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酒店，总统套房。
江盛这几天心情不好。
跟在他身边的杜炎感受得非常清楚。
虽然以前江总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但只要看到手机屏保，都会笑出一口大白牙。
可这两天，他看谁都是皱着脸，满脸苦大仇深。
甚至听到他汇报凌圈圈的消息，还会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搞得杜炎向他汇报工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步了上一任的后尘。
虽然江总也从来不会在工作中发泄他的私人情绪，但眉毛竖起的凶样，看起来实在影响内分泌。
这几天开会谈价的时候，对方公司的谈判员都被江总的黑脸唬得让了好几个点的利润。
所以，这会杜炎把凌圈圈和江瑶送到剧组回来汇报的时候，提心吊胆地推开酒店的门。
江盛飞快地从办公桌前抬起头，绷着脸，手中攥着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空白纸上划着线条。
杜炎轻声细语地上前跟他过着今天的行程，才说了几句，江盛不耐烦地打断：
“别说这个，江瑶那个死丫头不是说要去剧组？送过去了吗？”
杜炎一愣，点头道：“送过去了。”
心里头却有些怪异。
他接到江总的信就去送江瑶小姐，这一点江总应该是知道的，何必多此一问？
江盛只沉沉地盯着他，不说话，也不示意他继续。
杜炎一阵头皮发麻，半晌才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
“凌圈圈小姐和江瑶小姐一起，听她们说这一个月会一直呆在云城。”
江盛仍是没开口，甚至矜持地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杜炎绞尽脑汁道：“凌圈圈小姐好像很喜欢那辆车。”
江盛眉眼一松，嘴里却沉声道：“我管她喜欢什么。”
杜炎看着他神情控制不住地舒展，心里腹诽一句，又道：“凌圈圈小姐看到是我开车，好像有点失望。”
江盛手指顿了顿，极力想抿唇，却又克制不住地上扬，“是吗？”
杜炎心虚点头：“是啊，后来一路上，凌圈圈小姐都有点难过，好像要哭了一样。”
江盛的手指一下攥住了旁边放着的钢笔。
要哭了？
想起凌圈圈水润的眼像含着世间最柔软的风，江盛心头一紧，许久没有出声。
杜炎又把今天的工作安排说了一遍，看他还是没有反应，迟疑着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江盛忽然起身，“我要去剧组一趟。”
杜炎一愣，“一会十点要跟供应商开会。”
江盛从他身侧绕开，“你替我去。”
杜炎……
看杜炎僵在他身前不肯动，江盛挑眉：“还有事？”
杜炎拖着他把一整天的行程过完，确认他只走开两个小时，才放他离开。
等他到剧组的时候，凌圈圈已经拍完两个镜头，正在听袁震华笑眯眯地跟她讲截下来的戏。
她是新人，不知道袁震华笑脸迎人的时候有多不容易，剧组的人都见了鬼一样避开这边，生怕被袁震华身上的脏东西沾上。
只有古林忠心耿耿地跟在一旁。
凌圈圈看着剧本，捏着指头温温软软点头。
袁震华挑眉：“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可以问，别一会开拍的时候抓瞎。”
凌圈圈抿唇笑了。
她这副模样，跟镜头里满是单纯的美人鱼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或许是她本人不是那么有攻击性的缘故。
不，也不尽然。
至少刚刚她维护她的小助理，跟孟笑对上的时候，那种锋芒毕露的激烈跟她此刻截然不同。
有趣。
江盛就在这个时候，声势浩荡地让人送了冰饮进来。
凌圈圈远远听到他的声音，耳尖一动，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
他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胸口处插上孔雀蓝的手帕，整个人看起来既低调又雅致，看起来完全不像他了。
见他漆黑的瞳孔中满是冷意，嘴唇却是紧抿，看起来冰冰冷冷，格外不好接近。
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江盛沉沉的视线精准地捕捉过来，眸光在凌圈圈身上停顿两秒。
一瞬间，被她毫无保留的美丽，冲击得失神片刻。
就在他以为凌圈圈会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袁震华扬起剧本，又说了句什么。
凌圈圈转过头去，没再看他。
江盛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一旁坐了许久的孟笑看着这一幕，眼珠一转，握着江盛买的冰饮凑了上来。
“江总，您来看女朋友吗？袁导很喜欢凌圈圈，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认真跟演员讲戏。”
江氏是剧组最大的投资商，组里大部分人都认得江盛这张脸。
更不用说前段时间，他跟凌圈圈的热搜挂得到处都是。
江盛脸上顿时挂起寒霜，冷声道：“不是女朋友，我们已经分手了。”
一直侧耳听着这里动静的人群间，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乱。
“分手？这么快？前几天还在高调秀恩爱呢。”
“娱乐圈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吗。”
凌圈圈垂在一旁的手指紧了紧，抿着唇没有抬头。
袁震华懒洋洋的，“失恋了？要不要给你放假收拾心情？”
凌圈圈勉强扯出一个笑，摇摇头：“不用。”
重新转回身子，目光看似专注地回到剧本上，唯有紧攥的手，因为使力而骨节泛白。
袁震华呵呵一笑，继续说着戏。
得到江盛答案的孟笑心中一喜，忙甜腻道：
“像您这么好的男人还有人不珍惜，实在太可恶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舍不得惹男朋友生气。”
江盛佯作听着她的话，狭长的眸子却一直往凌圈圈身上瞟。
见她表情平淡地站在袁震华身侧，像是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脸色又阴沉下来。
可转而却又觉得无趣。
她的心思，自己早就清楚了，他又何必在这里说这些话自取其辱，活像是个试图引起主人注意的小丑一般。
那头孟笑已经挨近地快要贴到他身上，江盛回过神，冷冷地盯着她，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