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司屿盯着大厅某个方向。
见状，程宴深眼神追随过去，当他看到他的眼神定格在应隐白身上时，他并不意外，只是问：“他会这么明显？”
程司屿淡声回，“没留下线索，但他…”
“但他什么？”
“这事他做的挺明显的，我知道你最近在查什么，这事我和江南沈家有讨论过，之前我们想深入探查，没成想打草惊蛇了。”
“今天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你那边有想法继续往里查，但你也知道的，应家那位真正的管事人做事心狠手辣，就算是你今晚把林烟和应隐白联合做局的所有证据摆在明面上，也不能一举揪出身后的人。”
两人间的话，要是有人听到，那他们必然会以为他俩是在打哑谜。
但其实不然，程司屿说的每一个字，程宴深都听明白了。
应家真正的管事人是谁，他也清楚。
今晚发生的事，的确是漏洞百出。
先是他被人下了药被弄到楼上，紧接着向梅和沈福气来找事拖延时间，之后，林烟在楼上大喊大叫，有了一系列的闹剧。
还有沈枧绥那张和叶轻舟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向梅沈福气夫妇离开，再是他们这边派人去把人抓回来，中途被人劫走。
今晚的事，应隐白肯定有参与。
他参与了进来，可就在他们要破局时，他怕事情牵扯到他身上，立马选择消尸灭迹，林烟是这样，向梅夫妇也是如此。
在两人安静的这几秒里，程宴深余光突然扫到沈枧绥，看到他，他大脑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想到那事，他情绪激动了不少。
“哥，还是得尽快找到他们，有了小绥这件事为前例，我突然觉得棠棠之前和他们做的亲子鉴定出来的结果都是假的。”
如果向梅和沈福气被应隐白胁迫了，那么之前，他们做的每一份检查，都有造假的成分在。
许医生为他妈服务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不可能被应隐白收买，她全程盯着，但出来的检查结果却还是假的。
这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应隐白能够在不收买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什么更改数据。
至于是什么，那就只能往深处探。
之前他为了确定沈枧绥的身份，给他和向梅沈福气都做了一份亲子检查，结果显示他和向梅是亲子关系，但和沈福气没关系。
当时，他怎么就没想着让他们姐弟俩也做一回检查呢。
想到这时，他黑眸有些兴奋。
还好现在，也不算太晚。
只要暂时结束了今晚的闹剧，他待会儿就能验证沈惊棠的身份。
特别是在楼上时，时信那句话提醒了他，时信说，向梅和沈福气之前主要是负责拐卖那些长得漂亮的小孩。
而沈惊棠，可不就是那漂亮小孩么。
刘队长那边知道向梅沈福气被人劫走了，已经联系局里的人全方位调查。
而今晚参加宴会的宴客们，也都被排查了一遍，一遍下来的结果是大家都没嫌疑。
没了嫌疑，他这边也没法强行留人。
这出闹剧闹到这，暂时结束。
刘队长也同各位宾客说了，之后还有需要调查的，他们会例行谈话。
大部分人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行得正，坐的端。
等到场子快要散了时，程司屿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满脸颓败的林家南，“林总，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们程家一个交代，这场宴会，你们家撒泼造谣，让我们家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不说，还让我弟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些，你打算怎么解决。”
如果可以，林家南真想装死。
但他不能。
现在林烟疯了，张秋曼也变得神神叨叨，孙淮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和林家有关的人，只剩他一个清醒。
现在，他除了道歉就只剩下道歉了。
“实在是抱歉，怪我教女无方……”
这些话，程宴深已经听腻了，现在他想旧话再提，他直接不耐烦的制止。
“这套话别说了，怪腻的。”
林家南：“……”
见他沉默，程宴深扫了眼地上的林烟和张秋曼，直接替他做决定。
“既然林总你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就替你把决定做了。”
“一，你们林家在媒体上公开向我们程家道歉；二，你不想让林烟进警局，那就好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待着，要是让我知道她出来了，后果自负。”
听完，林家南脸都白了。
这不管是哪一点，都直接要了他的命。
第一点，在媒体上公开道歉，这不是让他当众打脸嘛，他要是道歉了，这以后林家怕是没人敢合作了；第二点，林烟要是真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了，那再出来可就难了。
许久等不到回应，程宴深冷声催促。
