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奉天殿试东阁之争
来的人当然是世子妃孔明霞。
贾琮见到她，就想起当日徒埩大婚的时候。
她一袭大红嫁衣宛若翩然彩凤，瞬间飞掠过火盆！
将全场宾客俱都目瞪口呆的事来。
连忙拱手笑道：“埩大嫂好！”
若是别家世子妃这样冲出来，当然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但在孔明霞却做的正常无比。
非但贾琮，就连徒垚戚有禄都觉得毫不稀奇。
毕竟大婚之前，就能跟未婚夫一起偷溜去辽东的奇女子也就这么一个。
徒埩拉着她道：“明霞，先来见见二伯，二伯母。”
孔明霞愣了愣，这才看见香案供品牌位。
“不是刚刚在宫里祭祖拜过？”
她还在新婚期间，今日第一次随徒埩进宫祭祖。
徒埩笑道：“六弟跟琮兄弟有禄哥都拜了，你也拜拜。”
戚有禄跟徒埩同庚，就没问明白谁大谁小过。
两人一直互相称为大哥。
孔明霞拜过先太子太子妃，这才起身笑道。
“我到处找世子爷，谁知道你们都藏在山上。”
“都不告诉我一声。”
徒垚促狭问道：“埩大嫂，当晚你们排沙盘练兵打架谁赢了？”
孔明霞仰头豪爽大笑：“当然是我！”
“徒埩一只五百人队，被我困在山谷动弹不得！”
“连帅营大旗都被我拔了！”
徒埩憨笑道：“其实，我没输……”
他正要像个铁憨憨般的开口解释。
徒垚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埩大哥，伱输了就是输了，不许问为什么！”
洞房花烛夜不做正事也就算了，跟新婚妻子摆沙盘练兵，还想着翻赢？
这得多傻缺的人才干的事……
贾琮悄悄拉开戚有禄。
“快看看，我们这一对傻大哥傻大嫂，可别到现在还没洞房……”
戚有禄登时俊脸通红。
悄声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什么话都能问出口？”
他算是怕了贾琮。
上回林如海之事也是如此，直不笼统的开口就问。
到底还是细细打量了孔明霞一番。
悄声笑道：“放心，有洞房。”
贾琮挤眉弄眼地坏笑：“那就好，那就好。”
他还真怕徒埩是个钢铁直男。
几人正说着话。
只见贾赦跟天玺帝与忠顺也走了上来。
知道他们也要祭拜先太子夫妇，贾琮等人连忙下了月台。
趁人不备，贾琮与戚有禄又去当日的悬崖处看了看。
那些岩钉果然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附近还多了几名暗卫轮值看守。
这才放下心来。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一行人在西山行宫用过晚膳，方才浩浩荡荡摆驾回宫。
西山行宫虽大，要住下两代帝后还是不方便。
皇太后，天玺帝，皇后等人自行回宫。
永泰帝说什么都不肯回紫禁城。
没法子，贾赦只好安排圣驾卤簿再度摆回大观园。
贾赦等永泰帝在正殿睡安稳了。
才对贾琮笑道：“琮儿，你皇祖母跟九婶打算给小翠儿选驸马了。”
贾琮吃了一惊，问道：“六叔当初不是说让小翠儿自己选？”
贾赦道：“先挑上几个，再让小翠儿自己选。”
贾琮啼笑皆非：“那可得好好挑，不然……”
小翠儿可不是原先的小翠儿。
跟清雨繁霜两人学了一肚皮的西内手段。
万一挑得驸马不中意。
搞不好就得被小翠儿喂毒药。
那才不是结亲，是要结个生死大仇。
贾赦笑道：“反正也不着急，慢慢先选着。”
“马上你们要殿试，颐和也快要大婚，这几天宫里正忙着呢！”
……………………
三月初九。
文科殿试正式开场。
贾赦大清早就将贾琮打扮整齐，送去午门。
戚有禄已经去中军都督府轮值上衙，今日没能来给贾琮送考。
不过贾琮反正进宫就跟吃饭一样寻常，早已没了敬畏心。
先在午门广场略微等候片刻。
便有礼部尚书蒋钦亲自率领四百名新科贡士，鱼贯进入奉天殿广场。
梅谦卢那个倒霉催的蠢货，早就被天玺帝黜落在殿试之前。
他的名次往后顺延一位。
再加上徒垚不参加殿试，一共替补了两名落榜举子。
所以依旧是四百名整。
此时，东方云蒸霞蔚，朝阳初起。
四百名贡士，身穿簇新的贡士袍，精神焕发。
广场旁边站着乌泱泱的观礼人群。
以首辅杨季为首的文武百僚，目视这四百名贡士，面露微笑。
跟武科殿试在建极殿举行的不同。
这在奉天殿的文科殿试，才是大楚皇朝真正的抡才大典。
未来的首辅，次辅，阁臣大学士，六部九卿，都有可能就隐藏在这四百人当中。
贾琮身为会元，当然站在队伍首列。
眉目精致，顾盼神飞，贡士袍在晨风之中猎猎生响。
紧随他身后的是杨一鸣。
同样面容俊秀，皮肤白到宛若透明。
在人群中还有十来位贾琮熟悉的瀚辰书院贡士。
其中就包括宁乔恩与高景平。
