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无关风月无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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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那么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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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像聂南深这种从小生活在贵族圈经历了尔虞我诈的男人总是喜欢单纯善良不食人间烟火的灰姑娘,还是个和他从小就培养出感情的灰姑娘。

聂南深深沉的眼眸从始至终锁在她脸上,直到最后一句话落,那颜色深处像是打翻的墨砚,他怒极反笑,掐着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四目相对,唇畔噙出深浅不明的寒意,“关言晏,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挺没意思的。”

所谓名媛,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表面上永远都是那副言笑晏晏温温淡淡的模样,不仅自作聪明,还不自量力的女人。

在他看来关言晏就是个和安苏一样没有接触过社会被关家保护得太好的温室花朵,好歹聂安苏曾经也遭受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关言晏甚至应该是比聂安苏还要不谙世事才会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美好,所以才敢拿着一份婚契来找他逼婚。

这样的女人只有让她挫折挫折才会知道所有的自作聪明都不过是在自掘坟墓。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低头了,不过不是屈服,而是太会权衡利弊,正如现在,把关氏卖给樊天逸触及到了她本身的利益,心机也好算计也好,她招招手到擒来不计后果。

“我承认,你是比我想象的要有点小聪明,”他指尖抚上她细嫩的皮肤,粗哑性感的嗓音逐渐低沉,“不过你还太年轻,是不是也忘了凭现在的你,我能让你在江城一天也待不下去?”

深沉晦涩的眉目下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矜贵,温凉的声线胁迫味甚浓,言晏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缓缓蜷缩起,“聂公子好像也忘了,我本来就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四目相对,女人淡静的眸中是几近不管不顾的沉然,聂南深盯着她精致美丽的五官,俊脸渗透出暗压的气息。

下一秒,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无声。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将手机贴近耳边,距离近到同样的声音传到言晏耳里,“聂总,聂老爷回国了,今晚抵达江城。”

聂爷爷……回来了?

聂南深冷漠的睨了表情变化的女人一眼,直起身拿着手机往阳台的方向去。

言晏看着在阳光下男人修长的背影,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了一些,聂爷爷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她不用求聂南深也可以不让关氏落到樊天逸手中了?

一分钟后,聂南深从阳台回来,白色衬衫上犹似染了点阳光的味道,将其身上那股不易察觉的暴戾都驱散了不少。

“看来聂公子应该有急事需要处理,”她看了一眼他手中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已然端起了笑脸,“我就不打扰了。”

然而微颔首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扬起,男人不容拒绝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这段时间你住在这里。”

言晏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听说你昨晚住在詹警官的公寓,”聂南深拿过沙发上的西装挎在一只臂弯里,冷然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通知她,“关小姐从小家教严格应该比我更清楚名誉对女孩子的重要性。”

“呵,”言晏只觉得不可理喻的荒唐可笑,“聂公子到底是在关心我的名誉,还是在担心我出去后第一个跑去联系聂爷爷?”

她微抬着下巴与男人对视着,还是一丝不苟的微笑,“看来你也很清楚,聂爷爷对关家的事不可能坐视不管,不过你放心,只要关氏的问题解决之后我会立马带着那张婚契消失在江城……”

“关言晏,”聂南深低声打断她,冷冽的戾气收敛后仍是英俊儒雅令人着迷的清俊斯文,低醇磁性的嗓音温凉,“在我还没有决定你是否会成为聂太太之前,我不大喜欢可能成为聂太太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哪怕他清楚她和詹聿之间不能有什么。

漠然的话音落下,言晏蓦地睁大了眼睛,杏仁状的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什么叫,可能成为聂太太?

然而男人西装裤下笔直的长腿已经先一步越过她,打开公寓门,跟着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会安排人过来,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他们或者打我电话。”

随着就是门被关上,然后从外面上锁的声音。

“聂南深!”脑袋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冲到门口握在门把上,从外面上了锁,不管她在里面怎么用力也打不开。

这种高级公寓向来防盗措施都完善得不能再完善,钥匙和密码双重锁,她一样都没有。

关言晏怔怔的看着紧闭着的门,头脑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软禁?囚禁?

