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听我王叔的，回去。”
孟穗穗的话一出，王海江和司机都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刚才还看不起她的司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异常殷勤。
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孟穗穗得逞得笑了。
和身居高位的人打交道，首先气势上不能输。
让生意起死回生，这对所有生意人都有致命吸引力。
只要对方想赚钱，即便可能觉得希望不大，也一定会想碰碰运气。
孟穗穗和王海江被光明正大地迎到厂子里，司机直接把她们带到会客室。
“老板，他们来了。”
此时黄永发坐在老板椅上，正在优雅地用盖碗儿泡茶，他抬眸看了一眼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坐。”
会客厅很豪华，靠墙摆着一排真皮沙发，桌子椅子都是实木的，挂件摆设一看就价值不菲。
王海江上次是在一个小房间谈的，他第一次来会客室，看着面前的景象腿有点抖。
孟穗穗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阔步走过去，带着王海江在黄永发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见面三分情，既然决定坐下来谈，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
作为东道主，黄永发率先开口。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刚才不好意思，请两位见谅。”
他说着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到孟穗穗和王海江面前。
动作儒雅，和之前甩手就走的他判若两人。
孟穗穗是生意人，对方想的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关系缓和才好继续谈话，她食指和中指并拢，同时敲击桌面，做了个行者礼。
“刚才我们却有唐突，你有情绪也正常，可以理解。”
黄永发的视线在她做行者礼是时候短暂停留，然后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孟穗穗脸上。
这个村妇懂茶桌礼仪，有点意思。
“我听说你们之前来过，是想把村里抓的野猪卖给我们厂，没错吧？”
看来对方已经在她们进来之前了解过情况了。
黄永发开门见山，孟穗穗也不含糊。
“没错，我们之前确实有这个想法。”
“所以你刚才说有让厂子起死回生的办法，是吗？”
是唬他的？
他特意没把话说全，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穗穗。
一旁的王海江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他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担心，他们得到了谈话的机会，可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办法扭转这么大的厂子的命运。
孟穗穗这样做太冒险了，对方知道他们骗人，后果不堪设想。
王海江紧张的牙齿打哆嗦，他身边的孟穗穗却毫无畏惧地迎上黄永发的视线，气势竟然不比黄永发差。
“自然是真的。”孟穗穗说，“你的腊肠厂现在面临最大的难题，应该是销量问题。”
王海江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出声让她继续说。
孟穗穗知道她猜对了，继续说。
“南北方饮食习惯不同，腊肉是市场主要在南方，云、贵、广东、四川、陕西和湖南等地，相对来说我们北方不太认腊肉这类的食品，所以同样的腊肉厂，在南方可能赚得盆满钵满，在北方可能收入惨淡，就是这个原因。”
听到这番话，黄永发第一次正视孟穗穗。
看来这个村妇确实有两把刷子。
因此他愿意跟对方聊聊，说不定会有惊喜。
“你说得没错，当初我在这边建厂，一是招商引资，政策上有扶持，二是咱们这边肉价相对低一些，而且北方市场还没人开发，我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快就翻车了。”
说到这黄永发苦笑，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这次我过来就是做最后评估，不出意外明后天这厂子就关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问，“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收野猪？”
“因为厂子快倒闭了？”
孟穗穗笑着搭话，活跃气氛，实则是想等着对方说出其他原因。
她确实好奇为什么。
“咱们国家已经颁布了关于野生动物的相关法律，野猪正常是不允许私自捕杀和食用的。”
“但因为咱们这边情况特殊，有关部门同意野猪流入市场，像你们自己村几只野猪吃了，或者杀个一两头走街串巷卖了，现在基本没人管。”
“但我们企业不一样，我们想让野猪正常流入市场，必须经过严格的检疫，需要走的程序比家猪要复杂很多，这就是即便野猪价格比家猪低，我们也不愿意碰野猪的最主要原因。”
原来是这样。
孟穗穗抿了口茶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这个问题她解决不了，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你说的起死回生的办法是什么，我很好奇。”
黄永发把话题引回来，孟穗穗勾了勾唇说。
“既然腊肉在这边没有市场，不如做点别的，做点符合当地人群口味的肉类美食。”
“你的意思是直接不做腊肉了？”
黄永发由于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了。
他们之前想过很多办法，例如按照北方人的口味改良传统腊肉，或者是这边生猪价格相对低一些，在这边做好腊肉之后，运到南方售卖等等，但无疑都是围绕腊肉展开。
不做腊肉这倒是一个从没想过的思路。
“可是我做了很多年腊肉，对这方面我是最了解的，如果贸然改做其他的产品，翻车的几率只会更大。”
黄永发毫无保留地把顾虑说出来。
孟穗穗赞同地点了点头，说。
“但你想想，全国腊肉市场的盘子一共就这么大，你都能把厂子开到东北，肯定已经在这个行业做到一定高度，很难再突破了。”
这话说到点上了，这确实是他这几年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其实关掉一两个厂子对他来说问题不大，不过是少赚点钱罢了。
现在最困扰他的问题是难以突破，腊肉市场已经被他占领得差不多了，之前他想不是没想过换个赛道，奈何一直没遇到适合的产品。
听到这他肃然起敬，坐直身体，殷勤地给孟穗穗和王海江添茶。
“你说得太对了，麻烦继续说下去。”
孟穗穗神色如常，缓缓开口。
“你要是图稳，就继续像现在这样，但你要是想赚更多的钱，我建议你在继续腊肉生意的同时，开辟新赛道。”
能把生意做大的人，都体验过赚钱带来的快感。
没有人嫌钱多。
当一个生意已经带不来赚钱的刺激，就会心痒痒，想办法获得新的快感。
黄永发说，“我倒是有开辟新赛道的想法，但这谈何容易，我觉得我的运气可能在靠腊肉发家的时候就用光了。”
他有心开玩笑活跃气氛，孟穗穗给面子的笑了笑。
随后，孟穗穗从手提袋里拿出两根肉干，放到黄永发面前。
“这是猪肉干，你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