最为激动的自然是原本已然杏榜落第，却被替补参加殿试的两名贡士。
此时，他两人站在队伍末端，俱是心神激动不已。
净鞭响后。
天玺帝御驾亲临，同时到奉天殿的还有来日储君徒垚。
四百名贡士在贾琮引领下。
在层层叠叠的丹陛上，大礼参拜当朝圣人与来日储君。
贾琮远远看着一身亲王衮服的徒垚，微微发笑。
他这辈子给徒垚这么正式大礼参拜的时候，用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三拜九叩后，贡士起身。
各自按座次在书案前坐好。
蒋钦亲自率领礼部属员将密封好的试卷一一发下。
贾琮打开试卷，见只有一道策论。
心中忽发奇想。
倘若他要是就在试卷写上“九叔，给我状元郞！”这几个大字。
天玺帝会不会当真给他这个文状元。
一时想着满眼是笑，连忙借着研墨掩饰过去。
君前失仪也是大错。
当然。
他也不是贾赦那天字第一号混不吝，绝对不会干这等出混账事。
不过是心中有趣而已。
文试殿试跟武试殿试一样，时间同样是一天。
三通鼓后，直天黑鸣锣即止。
不过，因为文贡士人数众多的原因。
阅卷要明日才能阅完，后日张榜，大后日才是正式传胪大典。
贾琮抛开脑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凝神答卷。
这道策论所问极宽，从民生，到军事，到武备，包罗万象。
贾琮细细梳理一回，才在草稿纸上落笔。
此时杨季为首的文武百僚早已散去。
天玺帝照旧回勤政殿，今日虽然是殿试大典，不用大朝会。
他一样要看牌子见人议政。
只有徒垚反正闲来无事，端坐在奉天殿里等着贾琮写策论。
他时不时从殿里出去，走下丹陛看贾琮跟杨一鸣两人答卷。
有时候也去看看宁乔恩跟高景平。
惹得宁乔恩跟高景平两人，暗暗腹诽不已。
还好是平时太过熟悉，连酒都不知道在一起喝醉多少回。
不然被这来日太子未来储君在丹陛上盯来盯去。
会不会滴墨污了卷面还是两说。
贾赦则是跟忠顺两人跑去勤政殿偏殿补觉。
他们今日要等贾琮考完殿试一起出宫。
贾赦本来打算去宁寿宫休息。
忠顺却说什么都不去。
他在皇太后面前拘谨的很，可没有贾赦这么自在。
甚至，连寝宫皇太后都给这便宜儿子布置了一间。
贾琮细心写完策论，检查完格式的时候。
已经时近中午。
他才没有戚有禄那么老实，乖乖巧巧干坐到日暮西山。
早早就交卷出来。
收卷官密封后，将试卷送去上书房附近的东阁。
东阁内便是今次的阅卷考官。
首辅杨季年事已高，精神不济。
又有嫡孙杨一鸣参考，所以并不参与阅卷。
而贾敬与徐碧江都因为贾琮参考的缘故，需要避嫌。
就连林如海那左都御史也因为未来女婿参考，避嫌不在东阁。
翰林院掌印学士杨浩然，自然也是因为杨一鸣回避。
是以今次阅卷还是郭荥与贺方为首。
另外便是户部尚书宋源，礼部尚书蒋钦，兵部尚书何昊，大理寺卿魏远山等人。
并翰林院几名侍读学士。
是以，贾琮的卷子一交上去，便到了郭荥手中。
今科状元明显已经内定。
郭荥就算胆子再大个十倍，也不敢将贾琮的试卷黜落。
老老实实画个圈，交给其余考官传阅。
贺方却有些摔坏了脑子。
明明知道第一个交卷的人便是贾琮，他偏生在上面画了个叉。
郭荥脸色微变，却不言语。
宋源等人跟贾赦交好，自然不愿意。
被副主考打了个叉，很可能连前十都排不上。
如何还能送到天玺帝手中，点三鼎甲。
是以，宋源寒着脸问道：“贺大学士，这是何意？”
“这国家抡才大典，非同儿戏。”
“下官看贺大学士连卷都没读完，就画了叉，不知可否给下官一个解释？”
贺方淡淡地道：“此卷野心甚大，穷兵黩武，难道要选个一心开疆拓土当将军的状元？”
兵部尚书何昊怒极反笑：“荒谬！”
“为国开疆拓土有何错？”
“难道跟贺大学士一般尸位素餐才是状元之才？！”
他这句话倒是骂得对了。
这贺方当年还真是状元及第。
只是次辅邵能死后，天玺帝打压的紧。
就连会试主考都是文华殿大学士郭荥主考。
今科殿试，要不是满堂贾敬等人纷纷避嫌，无法阅卷。
天玺帝说什么也不会让这棒槌来东阁。
今次他也不知道是脑子哪根弦搭错了。
坚决不改亲手画下的那个叉！
郭荥看得满脸冷笑，心中暗骂棒槌。
他这会子对贾琮有多针对。
来日朝堂上等待他的贾敬徐碧江林如海一干人怒火就有多猛烈。
会不会直接被天玺帝撸出内阁外放还是两说！
魏远山承贾赦贾琮父子情不少，此时自然力挺贾琮。
冷笑道：“本官倒是觉得这卷子有理有据，观点精妙！”
“不像某些人瞎了眼，连眶都没有！”
说着就像是故意跟贺方示威一般。
在卷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标注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