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有说完，头上就被青衣小二打了一下。
“你少胡咧咧，小心掌柜的听见弄死你！忘了你是怎么混到这烧水地步的吗？改不了这胡言乱语的德行！”
烧水伙计疼的直咧嘴，但嘴上还不服气地嘟囔着。
“那又怎么了，这种事情还少吗？咱们店的话本子里写的不都是？”
青衣小二抄起一根木棍，又打了烧水伙计一下，声音却是无比严厉了。
“你闭嘴，那能一样吗？话本子是话本子，你怎么敢把这种事情往刘大人头上套的？你知不知道刘大人是个最好不过的官？我告诉你啊，以后你离我远点，别挡了我通向贵人的路。”
青衣小二说着，又给了烧水伙计头上一棒子，抄起开水就走。
很快他就把最好的香茶摆在了刘之楠和戚月面前，又贴心地续上熏香。
做完这些，他尚且觉得少了点什么，小声地在戚月耳边说了一句。
“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小的。”
接着就溜达到一旁去，一边整理着书架，一边不住地注意着那边。
“打算攀上那位贵公子？”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掌柜阴冷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青衣小二哆嗦了一下，忙垂头作揖。
“掌柜的，小的不敢。”
掌柜的哼了一声，也往戚月和刘之楠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这位公子来历不简单，你小子可不要惹祸上身，连带着牵连了店里。”
青衣小二的腰弯的更低了，声音也哆嗦起来。
“掌柜的明察，小的不敢有什么心思，只想着照顾好各位贵人，顾着咱们的店。”
“抬起头来。”
掌柜锐利的双眼打量着青衣小二，见他果然一脸诚恳，满脸害怕，这才轻哼出声。
“谅你也不敢，哼！”
见掌柜的趾高气昂地走了，青衣小二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先是左右看了一眼，才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狗东西，小爷早晚弄死你这个王八蛋。”
朝着掌柜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声，青衣小二这才往烧水房走去。
看见烧火伙计正一边烧火，一边用手不住地摸抹着脑壳，青衣小二忙走上前去阻拦。
“阿发，不要再摸了，等下刘大人走了，我上街给你买点药去，一吃就好了。”
烧火伙计瞪了他一眼，又往灶里添了一把火。
“你都打我了，还管我做什么？”
青衣小二走过去看了看他的头顶，忍不住在那伤口上又打了一巴掌。
“你知道什么呀，之前掌柜的就在门口听着呢？不让我打，难道你想让掌柜的打死你，再把你扔出去吗？”
闻言阿发惊惧地看了看门口，“你是说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这么久了，我骗过你一次吗？”青衣小二骂着，抬起手还想给阿发一下，但看到他后脑壳的伤，还是收回了手指。
“总之，以后说话要小心些，掌柜的贼着呢！”
“好，我听丰大哥的。”阿发仰起他满是萌宠的脸望着青衣小二。
“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青衣小二瞪了他一眼，赶紧跑了出来。
——他得去伺候着那位公子了。
休息区，戚月再度投入到书本之中后，就有些入迷了。
在前世的时候，她就对这项技术十分感兴趣，如今医疗小助手对不死虫活性神经的研究已经到了第二阶段，很需要这方面技术，她得找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翻过一页，她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便放下书去端茶，眼神投到对面的蒲团上，当即就跳了起来。
——林之楠不见了！
她忙四下里张望，却看不见那人的影子，小几下也多了一本书。
“这不是林之楠看的那本书吗？他人已经走了？”
戚月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真是失算了！
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因为看书太过认真而耽误了事情！
“公子，您要走了啊？”
看到青衣小二一脸殷勤的脸，戚月抿了抿唇。
这小二虽然一脸精明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并不讨厌。
戚月招手让青衣小二过来，伸手指了指刘之楠坐过的位置。
“我问你，刘大人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大概有半盏茶功夫了吧！”青衣小二笑的很是殷勤，但戚月却没心思应付他。
她想着要不跟上去再说说话，就听青衣小二还在絮絮叨叨着。
“公子，您可是不知道啊，这刘大人来我们铺子里，从来都是一句话都不说的，今儿个竟然邀请公子同坐...公子啊，您这是要高升了呀！？”
闻言戚月有点纳闷。
“高升？高升什么？”
见戚月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青衣小二瞬间觉得有了用武之地，立马嘴皮一掀，叭叭叭就说了起来。
原来这南岳朝廷对官员的选拔主要是推举制，而这户部尚书刘之楠作为六部之首，具有推举的资格。
但古怪的是这个刘之楠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几十年，却从来都没有为南岳朝廷推举过哪怕一个官员。
最开始刘之楠来书铺的时候，也不是没人守在这里，希望获得这位尚书大人的青眼有加，但都被撅回去了。
“那些人有的拿着一两篇破文章，借着讨教的名义接近刘大人，有的还偷偷在刘大人的书里夹银票呢！可结果，一个个都夹着尾巴逃走了！全都被刘大人给视而不见了。公子，您是不知道，刘大人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人，就能把人一身汗毛立起来...可他偏偏就跟公子您说话了，这不是公子要高升了还是什么？”
戚月抽了抽唇角。
这个青衣小二脑子活泛，口才也不错，是个干生意的料。
“照你这么说，刘大人是个好官了？”
青衣小二呵呵一笑。
“这要看怎么说，公子想听真的还是假的？”
戚月挑眉。
“那当然是真的了！”
青衣小二左右张望了一番，再次压低了声音。
“就拿小的来说吧，小的觉得刘大人是那种不好不坏的官。”
“这又是怎么说？”戚月大感惊讶。
青衣小二竖起中指，一脸狡黠地往屋顶上空指了指。
“小的在这里做了好多年了，见过不少朝廷官员，多少也听到一些，听他们的意思，上面有不少人很不满刘大人呢，可刘家有银子啊，这国库就得是刘大人管着。这是一坏，同时也是一好，可不就是不好不坏么！”
听完这番话，戚月一时竟有些无语。
她能说自己是白问了吗？
不过再想想，终究还是有点道理吧！
最后戚月离开的时候，青衣小二又追出来说他叫李丰收，让有事儿就吩咐。
看这小二如此眼里有活，聪明伶俐，戚月觉得不让他干点什么都不好意思了。
直接又甩出一锭银子，让他帮忙打探刘之楠的相关消息。
虽说她有黑羽卫，但这里毕竟是南岳的天下。
如今，南岳军分兵两路，分别在南岭海域和北邻大森林厉兵秣马，随时等待一口吞下龙南郡府。
而日升昌设在凤都的分部也转入到了地下，合并黑市运营了。
这种情况下，黑羽卫出来是很惹眼的，有些事情做起来，反而比不上青衣小二这种人好使。
“公子放心吧，这事儿就包在小的身上，一准儿有消息。”
“好，我记得你了，办好事情，不会亏待你的。”
“是，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