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胡可青的神情诡异的放松了，那张因寒冷而发青的脸竟带上了些许的笑意。
“作为回报，我会告诉月儿你想知道的。”
戚月再次叹息。
清晨的寒气在她绝美的脸上形成一个优美的气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是我——选择了赵奚言，就算有十个你，就算重新来过，还是他。”
她坚定的话语让空气中的寒风都变得缓和了一些。
然而，那句“十个你”却像一把尖刀重重地插进胡可青的心里。
冰冻住的全身本就疼的撕心裂肺，但这一刀，却胜过所有的撕裂。
瞬间，他发青的脸颊因绝望变得惨白，像极了一具冰雕。
他眼神里的哀戚渐渐褪去，变得空洞，又好似一具干尸。
“十个我？”他没有血色的唇角抖了一下，“那别人呢？”
“谁都一样。”
“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吗？”
“不是。”
“哈...”他凄惨地笑了一下，“或许有一天，他也会令你失望，让你心伤...”
“弃。”
戚月的声音淡淡的，却异常的清楚干脆。
“在那之前，我会放弃我的选择。”
闻言胡可青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又或者是一丝释然。
“你果然...果然是很不一样的女子。”
看着胡可青渐渐失神的眼神，戚月想起最初见到他的那个午后。
阳光灿烂，而他的笑是那么的真诚，可信。
曾经她甚至对他很有好感，很是可惜他这也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居然是胡成宣那种人的儿子。
可今日......
“说吧，庆南尊给你的毒人在哪里？”
“......”胡可青抬起已经有些混沌的双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秒。
“月儿，去我家一趟...我的房间里，留了东西给你，你会喜欢...”
终于，他的眼皮无力地垂下去，被冻僵了的脖颈却始终挺立在冰面上，没有丝毫的歪斜。
胡可青死了。
戚月将焚烧后的骨灰收集起来，埋在了护城河外面的大树下。
她依稀记得，当初第二次见面，就是这个位置，胡可青摇着龙椅出现。
冲她笑，眼神热切。
这场对决的后遗症很严重。
满大街的死尸，老人和孩子在哭泣着死去的儿子和父亲。
更多的是日升昌的客户。
他们大多都是商户，还有少部分买卖人，都把一生的积蓄和收益所得存在了日升昌。
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绝望。
昨夜那一万多人冲进日升昌后，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银两和好东西，反而是一片空荡荡。
愤怒的军士们打砸了门窗，烧毁了楼宇内部，破坏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满目疮痍，不忍直视。
客户们守在日升昌被破坏了的围墙外面，大呼小叫着。
“冯掌柜，我的银子，我的银票！”
“冯掌柜，还我的血汗钱！”
“......”
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
“找冯掌柜有什么用？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日升昌的主子是戚大小姐！”
话音一落，众人立刻涌动起来，争相了解起昨晚的情况来。
无人知道，这说话的人正是曲唯啊！
他从胡可青如何找到戚月，说到胡可青所做的事。
又从胡可青的血如何有毒，如何故意制造人命拖住戚月，说到戚月如何反杀胡可青，为龙南百姓除去一大害！
曲唯不愧是读书人，嘴皮子利索的很，讲的那是绘声绘色，惟妙惟肖。
非常艺术地表现出了胡可青的恶行和残忍，当然更重要的是让百姓知道戚月的厉害，勇敢，完全的为民着想之心。
当然，他很识相地没有说起戚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掏出很多东西的神奇一幕。
否则戚月能把他杀了。
一番讲述完毕，百姓们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不少。
但仅仅是暂时平复而已。
绝望中的客户和百姓们再度开始了呼喊，这回是直接冲着戚月了。
“戚大小姐，你救救我们吧，没有银子我一家老小都会死啊！”
“戚大小姐，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死的可怜呐！”
“戚大小姐，戚神医，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
戚月无语地看着跑回来邀功的曲唯，满脑门子黑线。
“你这是巴不得我成为众矢之的啊！”
曲唯对外宣传的时候挺欢快的，这会子也有点焉了。
“...我还想着，这些人知道你是日升昌的主子后，说不准会....”
他摸了摸下巴，不说话了。
戚月冷笑一声。
“会什么，不要银子了吗，回家继续睡大觉？”
曲唯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头。
说真的，自从看见戚月从小小的包里不断掏出东西，他就有点怕这个妹妹了。
真心害怕戚月一不高兴，把他也给噶了。
“那不然我把赵奚言拉出来试试，说不定管用呢？”
“你可拉到吧，”戚月抽了抽唇角，“越描越黑。”
“那怎么办？”曲唯眼睛一转，故意道，“大哥我就是想不通，那么多银子，又没人抢去，怎么就一个也没剩下？”
戚月冷冷地看向曲唯，见他心虚的垂下头去，心中便猜中了一二。
不过此刻她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总的来说，曲唯这人表面不靠谱，但真交往了以后，还挺靠谱的。
就不跟他计较这些了！
但街面上呼喊的人越来越多，总得处理啊。
她嫌弃的瞪了一眼曲唯，一看黄在安也不在，暗暗摇了摇头。
身边这些人，没有一个靠谱的。
“大哥，外面的事情你处理吧，我一晚上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曲唯立刻打起了精神，“好的，就交给你大哥我吧！”
大话刚说完，他的脸便垮了。
“....可是，我怎么处理啊，我也变不出银子，也不会起死回生的医术啊！”
戚月呼出一口气。
“你出去跟他们说，日升昌票号遍布各个州府，每个分部都有银子，他们的银钱少不了，叫他们回家找好兑票，六天后再来。至于那些吸了毒血的人...”
她沉吟了一声。
“....先让人找地方安置，平躺放着就行，什么也不要做，等我休息完再看看还有没有救，至于刀伤、踩踏而死的，就埋了吧...”
一听这话，曲唯瞬间来了劲。
“那些吸入毒血都还有救？要不你现在就拿药给我好了，趁机宣传一下妹妹你的高超医术....”
“闭嘴吧你...”戚月无力地捏了捏眉心，“没有药，我也要想办法。你要是敢放大话出去，到时候出了问题，就用你去抵命。”
曲唯瞬间捂住了嘴巴，连连摆手。
“妹妹放心，我绝对不敢乱说！绝对不会！”
“.....”
戚月扔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转身走向日升昌的后院。
进入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后，她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