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死亡
密林中光线昏暗。
就在一行人刚刚走了一段距离时，清脆的金铁相交声，突然从一具滚过灌木丛的尸体下面响了起来！
仿佛是两种金属发生了碰撞！
李老头瞳孔一缩，瞬间反应过来，抬起手中的自动步枪，就往尸体的方向射击。
下一秒！
一道赤红色的火舌，率先从地面上迸射而出，扫向了李老头和风姿花传两人。
电光火石之间，李老头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扑向风姿花传，将他一把推开。
突突突——！
密集如雨的子弹扫了过来，瞬间洞穿了年迈的血肉之躯。
“呃……！”
胸腹部先是冰凉，接着是滚烫，然后是钻心剜骨的疼痛。
李老头缓缓倒了下去，内脏被密集的子弹洞穿，鲜血从血洞中涌了出来，像是喷泉一样，止都止不住，瞬间染红了那件灰色的狼皮大衣。
“老李！！”
“李老头！！”
风姿花传三人眼睛都红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根本没人注意到地下会藏着掠夺者。
回过神来后的风姿花传，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双眼血红，面容狰狞的端着自动步枪冲了出去，疯了似的朝着对方扫射。
“我曹尼玛！！！”
那一颗颗橙黄色的子弹，仿佛饱含着无尽的怒火，咆哮着冲向了藏在地下的掠夺者。
双方在互射的过程中，尽管掠夺者的子弹击中了风姿花传的腹部，但却没有让他丝毫停顿，反而越冲越猛！
老灯和零度重启虽然慢了一拍，但迅速反应过来，端着自动步枪，对着敌人的位置疯狂扫射。
在三人猛烈的火力攻击下，那名藏在地下的掠夺者很快就被打成筛子，连同压在他上面的掠夺者尸体都被扫成了马蜂窝。
直到弹夹被彻底打空后，风姿花传这才松开死死扣住扳机的食指，丢下枪械，向着倒在血泊中的李老头跑去。
“老李……”
看着李老头身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风姿花传心中一颤，眼眶通红的缓缓跪倒在地，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如此严重的伤势，哪怕现在及时赶回避难所也救不回来了。
“我说过，我们是不死的！刚刚你自己躲开就好了，为什么要推开我！！”
风姿花传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和痛苦。
“谁知道呢……可能是你小子……太对我胃口了吧……”
苍老的脸庞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李老头在剧痛中不住的发抖，声音微弱的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
“你还年轻……以后还是觉醒者……在这里白白送命，太浪费了……”
“你们的路还很长……不要死在这种事情上……”
听到这话，风姿花传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愤怒的咆哮着，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浪费个屁！我能复活！你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里我们谁都可以死！唯独你不能死！”
“你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我他妈再也看不到你，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话到最后，风姿花传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泪水更是不断滑落，哭的像个孩子。
“废土上……死亡是最常见的事情……没有人不能死……”
全身都在因失血而逐渐冰冷，李老头的嘴角却牵出几不可见的笑意。
面对死亡，他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悲伤，相反还有些许解脱。
自猩红降临后，他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一生坎坷。
若不是碰上了管理者大人，他和女儿早就死在掠夺者的刀下。
在拿起枪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如果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到最后也没看到自己的小孙女了……
真想看她慢慢长大啊……
浑浊的眼睛逐渐黯淡，全身器官都在迅速衰竭，李老头已经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
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刹那，他再次回想起了黄金时代的辉煌过去。
在虚拟公园中欢快的玩耍，被悄悄藏在书包夹层中的妻子照片，以及那个和家人一起看电影的遥远午后。
“……我所做的一切……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
当李老头说出最后一句近乎喃喃的话语时，已经没有了声响。
他安静的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苍老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温馨笑容。
一如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带着妻子和家人团聚。
看着已经逝去的李老头，老灯和零度重启都是双眼通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明明前一秒李老头还在教导他们，结果后一秒就突然死了。
这太荒诞了。
他们根本无法接受。
以至于他们有种梦幻般的错觉，仿佛这只是一个玩笑。
但倒在血泊中的老人，却刺痛了他们的双眼。
那血淋淋的伤口，让他们彻底明白，眼前这并不是梦，而是残酷的现实。
“妈的！这些杂种掠夺者！老子要是不把他们全部屠光！我就是狗娘养的！”
老灯双目赤红，直接将掠夺者这个敌对势力写上了死亡名单。
“我也一样！以后碰到掠夺者，我他妈骨灰都给他扬了！”
零度重启同样愤怒不已，目光凶狠的看向不远处的掠夺者尸体，恨不得把它们全部大卸八块，然后用手雷轰成渣！
但很可惜，这些掠夺者尸体都是管理者的任务要求，他们需要把尸体带回避难所做成复活币。
“唉，都怪我们的等级太低了，如果是大佬他们在，李老头绝对不会出事。”
老灯握紧拳头，无奈的叹息一声。
有一说一，如果他们是觉醒者的话，绝对能保护好李老头。
就算不是觉醒者，只要再给他们一段时间，等级达到LV5或LV6级，他们也能迅速反应过来。
但很可惜，他们只是刚进游戏没几天的萌新，等级都在LV0和LV1级，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徐舟。
他们就是一个没有战斗意识，也没有战斗经验的普通人。