不知是太过气愤还是被聂南深那一句话扰乱了思绪,等言晏想起有手机这个东西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

手里詹聿的号码还没拨出去,紧锁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她下意识的以为是聂南深去而复返,却在看到黑色人影的瞬间脸色更加难看下来。

“关小姐,”梁元扭头吩咐保镖守着门口,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的桌上,笑脸眯眯的道,“聂总说您还没吃午饭,我给您带了些吃的来,希望能合您的口味。”

空气中一下散出饺子的香味,言晏不过扫了一眼,抬眸盯着面前两面三刀的男人,“梁大律师在江城可是出了名的阳奉阴违肚子里不怀好水,”她指了指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水饺,微微淡笑,“我怎么知道你这吃的里有没有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梁元有些尴尬的眨眨眼,外界都说他是江城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第一状师,但是他现在怎么看这端庄的第一名媛才是真正的绵里藏针呢?

法庭上常年保持的平常心让他继续笑,“关小姐,外界那些都是只探虚表不探其实的流言,我骨子里还是很正直的,怎么会做出下毒的事来呢?”

“聂南深都敢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关在这里,你要下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女人温淡的脸渐渐冷下,语调仍是不温不火的嘲弄,“毕竟抛开聂公子在江城的权势不说,有你这个第一大状,恐怕他将来就算做了什么杀人犯法的事,梁大律师应该也是有办法能将他保出来的。”

梁元眸色微沉,“关小姐言重了,”不漏声色的闪过一丝寒芒,略显阴柔的五官是标准扑克脸的笑容,“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正经律师,聂总也是正经的生意人,您未免把我们想得太不地道了点。”

“不言重,非法囚禁什么的,”言晏皮笑肉不笑的睨着他,“听说詹聿手底下的人最近正好破了几桩类似的案子,舆论风声好像挺受人关注……”

梁元眼皮一跳,眼见关言晏手指就要摁下那个号码,他面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关小姐,您虽然聪明但今天的做法实在有些欠妥,”秦思砚和裴景旭闹的那通他在来之前就打听到了,“您可能不知道,我在来之前刚好解决了几家媒体差点成为明天头条的报道。”

言晏指尖停在詹聿的名字上,男人的声音漾着客气的笑意,“外人不清楚,但咱们这些谁都知道思砚是聂总除了安苏之外很在意的人,再加上聂老爷即将回国,谁也保不准这通气南深会发在谁的身上,您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将詹警官也牵扯进来?”

原来是在替秦思砚出气。

梁元盯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脸蛋和未摁下的号码,暗戳戳的松了一口气,“也许等思砚这两天气消了,南深就把你放出去了。”

言晏看了一眼热腾腾的饺子,诱人的香味扑到鼻尖,很容易勾起食欲的卖相。

梁元看了一眼,顿时识趣的转身离开,关门前还不忘笑眯眯的嘱咐一句,“如果关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打我电话不用客气,用不着麻烦詹警官。”

门被带上,倒是没再上锁。

得罪他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吗……

这次言晏连眼都没抬,还是拿起筷子一点点的将碗中饺子吃下,坏着谁也不能坏着自己的肚子。

只要聂爷爷回来了,她不急和聂南深交涉的一两天。

所幸关言晏从小就属于耐得住性子的那一类,看书也好,画画也好,经常在自己屋里一呆就是一个下午或一天。

但她没想到聂南深直到五天后也不见人影。

保镖将换洗的衣服放进客房后就转身离开了,言晏手里捧着的书一下子合上,难不成聂南深还真打算这样一直关着她?

拿出手机找到聂南深的号码,还没拨出去,一个名字就在眼前跳跃起来。

她想也没想的接下,“安苏。”

等了半天,对方也没传出声音,言晏疑惑的看了一眼确定电话没被挂断,又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安苏?”

这次,里面终于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言晏的表情忽然一滞。

沉默持续了几秒,她才开口,“你都知道了?”

再次过了几秒,那边的女人才低声的道,“言晏,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哥为什么会这样做。”

手里的书都是聂南深放公寓平时看的,大多是一些金融管理之类,她挑的是一本俄文传记。

“安苏,”她淡淡的道,“这不关你的事。”

在生意利益上,那个男人不会看任何人的颜面。

聂安苏拧着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樊天逸他家到底想要做什么?还嫌当年把你家害得不够惨吗?”

