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太子病危
乙津跟来泓二人，花费了几天的时间登记了货物，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出了城，却见城门处新设立的“告示区”人满为患，议论纷纷，两人顿时好奇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啊。”
两人都很是迷糊，本无意理会，却见那些人看完之后都是欢天喜地的，有人问有没有人带了纸笔，要把内容抄回去，甚至还愿意花钱买，这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来泓问道：“这大王令上面说了什么呀？”
乙津挠了挠头，说：“不知道啊，看看去。”
两人跟商队领队交代了几句，这才奋力挤进了人群之中。
看完大王令上面的内容，两个人却并没有欢天喜地，反而一脸懊恼，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商队出门赔了好几个金币一样。
乙津捶胸顿足：“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来泓轻哼一声，说道：“这可是大王想到的，你要是能想到你怎么没当大王？”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乙津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没想到被人嫌弃的‘夜香’居然能拿来沤肥，增加粮食的产出。”
来泓打定主意，说：“大王之前自掏腰包来收夜香，原来真的是无利不起早啊，不行，以后我们也得专门找人收这个才行。”
两人如今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了，自从尝到了丝绸之路贸易的甜头之后，就对这个非常上心，手里面也养着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这么多人每天吃喝拉撒，还有运输用的马匹，这产出的夜香可不少。之前还觉得官府每天免费来收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亏到姥姥家了。
又是一天清晨，收夜香的队伍先把王宫里面的夜香收了，然后沿着达官贵人的宅院挨家挨户去收。但是让他们感觉到奇怪的是，之前这个点大家已经早早地把恭桶放到外面了，今天却是一个也没见着踪影。
“难道我们来早了？”
“不能啊，之前每天都是这个点啊，怎么就来早了？”
“那为什么都不拿出来了？”
“不知道。”
几个人带着疑惑，又走了几家，还是没有，见着有一家的奴仆刚刚从后面出门，便赶紧叫住。
“阿四。”
那奴仆听见有人喊，不由自主吓了个激灵，定睛一看，是收夜香的队伍，顿时放松下来，陪着笑脸说道：“哥几位早啊。”
“阿四，我们从宫里面出来，今天大家都不把恭桶拿出来了，这是为何？啊，你们家这恭桶也没有拿出来。”
阿四一听说是这个事儿，顿时笑了，解释道：“大王不是发了助农令，教大家怎么沤肥了吗？您说这谁家没点田土啊是不是？大家都拿去沤肥了，怎么还会拿出来？”
收恭桶的几个人一听，顿时了然，不由得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们今天出门早了呢。”
明白了缘由，几个人也就不纠结了。
纣王颁布了沤肥的办法，而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个东西确实能够让粮食丰收，这谁还会把夜香拿出来？当然是自己拿去沤肥浇地了。
“行吧，那伱忙，我们转一圈就回去了。”
几个人正准备走，却被阿四给叫住了：“对了，你们从王宫里面出发，倒是也收到了多少夜香没有啊？”
“没有啊，就宫里的，出门之后家家户户都不给了来着，怎么了？”
阿四说：“那你们把宫里面的夜香都卖给我吧，你们这五个人，我给你们每个人二十个铜钱。”
“啊？”
几个人大受震撼。
阿四笑道：“怎么？嗨，我们刘老爷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官，但是手里面也有个几千亩地，就凭借家族里的人产出的夜香哪够啊？你们把宫里面的夜香直接卖给我，你们不用拉出城去，还能白得二十个铜钱，岂不美哉？”
几人一合计，当即觉得自己赢麻了，赶紧异口同声地说：“那这么说，我们手里这夜香，你都收了？”
阿四连忙说道：“收，而且不光今天的收了，明天开始啊，我每天都在这儿等你们，你们直接拉到这儿来。要是还有多的，我一桶多给五个铜钱。”
几个人一听，顿时乐坏了。
“说话算话？”
“当然。行了你们赶紧把恭桶拉进来，倒进沤肥池子里去。”
“得嘞。”
不用干活，还能拿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几个人欢天喜地，把宫里拉出来的夜香全部运进了刘府。
