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阿娘，疼。”
莲花疼的龇牙咧嘴。
“疼？若是衣裳没了，看老娘怎么用竹条收拾你。”
莲花阿娘半点不心疼的说道，心中只惦记着那几件衣裳。若是衣裳没了，上哪去拿银钱买布做衣裳？
莲花想起从前被竹条抽打的日子，打了个冷颤，当即就跑向河边。
还好，下午时没人在河边，那衣裳还在。
莲花顶着日头快速的洗完，这是阿爹和阿弟刚换的，她和阿娘的衣裳，一大早她就起来洗出去了。
自回了娘家，要洗衣裳，做饭，家中的活计，虽和在婆家一样，但在婆家是她是打下手的，在娘家，就是她一个人干了，确实有些累人。
她刚端着木盆回去，将衣裳晒好，阿娘又让她去后院浇水。
“阿娘，我有些累，晚些吧。”
莲花只觉口干舌燥，还有些头晕眼花。
“这就累了？我年轻时从早晨干到天黑都不喊累。”
莲花阿娘嫌弃的摇头，但看着莲花脸色有些惨白，便没有再说什么。
“阿爹，相公刚来找我了。”
莲花歇息片刻便去了阿爹房门口。
“想让你回去了？”
莲花阿爹冷哼一声，他算是看走眼了，原以为海子是个好的。没成想，他都躺在床榻月余了，也就送莲花回来时进屋看了他一眼，还有那次，让他打欠条。
想起那日打欠条他就恼怒得很，哪有让老丈人打欠条的？说出去，将他的脸往哪里搁？
那女婿还说什么，不是他自己的银钱，若是他自己的便不会计较，是子辰的，该打个欠条。
当真可笑，还未分家，那就是公中的钱，女婿是长子，岂会说不上话，不能做主？
不说那银钱，旁的也再没关心过几句，也不知送点好东西给他补补身子。
半点没有将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
“阿爹，相公他们...打算全家搬迁去洛城，问我...愿不愿一同去洛城，若是不愿，便给和离书。”
莲花低头抠着指甲缝里的泥，一并说了洛城的遥远。
“去洛城？不行。”
莲花阿娘在床榻边的凳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
她是嫌弃莲花这月余被赶回来，吃着家里的粮食，也一直使唤着莲花干活，可...莲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可不舍得莲花去洛城。
当时嫁莲花时，她挑选的婆家就是要近些的。
“我也不同意。”
莲花阿爹耸拉着脸，这般远，莲花受欺负了他都不知晓。
“和离，让他们将嫁妆还回来。”
莲花阿娘气愤的很，当日嫁莲花时，她可是打了个木箱子，做了一套新衣裳，还给了半两银钱的。
“阿娘，嫁妆...留在他家便只有一个箱子了，你给我的银钱一并给阿爹治腿了。”
莲花抬头望了一眼阿爹的腿。
和离？
和离之后，她便只能嫁鳏夫，给别人当后娘了。
莲花阿娘一噎，那用了几年的木箱子也不值钱了。
“那嫁妆就算了，不退了。”
莲花阿娘轻咳一声，若是她们要退嫁妆，黄家也要退聘礼可就坏事了，她家现在可拿不出二两银子。
“莲花啊，你可不能去啊，你去了洛城，我和你阿爹怎么办？怕是哪天我们闭眼了，你都不知道，这是不孝啊。”
莲花阿娘见莲花低头迟迟不说话抹着眼泪哭诉道。
“你若真去了洛城，那我们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莲花阿爹也哽咽着。
“阿爹，阿娘，我不去。”
莲花泪流满脸的抬头。
“好，好。”
莲花阿娘破涕为笑，她就知道，莲花是有良心的。
次日下午，莲花便回婆家，找相公和离。
“你当真想清楚了？”
海子只觉胸口有些闷。
“嗯，我放心不下阿爹阿娘和阿弟。”
莲花强颜欢笑的直视相公。
“你回去月余，又瘦了。”
海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婆娘的衣裳如今穿着都空荡荡的。
家中虽苦，但饱腹还是可以的，婆娘这般瘦弱是她总省下口粮送回娘家，回娘家以后，更是瘦的不成人形。
“相公...”
莲花心中一痛，以后...相公也会这般对他新娶的婆娘吧？
“当真不后悔？”
海子再一次问道。
“嗯。”
莲花死死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好，你等等，我去让子辰替我写和离书。”
海子死心了，转头回自己房中。
婆娘心里只有她的阿爹阿娘，他又何必再费口舌。
出来时，便是抱着婆娘当时带来的木箱子，木箱子上有一张带着笔墨的纸张。
“走吧，我送你回去。”
海子抱着木箱子望外走去。又说道:“聘礼不用退，至于子辰的三两银钱...也不用还了。”
海子只是让婆娘不用还，但他到了洛城，有了营生，挣了银钱，他还是要自己还子辰的，毕竟是自己婆娘借的。
莲花低着头，含着泪往前走。
路上有不少行人看到指指点点。
这两日，童生一家都要去洛城已经在村上传遍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莲花怎么不跟着去洛城？”
有妇人只觉得莲花傻，眼看着好日子来了，不知道跟去享福，若是她，她便死扒拉着不放。
“莲花那丫头就是心软，放不下娘家人。”
有那远嫁过来的妇人倒是觉得莲花是对的，她现在就后悔远嫁，几年才见一次阿娘，阿娘阿爹病重她也有心无力。相公可以再找，可阿爹阿娘不能换。
“童生一家真是攀高枝了。”
有婆子酸溜溜的说道，虽大家心中都这般想，但并没有人附和。
“莲花就是拎不清，都嫁人了，也不知为自己以后考虑。”
有寡妇恨铁不成钢，好好的相公不要，不跟着去洛城竟要和离。
日后，莲花伺候别人一大家子，给人当后娘还不落好时就知道今日的选择是错的，后悔的日子多着呢，
人群中的黄梨花恨的咬牙。
子辰哥哥...真想去了洛城就不回来了吗？
不行。
她得想办法，便是要去洛城，也得带着她。
能带上她的理由...便是黄家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