言晏笑了笑,语气淡漠得听不出情绪,“也许樊太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既然改了姓良,觉得起码该对得起这个姓。”

聂安苏看着眼前白森森的病房,语气笃定,“你不会接受的。”

“当然,”言晏重新打开手里的书,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她想要弥补,不代表我就得接受,”平静的道,“我不会,姑姑更加不会。”

病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安苏抬眸看了一眼,朝电话里的言晏道,“言晏你放心,我爷爷已经回到了江城,这件事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嗯。”

莫斯科的秋天堪称最美,病房外的树叶渐渐染了黄色。

最后又说了几句,聂安苏才挂掉了电话,顺手扔到一旁的被子上,态度又恢复了一贯的无聊懒散,“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俄国男子,常年日晒雨淋黝黑的皮肤下是一双碧蓝色眼睛,一身军装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

“聂小姐,”卢卡小心翼翼的看了病床上娇懒美丽的女人一眼,说出的是标准地道的莫斯科式俄语。

他讨好的笑了两声,顺带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是我家纪爷让我送来的。”

聂安苏瞥了一眼,低笑声徐徐,“别人想追求我都是鲜花戒指的随便送,你家纪爷倒好,送这一篮子水果来,”她拿起一个橘子掂量了两下,笑得娇嗔,“做男人要不要这么抠门?”

额……卢卡觉得这大小姐好像误会了什么。

“聂小姐,我家纪爷对前天发生的事感到抱歉,您在这里的一切费用,都将由我们承担。”

聂安苏无辜的眨眨眼,“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难不成这医药费还得由她出?

剥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聂安苏更加无辜的看着他,“可是怎么办呢,你们纪爷那天实在把我吓到了,这心理阴影怕是见不到他就好不了了。”

卢卡眼角一抽,看着病床上分明好端端屁事没有的女人一脸装模作样的装可怜,心想不是都说中国女人都很矜持吗?见过追他家纪爷的,但没见过这么讹人的。

不就是被误抓到审讯室盘问了一番吗?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还赖在医院不走了?乖乖,这可是莫斯科最好的医院,一晚上都够他半个月工资了!

于是他更加疑惑了,他家纪爷到底是从哪儿招惹了这么个女人啊?

这边,江城。

言晏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好一会儿,半晌,将其和手里的书一起放到一旁,起身拿起保镖送来的衣服走进浴室。

洗完澡已是半个小时后。

正好合身的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浅V领刚好露出一点锁骨的形状,既不会太暴露也不会太俗气,将其端庄静谧的气质衬得恰到好处。

用随身的化妆品描了一个淡妆之后,言晏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下午两点。

打开公寓的门,门口守着的两名黑衣保镖立即将手横到中间,“关小姐。”

“五天时间,你们聂总就算是想找人出气那也差不多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两名明显专业出身的男人,勾唇轻讽,“还是说他觉得只要把我关在这里,我就没有办法能联系到聂老爷了?”

两名保镖明显一怔,他们都只是听指示的保镖,上级有什么命令也不敢多问,但像这种有钱的男人困着一个女人的戏码也不是多稀奇,于是下意识的将这几天一直呆在聂总私人公寓里的女人当做了是其情妇之类的。

虽然期间并没有见聂总来过。

“关小姐,聂总说了,没了他的命令,您不能出去。”

其中一名开口道。

言晏眉头一皱,“那你替我把他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她打过他的电话了,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清楚到底是不想见她,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几天她甚至刻意看了新闻,没有关于秦思砚的报道,没有关于聂老爷回国的报道,一切平静得再正常不过。

两名保镖再次对视了一眼,还是拒绝了,“对不起关小姐,这也不在我们职责范围内。”

他们的职责只是不让她离开。

言晏再温和的脸色到了此时也难看到了极致,“砰”的一声,深色的门被用力的关上。

对,聂南深的命令只是不让她出去,不让她踏出这间公寓,甚至没有限制她与外界的通话自由。

就连说好的有需要联系他,此时却连电话也打不通,这是在耍她?

