
郝神医坐诊完回内室就看到睡得正熟的王杏儿。
“让她睡吧。”
郝神医叫住了想把王杏儿叫醒的春兰。
“师傅？”
王杏儿揉着眼睛叫道，她一向觉浅，身旁有一点异动就能马上清醒。
“呐，这可是祖传的秘籍，你......”
郝神医拿书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眼前的小女娃怕是不识字啊。
“师傅？怎么了？”
王杏儿伸着小手轻扯着秘籍，可郝神医不松开。
难道反悔了？
“你可识字？”
郝神医拍掉王杏儿的小手，可别扯坏了。
“识得几个？”
王杏儿其实是认字的。
“我虽有心教你，可你目不识丁，罢了，你回去吧。”
郝神医对于王杏儿说的‘识得几个’，下意识的觉得只是识得自己的名字。
“师傅，你有所不知，我虽只识得几个，可我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不信，你考考我？”
王杏儿脸上的神情再认真不过，她既诚心想学毒术，又怎会没想到识字这关？
她想做自己的事，总得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才能让顾大虎信服。
“......”
郝神医半信半疑的教了王杏儿几个字，还真一一被王杏儿识别。
“师傅，可信了？”
王杏儿又想伸手拿秘籍。
郝神医轻松躲过，就是不让王杏儿拿。
“你竟真有这天赋......”
郝神医不信邪的试了又试。
“师傅，我怎么敢欺骗您？”
“你每日午时过来。”
郝神医思考一番，还是没将秘籍给王杏儿，而是让王杏儿每日来医馆。
“好，师傅。”
王杏儿够了几次没够着，歇了心思，郝神医愿意亲自教她，再好不过。
“今日，我先教你认些药材。”
郝神医带着王杏儿到了后院。
王杏儿先让春兰回去告知顾大虎一声，让他先吃，别等她，自己则是认真的学着。
郝神医很满意王杏儿的学习态度，记得又快，一不小心就多教了一些，直至王杏儿的肚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王杏儿也学得入神，忘了自己饥肠辘辘。
“先别回去了，一起用膳吧。”
郝神医面对着身高只到他腰身的王杏儿有些愧疚，瞧把人饿的。
王杏儿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点头，跟着郝神医一起用膳。
调养了些时日，她现在总算可以吃些油腥。
只可惜，饭桌上的吃食有些清淡。
“杏儿，可是不合胃口？”
郝神医以为像杏儿这般年纪的孩子，应是吃得又快又急。
“没有啊，好吃着呢。”
王杏儿没想到这些吃食看着清淡，味道一绝。
“你倒是养了好习惯...用膳就应当细嚼慢咽。”
郝神医轻笑，王杏儿的性子当真有趣，时而跳脱，时而沉稳。
两人用完膳已经未时，郝神医看日头太大，让王杏儿在医馆歇息。
王杏儿回去也无事，歇息了又继续认药材，直至酉时才带着春兰出了医馆。
刚走至长街过半，巷子口就站着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时不时的发出惊呼。
王杏儿走近了些才看清，原是有野狗咬着人不放。
竟又是那小乞丐。
有人惊呼却没有人上前搭救，有个妇人还不忍的摇头离开。
目之所及的就是瘦的皮包骨的野狗紧咬着小乞丐的小腿不放。
而小乞丐仍在低头吃着手里看不出是何吃食的黑不溜秋一坨。
“唉，自从老乞丐死了，这小乞丐就再也没人管了。”
“这小乞丐有呆病，迟早饿死。”
“不饿死，也会被打死。”
看热闹的人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
王杏儿只看到旁人嘴巴一张一合，却无法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尘封的记忆。
她幼时也曾被野狗咬过。
也像这般无人上前驱赶野狗，只是冷眼旁观。
她用石头砸跑了野狗，瘸着腿，满身是血的回家，阿娘不但不心疼她，还让她走远些哭。
阿爹回来，更是又将她毒打了一顿，说怎么不咬死算了。
“春兰，去买两个包子。”
王杏儿突然出声。
春兰应声，快速的跑去。
“小姐...”
春兰拿着油纸包的两个素包子。
王杏儿上前先是扔了一个素包子给野狗，野狗闻到包子香味立即松了口，转向包子。
这才上前将素包子在小乞丐面前晃了晃，小乞丐丢了手里的东西抓着包子。
包子上瞬间就出现了几条黑痕。
随即，王杏儿抱起小乞丐，往医馆里走。
“小女娃，你救他就是浪费粮食，他天生呆病。”
人群里有人高声说道。
“对啊，这病好不了。”
有人附和。
王杏儿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不理会身后的众人。
小乞丐身上又脏又臭，王杏儿到医馆时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师傅，给他看看吧。”
王杏儿放下怀里的小乞丐。
郝神医把脉之后，眉头紧锁。
又是一个早夭之相。
“哪里来的小乞丐？”
“街上捡的。”
“五脏六腑都有内伤，身上不少外伤，手还骨折...小腿被野狗咬了半块肉...”
郝神医眼里闪过一丝气愤，那么小的男娃，竟下的了这狠手？
“师傅，该用的药都给他用上吧，多少银钱，我出。”
王杏儿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
幼时无人救她怜她，她今日救了小乞丐，就当是救了幼时的自己。
往后，前世的种种，都如过眼云烟。
王杏儿突然也没了再找那人的心思，她害怕看到那人的眼里只有陌生和恨意，恩爱多年的情意就随那杯毒酒散去吧。
“呆病！”
郝神医第一眼就觉得小乞丐不对劲，这下倒是十分确信。
“师傅，这有的治吗？”
王杏儿回神问道。
“难说，有些人自己就好了。
不过，这病，得时刻有人在他旁边念叨。”
郝神医倒也见过，民间传说，呆病是少了一丝魂魄，待那魂魄归来，病就好了。
“你先回去吧，人留在这。”
郝神医挥手赶人。
“劳烦师傅了。”
王杏儿望了一眼对外界无反应的小乞丐才归家。
“杏儿，我正想去寻你呢。”
顾大虎刚踏出院门，这杏儿一天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