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李牧羊微微迟疑下，苦笑着说：“我在从街道回来时，碰到了琴琴。”
“琴琴回清泉啦，那她怎么不回家呢，年前回来过一次，这很久都没见到人了，这丫头不惦记我们没关系，咱娘不还躺在炕上嘛。”
李牧天没有意识到问题，憨憨地笑着说。
说到妹妹，他也是一脸慈祥。
大哥比李牧羊大很多岁，他家最大的儿子都已经十六七岁了。
大哥虽是四十多的人，苦难的岁月在他脸上雕刻出深沉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
但，那种因为年龄沉淀下来的慈祥，也自然释放出来，不是年轻时能有的味道。
哪个哥哥不疼妹妹呢。
尤其是那个从小就喜欢哭，喜欢粘着哥哥的妹妹。
大家看起来很烦她，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烦。
“大哥……”
“嗯？”
“其实我碰到的琴琴的时候，她脸上都是伤痕，她被刘晓刚打了。”
“啊？”
李牧天一把将水盆推开，盆里的水溅得四处都是，他“呼”地一下子站起身，眼里的慈祥突然消失了。
他看着李牧羊，冷声问：“你说琴琴被打了？”
“是啊，打得还不轻，我只能看到脸，不知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嘛？”
“那她人呢？”
“在我们家呢。”
“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这……”
李牧羊苦笑着摇摇头。
李牧天明白了李牧羊的意思，他也知道李香琴就是那种性格。
他刚要说话，米兰兰却从里面出来了，手里还提竹笼，大声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谁被打了？”
“琴琴。”
“琴琴，琴琴被谁打了，她男人嘛？”
“嗯。”
米兰兰冷笑声，将竹笼递给李牧羊，“被男人打了，那就打回去啊，哭哭戚戚跑娘家做什么，就算这次你们兄弟们跑去给她出气，将那个刘……刘……”
“刘晓刚。”
“对，将那个刘晓刚打个半死，这事情能解决嘛，你们回来那个畜生又打她怎么办，你们也不不能一直守在她家吧。”
“你说什么呢，琴琴又不是你，她从小就不是那种要强的人，她……”
“哟，李牧天，听你的意思，是老娘泼辣了是吧，你在嫌弃我？”
“谁嫌弃你了，你这不是哪壶不卡提那壶嘛。”
李牧天被自家老婆在兄弟面前呛得说不了话，不由脸红起来。
“本来就是啊，你们这些男人想问题就是简单，我看你气势汹汹的样子，这是要上去拼命吧，你这个当大哥的都这样，那老二呢，还有老六……老六不得去将人家活剐了啊？”
一提起老六，李牧天和李牧羊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无奈。
李家五个兄弟们，李牧羊的性格属于最老实，最温和的一个，而老六李牧云别看名字起得很温柔，实际上就是火爆脾气。
他是个厨子，在镇上的饭馆帮别人做饭，经常有些社会闲杂人员想进饭店摸摸鱼，混混水，收点保护费什么的。
别的家都敢去，就他在店子会绕着走。
那些人刚开始进去的时候，每次都被他直接用劈柴的长斧赶了出去。
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小混混们都知道若是不知进退，他可能会真的砍。
某次一个客人趁着酒劲去摸店里服务员的屁股，被李牧云压在桌上，差点将手剁掉，吓得那客人当场就尿了。
所以，李牧云是真正的凶名在外。
他本来和李香琴的年龄相仿，两个人结伴长大，感情自然深。
“还有，你们也要想着那两个孩子呀，处理不好的话，孩子们怎么办呢……”
米兰兰说到孩子，也是叹息声，重新坐回她的凳子上，拿起了鞋底。
“照我看，你们还是将琴琴喊到这里，大家一起商量下，问问她真实想法，看她自己咋想的。如果还想过，那就只能以震慑为主，如果她不想过了，那就是如何解决孩子的问题……”
略微停顿下，她终于叹息声。
“说到孩子，也是个麻烦事啊，如果离婚带着两个孩子，又能嫁给谁呢，可若是不要孩子，心里肯定难受的要死，孩子就是娘的心头肉。”
男人和女人看待问题永远不同，温厚如李牧天这样的人，听到妹妹受欺负，首先想到的都还是去揍刘晓刚一通。
就连李牧羊，在街道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准备立刻杀过去，若不是他重生后带着五十多岁的人心态，估计当场转身就去了。
现在他的想法和大嫂差不多。
揍那个臭小子当然是要揍，人不能白被打了，但问题是要如何将这件事彻底处理好。
他的想法是离婚，反正李香琴最后还是要和刘晓军离婚，如果不离婚的话，她还有被刘晓军打很多次，直到最后打得住院。
家暴这种事情，一旦出现第一次，就像是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再也关注。
冷静的时候，肯定说是不打了，但一旦怒火攻心或者是酒喝多了，自然就控制不住自己，该动手还是会动手。
从来不会有一个人，突然幡然醒悟。
所以他给妹妹也是这么劝说的，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离了最好。
趁年轻，这次他给好好把关，不要走上辈子后面两个老路，找个品德温厚的男人过日子。
人重活一世，知道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那么简单，生活就是一团乱麻，一旦出现不和谐的地方，顺着线头理顺才是正理。
若是心浮气躁，对着麻一阵乱扯，不仅无法将麻清理好，反而会越扯越乱，最后彻底打成死结。
这事关乎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可不是简单的出出气。
眼下，大哥听大嫂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看着地上的水盆子，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那到底怎么办嘛。”
他瓮声瓮气地叹息。
米兰兰瞥了眼丈夫，没有理睬他，转而对李牧羊说，“老五，你是不是给老二也说过了？”
“嗯，刚才顺路先去的二哥家。”
“老二是不是想去捶死刘晓刚？”
李牧羊苦笑点头。
“我就知道，你们李家这些人，都是一根筋，就想着动手，根本没想过打人之后怎么解决问题，你这样吧，这件事还是要征求琴琴的意见，回去好好问问清楚，对了，你等等……”
大嫂起身，进了中间睡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