再次摸出手机,屏幕再次在她拨出去之前亮了起来,不过这次不再是聂安苏。

铃声响了几十秒,直到快自动挂断她才接起贴到耳边,随着风声飘入耳里的还有男人低沉的嗓音,“来枫关别墅一趟。”

“难得樊总会想见我,不过很不幸,”阳台上的微风微微吹了进来,几缕发丝贴到她的脸上,唇角弧度几分凉薄,“我现在应该是被你的合作伙伴给——软禁了。”

那边的嗓音仍旧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是顺势的问了一句,“聂南深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混在风声里,轻轻巧巧的,“没什么啊,聂总除了把我关在一间公寓里不让我出去,其余招待得挺周到。”

是挺周到的,吃穿用,可以说是样样按照安苏的标准来的。

男人在那边沉吟了两秒,“我会解决。”

阳台上有张沙发,言晏走过去坐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悠闲的笑着,“如果我不想见你呢?”

“聂老爷已经撤了我们之间的合约,”对于这样的回答樊天逸也不意外,语气平淡的道,“为了这件事,聂南深差点被废了一条腿。”

双眸微颤,他被聂爷爷打了吗?

但微末的震惊也不过一瞬,恢复后言晏微眯起双眸,视线落在远方,唇畔重新勾起弧度,“照你这样说,我就更没有理由见你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见聂爷爷一面,其余的事就都好办了。

午后的阳光落下,言晏听到他这样说,“关言晏,违约金翻了两倍,”男人的声音是经过岁月沉淀后的沉稳,“这对于聂家来说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是我想你应该不希望这笔不小的钱聂家是因你而损失的。”

言晏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她不知道樊天逸当初是开了多少价买下的关家,但仅凭聂南深给了她三个亿,翻两倍后也是笔不小的损失。

晚上七点,言晏如约出现在枫关别墅。

像是正在举行什么重要的晚会,别墅内外布置的冠冕堂皇,嘈杂的音乐直接从后院贯穿到大门,不时还有各类豪华车辆出入,都是些在江城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天是樊榆十六岁的成人礼生日宴,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的生日宴会,但仅凭樊榆是樊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就有不少人前来巴结。

言晏微微拧起眉,但也并未在意,面上的不悦很快被压下,跟着樊天逸的人准备绕过人群往别墅二楼去。

到底曾经是关家名媛,再加上今天她穿的是聂南深送来的衣服,虽然款式低调但仍能看出价格不菲,更挡不住她身上一种由内而外的出众气质,导致从出现的瞬间就有不少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良黎正在大厅与几名贵妇人交谈在一起,谈吐优雅雍容华贵,并未察觉这边的动静。

樊榆刚打开一瓶82年红酒,身旁同样年轻的女孩突然拍了拍她的手,“小榆,那不是关言晏吗?你生日宴会怎么邀请她了?”

闻言樊榆抬起头来,果然见到不远处走进来的女人,脸色瞬间难看,“她来这里做什么?”

身旁女孩的疑惑的目光已经被好奇替代,“哎哎,好歹今天是你生日,咱们去让她给你敬杯酒呗,我也想看看这关言晏是不是真像传闻中那么优秀。”

“哼,能有什么优秀的?不过就是靠了一张脸,”樊榆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又看向那正往别墅内去的女人,恶狠狠的嗤了一声,“这女人把思砚气走了不够,这样的场合,不知道又是来勾引哪个有钱人的。”

说着看了一眼手里刚倒好的红酒,端起两杯抬脚就朝那个方向走去。

“关言晏,”她拦到女人面前,不悦的扬着下巴,“今天是我生日,我记得我没发邀请函给你。”

那模样就差没立马叫人将她扔出去了。

言晏眉目神情依旧淡淡的,噙着礼貌的笑,“樊小姐,我不是来参加你的晚会的。”

这时一旁送她过来的男人也上前来,“大小姐,是先生有重要的事与关小姐相谈。”

哪知听到这句话樊榆一下变了脸色,“关言晏,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你和我爸爸有什么东西可谈的!”

