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你可能对于这个没什么概念。”方晨慢慢停下脚步。
方晨知道这些资料都是白江波提供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发现白江波对这些知识并不是很熟悉。
或许这些是他背后的团队搞出来的，他只是拿来做利益交换。
方晨清了清嗓子，开始反过来对白江波进行科普。
“这个石墨烯特别薄，单层石墨烯是二维的碳材料，晶面间距仅仅为0.335纳米。也就是说，1毫米厚的石墨也会包含近三百万层的石墨烯。”
方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做出了一个会让高丽人震怒的手势，然后继续补充道。
“而且石墨中的石墨烯分布杂乱无章，无数大小不一、方向不一的石墨烯堆垛后形成石墨。按照现有的技术，很难将其分离出来，更别说对其展开科学研究了。”
方晨对这些物理知识知之甚少，他这番高谈阔论完全是把那些物理系老教授的话复述一遍。
“真有这么玄乎？”白江波表情怪异。
这京海大学的物理系不会是吃干饭的吧，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
“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已经尽力。要不我带你去物理系逛一逛？”方晨看到白江波的表情，准备让他亲眼看一看研究现状。
“走，去看看。”
二人调转方向，朝物理系走去。
很快，方晨带着白江波来到一间实验室门前。
方晨伸手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再次敲门后，门才被打开。
方晨被眼前这人吓了一跳。
这人头发乱糟糟的，有些已经结块，而脸色发黄，眼窝发黑，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韦...韦老师？”方晨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对，是我。方校长，您来啦。”韦长星说话有气无力的，一副即将猝死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回事？”方晨连忙问道。
“最近做实验比较忙，就在实验室住了几天。”韦长星挤出一抹微笑。
“这位是？”他转头看向白江波。
“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白江波白先生，你手里的资料就是他提供的。”方晨介绍道。
“久仰久仰。”韦长星一把握住白江波的手。
“你好，我想知道你研究到什么程度了。”白江波客气的笑着，心里对韦长星有了些许改观。
一个能把实验室当成家的科研工作者，水平和能力一般都不会太差。
态度决定高度。
“进来再说吧。”韦长星把二人请进实验室，并给他们一人一套装备。
白大褂、防尘帽、护目镜、口罩，这里的防护等级并不是特别高。
实验室里还有几个同样无精打采的学生，应该是韦长星麾下的硕士研究生。
除此之外，实验室陈列着一台台白江波叫不上名字的高端设备，上面大部分都是外文。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都很贵。
“韦老师，你介绍一下你的工作进度吧。”方晨直接开口道。
“好，没问题。”
韦长星来到试验台前，拿起一小块石墨。
“最开始，我们采用最经济的方法，从普通石墨上分割出单层石墨烯。我们采用了许多方法，比如用超薄刀片进行分割、石墨平面摩擦等，结果全部失败。”
他把产物一一进行展示。
“由于普通石墨的各个平面相互层叠、杂乱无章，我们只能得到或大块、或小块的碳粉，并不能得到相对完整的石墨薄片。而且其中杂志很多，对实验的干扰很大，所以我们换了一种材料。”
韦长星有拿出一块小的黑片。
“这是热解石墨，通过化学气相沉积得到的人造石墨，不具备三维有序性，仅仅是平行堆积，但依旧为“乱层堆积”结构。它的实验效果比普通石墨要好不少，但依旧不能达到标准。”
他顿了顿，把视线一道临近的托盘上，表情变得轻松起来。
“而这时我们的最新成果，从高定向热解石墨上分解出的薄片。热解石墨经过热处理后，会得到性能接近单晶石墨的高定向石墨。它内部结构会有序得多，符合实验的需求。”
很快，韦长星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材料的问题解决了，分割方法又遇到了瓶颈。我借到目前精度最高的抛光机，经过无数的尝试，只能打磨出10微米厚的薄片。尽管只有10微米厚，却还是有上万层石墨烯。”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韦长星这些天一直在打磨薄片。
先把高定向热解石墨尽力分割成薄片，然后在一点一点打磨的更薄。
一根头发丝的直径都有70微米，他已经把薄片打磨到10微米，可见其毅力。
但在10微米之后，再打磨就会把薄片打碎，或者直接把薄片磨穿，几乎必定会失败。
韦长星和他的学生一连试了五天，无一成功。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韦老师他们已经尽力了。”方晨看向白江波，耸了耸肩。
他的表情很无辜，因为这听上去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们打磨出的薄片在哪儿？”白江波没有理会方晨。
“在这里。”韦长星把白江波带到抛光机边上。
一个小小的薄片卧在抛光机平台中，它并不是由抛光机直接固定的，而是被粘在一卷大胶带上。
这是无奈之举，因为抛光机的固定支架会直接把石墨薄片碾碎。
“我可以试试吗？”白江波俯下身子。
“当然可以。”韦长星没有拒绝。
在方晨敲门前，他正要开始打磨。虽然结果几乎注定失败，但他依旧努力着。
他们已经失败了无数次，不差白江波浪费这一次机会。
“我来教你控制抛光机，这个机器精度很高，和一般的抛光机不一样。”
韦长星正要上手教学，却被白江波拦了下来。
“我不需要抛光机。”
“啊？”韦长星一脸问号。
“您难道是想用刀片切割吗？恕我直言，目前抛光机是最优解，去切一个薄片远比打磨出一个薄片要困难得多。”旁边的一位硕士插话道。
“谁说我要用刀片，无论是切割还是打磨，都不可能做到纳米级别的精度。”白江波一本正经地说道。
韦长星和其他学生一头雾水。
既不切割，又不打磨，难道还有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