几个人把宫里面的夜香卖刘府，随后拿了钱，先是按照原定的路线转了一圈，虽然也有几家把恭桶拿出来了，但是不多。他们把收到的夜香又送到刘府去，多赚了几文钱。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一直这么做，每日也多了几十文的外快收入。
直到有一天，他们刚刚拉了宫里面的夜香出来，还没等走到刘府，就被一家贵族的管事给叫住了。
“诸位，等一等。”
送夜香的队伍现在已经默认这些贵族不愿意放出恭桶了，所以经过几家贵族的府邸后院的时候都没有停留，却没想到被人叫住了。
送恭桶的队伍赶紧倒转回来，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家的恭桶没收是吧？在哪儿？我们去搬。”
那管事的笑道：“说什么呢，那夜香我们自己都不够用，能让你们搬了？我听说你们把宫里面的夜香卖给刘家了。不如卖给我们怎么样？他们家出多少钱，我多给三成！”
另一边。
姬旦在朝歌虽然有府邸宅院，养了一群人，但是却并没有获得田土，他们也不可能自己去开垦荒地，因此还是每日把夜香收集起来，让人拉走。
吕汲这几日天天出门考察情况，自然也知道了沤肥技术的实施在荣军农场提高了粮食产量的事情。他连忙找姬旦商量对策。
粮食增产可不是什么小事，而是能够增加综合国力的头等大事，所以原本抱着看笑话心思的他，现在整个人都急得不行。
西岐已经落后于大商，要是再不追赶，以后怕是想赶都赶不上了。
见吕汲还想着光复西岐，姬旦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们斗不过纣王的。反倒是跟随纣王的人，现在吃香喝辣，生活甜甜蜜蜜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琢磨过味来了，夜香是沤肥必不可少的原料，但是夜香就那么多，大家族占有那么多土地，需求量非常大，光靠自家那点根本就不够。于是，很多人就打起了收购的主意，纷纷花钱买手里面的夜香。
东郊猎场。
莎娜穿着红色劲装，手持纹样精美的长弓，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身上，看起来英姿飒爽。
在她的马背上，还挂着两只野兔，很显然那是她的战利品。
她骑着马慢慢朝一条小河走去。
那里，殷受德跟妲己两个人，正脱了鞋站在河里，跟一头大象嬉戏。
此时的中原大地气候温暖湿润，尤其是古豫州之地，极为适合野象栖息，所以大象十分常见，甚至商王朝一直都有一支象兵部队。
只是因为大象的行军速度慢，此前的几次战争中要么是远征周国，要么是需要快速支援，所以这支象兵几乎都没能派上什么用场。
“大王。”
莎娜来到河边，翻身下马，将两只野兔取下来，旁边马上有奴仆接过去。
殷受德赞许地说道：“野兔速度很快，体型较小，爱妃能够接连猎杀两只，箭法又有所精进啊。”
得到殷受德的夸奖，莎娜非常高兴，说道：“还是大王教导有方嘛。我要吃烤兔。”
想到烤兔肉的美味，殷受德也不由得有些流口水：“好啊，等一下就让御厨在旁边烤了吃。”
就在这个时候，申徒狄过来说道：“大王，王宫的水源问题已经初步解决，按照大王的意思，新修了一条水渠，引山泉之水入宫，可保无虞。”
“好。”
这段时间，宫里面的用水都是从更远的山上用人畜托运回来，费时费力不说，水还不新鲜。现在有了新水渠，王宫里面就又有活水了。
申徒狄接着说：“太宰子义返回殷地后，在苏季的帮助下大力推广沤肥技术，使得当地的卫生状况得到极大改善。”
提及此事，申徒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卫生居然也是如此之重要，甚至脑海中根本就没有相关的概念。
眼下在殷受德提点下，才明白治理国家不能仅仅关注兵戎和钱粮，就连这种看似细微的事情，也必须提高重视，实在是瘟疫太过可怕了，他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而殷受德利用沤肥技术一举数得，变废为宝，更是让他敬佩不已，已经把殷受德当成千古名君来看待。
对于此事，殷受德也是有些得意：“这就对了，城市干净了，大家得病的概率就小了。而且那些生活垃圾也都能够变废为宝，为土地增肥，让粮食增产。”
这年头没有塑料，不仅仅局限于夜香之类的，用过的木制品，还有树叶枯树枝等等都可以一起用来沤肥，可以说是城市生活垃圾得到了最大化利用。
而这个时候，殷受德的脑海之中，也响起了系统提示。
随后，殷受德宽大的衣袖里面，出现了两本书，《温疫论》、《千金要方》。
殷受德心中大喜。
有了这两本书，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将会出现一个质的飞跃。
两人正商量着事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抬头望去，却是太子身边的近臣祖云。
他骑着马飞奔而来，隔着很远便勒住缰绳，随后翻身下马，跑过来单膝跪地，语气急促地说道：“大王，太子病危。”
殷受德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震惊地问道：“怎么回事？”
虽然对于这个看起来年纪跟自己上一世的年纪差不多大的便宜儿子，心里头有些膈应，但是毕竟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个既定事实殷受德也慢慢接受了，现在听到武庚病危，他还是感觉到难以置信。