经过了之前的事,先是缪振生,再是她的南深哥哥,最后连裴景旭都栽在了她的手上,她现在对这个女人里里外外都是防备,她妈妈都还在家,她有什么事是需要和她爸爸单独谈的?

她是知道的,她爸爸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凭借在商场上利落的手段和出色的外貌仍旧能在一堆的少女中俘获不少芳心,更何况总有些少女就喜欢那种经过岁月沉淀成熟稳重的有妇之夫。

上一次在她们学校就有个女生私底下开玩笑要当她小妈,结果第二天就被她揪出来打了一顿。

樊榆将心里所想全都不可抑制赤裸裸的表现在脸上,言晏习惯性的拨了下长发,笑了下,“樊小姐这模样,是太相信我的本事,还是太不相信你父亲的品性了?”

那眉目尽是满满的讽刺。

“你!”

樊榆小脸已气得涨红,言晏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酒杯,温和的提醒,“樊小姐,这是你的生日宴,我想这杯酒如果泼到我身上闹出来的事可能对你的面子会不大好看。”

这次一旁的女孩也拦住她手上的动作,“对啊,小榆,而且她是你爸爸叫来的人,万一惹你爸爸生气就不好了。”

说着将高脚杯拿到自己手里,递了一杯到言晏面前,笑道,“关小姐,你好,我是小榆的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言晏颔首接过,想了想,还是道了一句,“樊小姐,生日快乐。”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樊榆半天的气焰下去了一些,见其没有要碰杯的打算,言晏也不在意,端着酒杯送到唇边,女孩再次冷哼了一声,“现在思砚和裴景旭分手去了意大利进修,你是不是就觉得赢了她很嘚瑟?”

一直挂着淡笑的女人听得这句话脸色终于起了变化,她诧异出声,“秦思砚出国了?”

樊榆脸上漾着不屑冷笑,“少在这里装蒜,思砚选择离开不过是正好答应了教授要出国进修一年,思砚不过是不屑与你争,一个男人而已……”

剩下的话言晏没再听下去,什么出国进修,任谁都看得出来是番借口。

难怪今天是樊榆生日她也没看到秦思砚的身影。

这么多年秦思砚的性子她虽然不像安苏那么清楚,但也了解几分,不像是会因为一个男人就负气出国的啊……

难不成还真是因为她?

将酒杯放回佣人手中托盘的同时,刚好一抬眸,正撞上在游泳池边长身如玉,刚与几名老总交谈完毕的男人湛黑的墨眸。

四眸相对的瞬间,她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身侧的双手却缓缓紧握。

难怪她联系不上人,把秦思砚气出国,这笔账估计是要算到她头上了。

这次聂南深估计真的会撕了她。

那边,游泳池旁,几名老总面面相觑,又在察觉面前这位嘴角虽噙着淡笑,周遭气场却无端森冷起的氛围,纷纷寻了借口离开。

梁元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无奈的摊了摊手,“今天下午樊总的人直接去把人带走了,你那里只安排了两个保镖,没能拦住。”

转而又看了身旁看似安好的男人一眼,吊儿郎当的道,“不过作为兄弟我很庆幸,你在这么搞关言晏之后还能再留着一条命。”

江城很少有人知道关聂两家爷爷辈的生死之交不知情也就算了,就连聂南深这个当事人都在对关家趁火打劫,聂爷爷没要了聂南深的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聂南深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调侃,望着楼梯前那道看见他却装作没看见欣然转身离开的背影,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在骨节分明的手中缓缓荡漾,“听说你今天下午求婚失败了。”

梁元一怔,立马忿忿控诉,“聂总,不带您这么揭人伤疤的。”

男人漆黑的眸掠过似笑非笑的弧度,“堂堂江城第一状师,嫌你送的钻戒太小了?”

英俊清贵的脸庞仍是噙着温和淡笑,唯有那冷削的薄唇弧度浅淡,梁元心头一跳,“平时也不见得你有多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凝着他,“南深,你想做什么?”