“走吧，风哥，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带老爷子回避难所。”
零度重启拍了拍风姿花传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风姿花传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点了下头，声音沙哑的说道。
“嗯，我带他回家。”
说完，风姿花传将李老头背在身上，向着避难所的方向走去。
老灯和零度重启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
对于这种事，他们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能让风姿花传自己一个人静静。
当风姿花传背着李老头的尸体回到避难所时，所有小玩家已经打扫完了战场。
徐舟五人组也回来了。
不过，在看到李老头死亡的模样后，徐舟、阿坤以及寒门书生三人，都是怔了怔，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彻底确认后，他们三人都是沉默下来。
他们也没想到，李老头刚刚还乐呵呵的和自己打招呼，说是要去带队打扫战场，结果一转眼就出了意外，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尤其是在知道这个游戏的Npc无法复活，都是独一无二的真人后，他们都有些难以接受。
而难受的不仅仅只是他们三人，第三批招募进来的十名老玩家们都是愤怒无比，吵闹着要去城市废墟屠杀掠夺者报仇。
要知道，他们都被李老头传授过各种废土知识、战斗经验以及战斗技巧。
可以说，李老头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就相当于避难所的新手指导员。
平日里，李老头遇到他们都会笑呵呵的打招呼，并且热情的给他们分享烤肉，或者是其他废土美食。
就算是刚来的小萌新们，他也抱有极大的热情和善意，将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们。
甚至，他的女儿李娜在有空的时候，都会主动帮小玩家们免费缝补衣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毫不夸张的说，在小玩家们的眼中，这两人已经是避难所必不可少的人，没有人可以代替！
现在他这一死，绝大部分玩家都是炸开了锅。
“他妈的！报仇！必须报仇！”
“现在组队去北城废墟杀掠夺者，有没有兄弟和我一起的！”
“算我一个！老子要把那些掠夺者全部轰成渣！”
“草！这么死太便宜他们了，最好是让他们受尽折磨再死！”
“妈了个巴子！老子p社玩家，我要给这些杂种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小玩家们围在李老头的身旁，看着他浑身是血的凄惨模样，一个两个的都是愤怒至极。
哪怕是平日里很少有交集的小萌新，在看到和蔼可亲的老大爷去世后，都是义愤填膺。
随着小玩家们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正在避难所整理物资的林凡，不由得眉头紧皱的走了出来。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小玩家们全都齐刷刷的让开了一条路，露出了躺在地上的李老头尸体。
林凡心中一震，脸色阴沉下来，眼神锐利的扫过风姿花传三人，低沉而又严肃的说道。
“我需要一个解释。”
以李老头的身手和战斗意识，哪怕是遇到活的掠夺者也能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出事。
可现在，他竟然死在打扫战场这种小事上，这简直就是笑话！
要不是李老头的尸体就摆在眼前，林凡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老灯和零度重启迟疑一会，正准备站出来说话时，风姿花传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在回来的途中，发现了一名藏在地下的掠夺者，他偷袭了我和老李，老李为了救我，把我推开了。”
听到解释后，林凡沉默不语，神情复杂的看向了李老头。
他也没想到，这固执的小老头竟然是为了救自己的小玩家而死。
你说你就一条命，去救这些能复活的家伙干嘛。
你死了，那可就是真死了啊。
林凡心中叹息一声，用沉重而又悲伤的声音，朝着风姿花传说道。
“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就由你处理他的后事吧。”
风姿花传沉默的点了点头。
“管理者大人！这次食肉目受到重创，我建议我们应该乘胜追击，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为李老头报仇！”
就在这时，欧美硬汉站了出来，神情坚毅大声说道。
这话一出，周围的小玩家们纷纷响应。
“没错！血洗整个食肉目！”
“干翻他们！”
看了一眼群情激奋的小玩家们，林凡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的实力，还并不具备主动出击的条件。”
阵地战和城区作战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是自己这边的主场，而后者则是那些掠夺者们的主场。
将这些非职业军人的玩家们拉到城区里，去和那些掠夺者们打巷战，那基本上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除非是成为觉醒者，或者是有城区作战的经验，并且再加上等级压制，那倒是还有机会。
但很可惜，现在小萌新们的等级太低了，只能慢慢来。
如果李老头还在的话，倒是能带这些小萌新升级，让他们尽快熟悉城区的生活。
想到这，林凡不由得有些烦躁，一股杀意从心里涌了上来，有种想去食肉目大杀特杀的冲动。
但作为避难所的管理者，他必须要保持冷静。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林凡深呼吸了一口气，沉稳的说道。
“我们的敌人有着丰富的巷战经验，他们在城市废墟生活了很久，比我们更熟悉城区内的地形，如果我们主动进攻，那作为防守方的他们，有着极大的地理优势。”
“在人数和装备，还有综合实力都没有形成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贸然进入他们的主场，”
“目前，我们的策略仍然是以防守为主，游击战为辅，在持久战中消磨他们的有生力量，提高我们的综合实力。”
“当我们可以碾压他们时，就是食肉目覆灭之际！”
现在战争刚刚结束，避难所虽然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但绝大部分枪支弹药都消失在火海中，只有一小部分枪械保存下来。
再加上，艺术派大星的上百发火箭弹，已经把避难所的弹药都用完了，各种东西都需要重新生产。
多重因素的影响下，现在避难所需要稳妥发展，积蓄力量，而不是盲目进攻。
不过，最多半个月，等小玩家们的等级和数量上来了，他们就能发起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