申徒狄问道：“哪里打仗了吗？”
殷受德问道：“究竟发生何事？太子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危了？”
祖云声音哽咽，说：“年初之时，犬戎与西岐再度开战，双方互有死伤，或许因为没有及时掩埋尸体的缘故，随后爆发蛊病，不久前传入镐京，恐怕整个周国都有有出现疾年的征兆。”
殷受德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朝歌的瘟疫刚过去，这镐京又来？
我特么这是得多倒霉啊？
听说又是瘟疫，申徒狄也头疼不已。
殷受德对申徒狄下令说：“派兵封锁通往镐京的商路，对来自西面的商旅执行严格的隔离审查程序，务必杜绝瘟疫流传至朝歌的可能。”
上一年刚刚经历过瘟疫的申徒狄，同样对此事不敢有任何轻慢，连忙领命而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殷受德没有了游玩的心情，急忙收拾好东西回到了王宫。
刚刚回到王宫，殷受德便把疾臣子巡叫了过来。
“大王。”
殷受德拿出了《温疫论》和《千金要方》，说：“孤得天授神书两本，都是跟疾病瘟疫相关的，现在就授权你在太学开设医学科，以这两本书作为教材，由你亲自担任学科带头人，培养一批医生来。”
这年头的医学，可以说不受重视，也可以说受重视。
受重视是因为，大家都会有生老病死，都有救治的需求，不得不重视。
但是不受重视的原因是，他们的治病手段跟巫差不多，基本上也就是抓着什么药就喂什么，再跳跳大神祈祷一下，治愈率着实感人，不说聊胜于无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卵用。
跳大神好歹还能往祭祀方面靠一靠，治病救人还救不了的疾臣，受到冷落也是情理之中的。
现在殷受德传神书两本，不用想也知道，医学要崛起了！
想到这里，子巡振奋不已，连忙跪在地上，激动地说：“是，老臣一定不会辜负大王的期望！”
殷受德微微点头，说：“这两本书是原本，等乙木书坊那边印刷出来，就可以开课。你先去筹备一下。”
这两本医学着作，殷受德是打算大量印刷的，因此相比较于泥活字印刷，乙木工坊的雕版印刷反倒是更好的选择，内容反正也不会改变，而且需要全国推广的话还可能去当地印刷，木板比活字好保存，还比活字轻。
“好，臣这就去！”
激动之下，子巡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了。
然而，殷受德却叫住了他：“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情。”
“大王请讲。”
殷受德把《千金要方》里面几个关于疫病的药方都摘抄了出来，说道：“这方子是治疗瘟疫的，你赶紧让人去备药，做得越多越好，镐京也发疫病了。”
听说镐京也发疫病了，子巡吓了一大跳，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臣这就去。”
朝歌刚刚才遭遇了疫病，疫病到底有多恐怖子巡是非常清楚的。
朝歌城外三十里，是丝绸之路起点的第一个驿站。来泓跟乙津两人算准了日子，估摸着自家的商队今天应该到朝歌，便来这里等着。反正这里酒舍饭馆一应俱全，一边吃饭喝酒一边等，兴起了还能跟其他人一起玩点博戏小赌怡情。
乙津一口美酒下肚，对来泓说道：“等商队从镐京回来，我们可以把领地出产的食盐再运去镐京出售，虽然路途远远比不上丝绸之路，可这利润却也着实不低。而且安全、速度快。”
来泓笑道：“正是。”
镐京好歹是曾经的周国旧都，有钱的周国贵族不少，消费得起雪盐这种全新的奢侈品。
此前已经尝过雪盐贸易甜头的两人，现在自然想要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骑兵从朝歌出来，开始在各个路口设立哨卡，封锁道路。
两人不明就里，出来一看，顿时心头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来泓就近找了个士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了？要打仗了吗？”
那士兵说：“不是的，镐京发生了疫病，大王下令封锁道理呢。”
“啊？”
听到这个消息，来泓跟乙津两个人都呆住了。
乙津连忙问道：“那封锁了之后路上进朝歌的所有的人都不允许过关了呗？”
那士兵说道：“是的，封关之后任何从镐京来的都不允许进入朝歌。大王也已经下令封锁镐京，估计用不了多久，镐京就要封城了。”
乙津跟来泓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焦虑。
“那我们的商队怎么办？现在估计最多还有几十里就到这里了。”
那士兵说道：“所有人等就近等候，朝歌会派出疾臣沿途检查。”
就在这个时候，乙津看到了申徒狄，赶紧跑过去，说道：“申屠大人，我的商队马上就要从镐京回来了，再过几个时辰估计就到了，能不能给通融通融？我们接商队回去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