男人微敛的眸盯着杯中色泽透明的液体,唇畔勾勒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思砚说得没错,江城女人那么多,总有适合我的。”抬眸看向先前的方向,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难得有人送上门来,”慵懒低沉的嗓音伴出似嘲非讽的玩味,“既然她想玩,我就陪她玩到底。”

言罢,梁元就见他将端着的红酒一饮而尽,线条分明的侧脸在深浅不定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难辨的冷然幽深。

这个她……是指关言晏?

别墅二楼,佣人带上门出去。

外面吵人的音乐顿时被隔绝在外,正在埋头工作的男人从文件中抬起头来,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银边细框眼镜,书房中显得静谧的橙色灯光让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成熟而稳重。

江城上一代商业传奇人物,樊天逸。

二十多年前从一介不起眼的草根人物一跃成为如今江城最顶尖的存在,在那双隐藏在薄薄镜片下的眼眸无时不刻都渗透着一种穿透势的锐气,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收敛了很多。

男人取下眼镜放到桌上,冷漠的吐出一个字,“坐。”

言晏看着那张哪怕经过岁月磨合也仍旧英俊看不出具体年纪的脸,眼底翻涌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深处是不加掩饰的嘲弄,“看样子聂爷爷毁约是让你挺着急的。”

她走到男人书桌对面的位置坐下,温温的笑,“樊太太就不说了,樊小姐今天在家里举行了晚会,你就不怕她撞见我?”杏仁状的墨眸像是好奇般的打量着他的书房,一边又似漫不经心的道,“然后我再不小心说漏些什么关于她父亲当年是怎么爬上的这个位置,她的父母又是怎么样在一起啊……之类的。”

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视线又重新落到对面男人的身上,樊天逸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既然有办法让当年的事石沉大海,今天同样也有办法让你说不出半个字。”

语气听不出威胁的意味,但言晏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说笑。

她表现得有些兴致恹恹,虽然她也不会真的蠢到将当年的事公布于众,“既然如此,我想我们之间的寒暄话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她敛了笑意,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说吧,你今天找我来想说什么?”

樊天逸已经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份文件袋,“我想你已经让詹警官替你查过了,关家的出事不是意外,还有,”他将泛黄的牛皮纸上的几张照片一起递到她面前,“最近有人在打探关珩的消息。”

虽然一开始就清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个男人才会找上她,但直到这句话落,瞳孔紧缩,言晏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那是她姑姑在去柏林前被人跟踪的照片。

不知是书房空调温度太高还是什么,言晏只觉得一股莫名烦躁的情绪升入心间,她本就不是轻易动怒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她纤细的手指拿起那几张照片,像是觉得这是一个笑话般的徐徐低笑,“关家出事,查我姑姑……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们关家的人和事。”

她抬眸看着面前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表情的男人忍不住冷笑,“有妇之夫,樊总是不是太关心别的女人了一点?”

年轻时一众被誉为面瘫男神的男人,听闻除了其爱妻和女儿之外,很少能见到那张冰山脸能露出其他什么多余的表情。

此时也一样。

深沉莫测的俊脸淡漠冷然,他已经重新戴上眼镜低头恢复了手里的工作,“关氏的事从今天到此为止,其余的事我没兴趣知道。”

言晏咬唇,紧握的手指几近将照片捏出了褶皱。

微不可察的深浅呼吸交替了几次,言晏才稍沉静了一些,起身,朝门口方向走去。

直到手握上门把,长长的睫毛在其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突然侧过脸低声的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樊总的高抬贵手,”她盯着男人镜片下看不出情绪的墨眸,略紊乱的呼吸被淡淡的讥诮掩盖,“不过想来樊总该是很失望才对,关家最后哪怕差点落魄到你手下,你和那女人也没能再膈应她一次。”

说完这句话,言晏才扭动把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书房。

男人敲在键盘上的手指动作随着关门声停在最后一个字符上,薄薄的镜片挡住了所有情绪。

门在身后被带上。

走廊上暖色调的橙黄灯光算不上多明亮,却映得女人的脸上有明显不正常的潮红。

几乎是同时,言晏颤抖的将手中的照片慌乱的放进包里,就算她再傻也差不多知道自己身体这不正常的变化,不是房间空调温度太高,也不是她突然由来的发烧,浑身渐渐升涌而上的无力和那股并不熟悉的燥热几乎让她看东西都带了些重影。

她来不及多想,一般这样的别墅二楼洗手间都会设计在走廊尽头,然而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有油腻伴着酒气的呼吸声触到耳膜,“关小姐……”

熟悉的声音,言晏呼吸一滞,求救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男人强而有力的手掌已经将她的嘴捂住,人直接被带进了走廊最偏僻的客房。

视线被黑暗笼罩,言晏反应了好几秒,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面,男人身上浓重的酒气带着猥琐的油腻全落到她身上,“关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啊……”

言晏震惊的看着面前明显喝高了的男人,因药效导致的思绪混乱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今天晚会的音乐都被开到了最大,再加上这种奢华的别墅隔音效果向来极好,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注意这里。

她脑海里瞬间想起上一次她去找缪振生借四千万时的场景,脸色一白,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微哑的嗓音透着冷意,“缪行长,你喝多了。”

说完,推开了面前满脸肥肉的男人,这次她连步子都还没来得及抬起,手腕就被一股大力带起,身后被重重的扔进被褥,“嘿嘿,关小姐,上次在名爵让你给逃了,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说着,肥硕的手掌就开始去扒言晏的衣服,“上次要不是聂南深突然冲出来,你早就是我的人了,”男人低下头就要用肥腻的唇吻她,“不过没关系,听说聂南深不要你,言晏,我要你!”

一贯再是以冷静自持自称的关言晏此时也终于被眼前的事故吓到,再加上此时浑身突发而至的燥热,心底涌上的恐慌瞬间席卷了神经,当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缪振生,你今天要是敢动我,我不会放过你!”

她说得镇定,但只有那伴着微红的脸蛋和微微颤抖的嗓音暴露了她的内心的不确定。

“不放过?”一记重重的力道,男人捂上半边脸,怒极反笑,“言晏你今天出现在这里难道不就是想勾搭男人上床吗?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么不放过我!”

从关言晏出现在别墅的瞬间他就看到她了,接着便一路跟了上来,那样玲珑的身段是个男人看着都挪不开眼,更别说他已经觊觎关言晏很久了,曾经是关老爷在世整个江城没人敢碰,上一次也是在名爵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被聂南深给放飞了,这次终于让他逮到了的机会怎么会因为她区区几句话就放弃?

“嘶啦”一声,V型浅领的衣裙被男人大力扯坏,美好的肩型弧度一下暴露在空气中,关言晏脸色瞬间煞白,克制药效紧咬的唇用力吐出一个字,“滚!”

双手同时用力的去推打身上的男人,膝盖一下击到了男人腹下致命的位置,缪振生因喝了不少酒,那一下哪怕言晏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人脚下一滑直接从床沿滚了下去。

心底渐渐升出不可自抑的异样,言晏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朝门的方向慌不择路的跑去,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一下摔倒在地,过程中额头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锥心刺骨的疼。

“你别过来……”

她听到男人靠近的脚步声,最终只能费力的勉强靠墙坐在地上,身体慢慢升上的异样让她紧抓着领口的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垂着头不敢去看男人丑恶到令人恶心的嘴脸。

她怕,濒临绝境的意识随时都处在崩溃边缘,光是克制药物发作她就用尽了浑身力气,现在,女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样纤瘦妙曼的身姿,衣衫不整的蹲在那里,脸上布满了不正常的绯红,一下子就激起了男人的兽欲,然而手还没有搭上那正不断颤抖着的香肩,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橙黄的灯光一下射进了黑暗中,一道尖锐的声音就跟着响起,“关言晏,你们在我家干了什么!”

缪振生也没想到会突然有人来,一下慌了神,“樊……樊小姐……”

黑暗的客房并没有开灯,只有从门外和窗外投射进微末的光亮,但仍能清楚的看到面前醉醺醺的男人和不远处坐在地上衣衫不整将脑袋埋在膝盖里的女人。

跟着出现在门口的不止樊榆一人,几乎今晚来到这里参加她生日宴会的人都来了,所有人看着眼前的状况面面相觑,窃窃的议论声跟着响起。

樊榆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首当其先的出了声,“关言晏,你在别的地方乱搞就算了,这里是樊家,我的生日宴会不是让你用来攀高枝的地方!”

人多眼杂,缪振生的酒早清醒了过来。

今天在这里的都是江城排得上名的人物,强暴的名声传出去他一个银行行长怎么也担待不起,更何况还是发生在樊家……

“我……我喝醉了,是她勾引我的!”缪振生连忙为自己辩解,担心有人不信的同时想到了什么,指着地上的女人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要脸的妓女,“这女人为了勾引男人甚至还吃了催情的药!”

那暴露在空气中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上已经泛出绯红的颜色,在这里的都是些精明的老油条,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坐在地上的女人发生了什么。

早在关家破产后江城就已流言四起,关家昔日名媛如今落魄到只能到处勾引男人,但此时自然也没几个人真的相信缪振生所说的话,只不过这里是樊家的地盘,说话引导舆论的又是樊家小公主,多的是将事态引向一边倒。

“这么不要脸,不知道缪行长是有家室的男人吗?”

“有家室算什么?现在指不定谁有钱她就跟谁了。”

“关小姐平日里看上去那么高高在上端庄矜持,没想到今天竟做出这样的事,就不怕关老爷在天有灵看到她是怎样把关家昔日颜面全丢干净的吗?”

一声声不堪入耳的鄙夷声响起,言晏坐在那里仍旧没动,思绪模糊甚至都听不清那些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紧咬着的牙几乎快渗出血,不知是药效作用还是什么,有风掠进的屋内显得那具纤瘦单薄的身子越发颤抖紧绷得厉害。

聂南深从一开始就站在人群后。

英俊的五官温文尔雅,嘴角噙着的淡笑一层不变的欣赏着这出闹剧。

视线从头到尾锁在那个将脑袋埋在膝盖蜷缩在墙角的女孩儿身上,她身上穿的还是他今天让人送过去的定制衣裙,此时已经破碎不堪到勉强只能够挡住肩头的美好风光,原本白皙的肌肤染上一层浅浅的嫣红,混着那些不知是被嗑着还是绊着弄出来的淤青,浑身上下都溢出一种让人无端怜悯心疼的楚楚可怜。

那么的可怜,那么的——狼狈。

面对他的时候都能玩得一手好算计,到了这里却只有被别人算计的份。

“呵。”

低沉的嗓音从喉尖溢出一个音节,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那一声轻嗤像是一颗石子,在内心最沉寂死然的地方激起微末的涟漪。

哪怕并不大声,哪怕思绪几乎已被药物控制,但她还是听到了,甚至听得那么的——清晰。

言晏被挡在长发下细卷而纤长的睫毛终于颤了颤,思绪浑噩模糊中缓缓的抬起头来。

修长矜贵的身形被身后橙黄的灯光剪出欣长的轮廓,举手投足仍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

欣长的凌眉,湛黑的墨眸,俊逸的面容,还有男人唇角淡淡的笑意,熟悉到陌生。

高级定制的手工皮鞋踩到地板上发出清晰的脚步声,气质沉稳儒雅风度翩翩贵公子般的男人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抬脚迈进,最终停在女人面前。

他不紧不慢的,脱下黑色西装外套,动作轻柔的将女人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遮挡住,温和沉静的眉目下是令人怦然心动的深情从容,“我的女人,不该这么狼狈。”

低沉的嗓音仿佛自远方渗入灵魂深处,沉稳的黑色阴影笼罩下来的那么一瞬,仿佛药效都褪了几分,言晏就这么望着他,与身体的绯红截然相反的是脸色惨白,眼眸深处都是浑浊的迷茫。

聂南深被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长腿单膝屈下半蹲在她面前,墨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女人紧抱住自己的手上,那里,指甲断了几只,指尖都渗出血来。

良黎和樊天逸听到动静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中多了枚鸽子蛋般大小的钻戒,他叫的亲昵,“宝贝儿,你把我送给你的戒指就这么弄掉了,”握住她柔软无骨仍在颤抖的左手,动作轻柔温和的将其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薄唇至始至终噙着淡薄浅笑,“你打算怎么赔偿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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