“林总，做好选择了吗？”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林家南几乎没什么理由不答应。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便是将来程家不打压林家。
在众多眼神的注视下，他做出无可奈何的选择，“好，我答应你。”
林家南说完这话后，再也没什么脸面继续待在这了，很快便带着林烟张秋曼匆匆离场，孙淮正欲跟随离开时，却被程司屿喊住，他说，“孙先生，请留步。”
他突然把孙淮喊停，在程宴深的意料之中，但他也没多问，继续同刘队长交谈。
两人把这次的事简单复盘一遍，复盘过后，程宴深随意的看了眼大厅里的人。
现在还留在场上的就只剩下程家，叶家，徐家，还有个沈家。
叶家还留在这，是因为沈枧绥，程宴深理解；徐家继续待在这，是因为沈惊棠，这程宴深还是理解；但沈家，和在场的人无亲无故，他们大家子久久不离，他不免诧异。
对方久站着不离，他便主动出声。
“沈董，你们这是还有事？”
沈世镜自然不会说“有事”，他看了眼妻子，笑呵呵说起场面话，“没事，我们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程宴深礼貌回绝，“不用麻烦，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沈世镜去哪里会不知道他这是在催他们走。
但想到妻子这晚视线全程紧锁沈惊棠，他又有些不忍现在就走。
刚要说话，身旁沈笑怡突然出声：
“妈，您不是喜欢沈小姐的旗袍手艺嘛，这样，趁着今天，您可以上前去要个联系方式，看看沈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她话出口，几道视线皆落在她身上。
其中一道尖锐带有审视意味的视线在身后，让她身体紧绷，如芒在背。
可看到白知乔脸上惊喜的表情，她只能强迫自己忽略背后沈嘉淮的视线。
几人来到沈惊棠身前时，她人还有有些困意的懵，看到眼前温柔慈爱的脸，她不知所然，“夫人，您这是？”
白知乔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温柔出声，“沈小姐，我听说你手工旗袍的手艺了得，这不，我家小怡介绍我过来，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你一个微信，之后好同你约时间。”
找上门的单子，沈惊棠没理由拒绝。
而且，白知乔给她的印象很好。
很快，她笑着找出手机，主动打开微信，“承蒙夫人的不嫌弃，当然可以。”
成功加上好友后，白知乔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开心，甚至有那么几秒不愿意离开。
沈惊棠给她的感觉很亲切，两人就像是冥冥之中已经认识了好久一样。
可她不想走，却有人希望她离开。
那人自然是程宴深。
于程宴深看来，妈妈辈的女士和沈惊棠亲热，那就是做好了给自己儿子抢媳妇的准备，前有陈梅，现有白知乔。
身家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不得不防。
甚至在沈家的人离开后，他牵着沈惊棠的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阮纤云。
阮纤云和儿子对视上，一脸懵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在儿子的眼神里读到了一句话：妈，你长点心吧！
阮纤云：“……”
沈家离开后，便只剩下程家，叶家，徐家，这三家都算是自家人，程宴深没再防着，牵着沈惊棠的手直接说：
“棠棠，现在你和小绥做个亲子鉴定。”
听到这话，沈惊棠和沈枧绥皆是一惊，沈枧绥更是上前几步问：“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们俩……”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程宴深却是懂了，他也没隐瞒。
直白说，“嗯，今晚发生的事情让我更加怀疑棠棠之前做过的亲子鉴定全都是被人搞了鬼，今天警局的设备在这，在场的也没外人，我不信还会出错。”
关于做亲子鉴定这事，沈惊棠已经做过三回了，每回出来的结果都一致。
其实她已经不抱有什么期待了，但程宴深既然提出用警局的设备重新做，她也不抗拒，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是希望自己不是向梅和沈福气的孩子的。
这样，她才有理由说服自己，他们不爱她，骂她打她，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两人抽血过后，姐弟俩坐在一张沙发上，沈枧绥神情有些丧。
“姐，要是结果显示我们并不是姐弟，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闻言，沈惊棠直接拍了他肩一下。
小脸佯装恼怒，“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结果显示我们并不是姐弟，但你是我弟弟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变，小绥，我不会因为一张报告单，就否定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听到她这番话，沈枧绥没忍住，再度红了眼眶。
今晚，在他得知自己的身世时，他是害怕的。
害怕自己和沈惊棠没有血缘关系，她不再当他是亲弟弟，怕她不当他是家人。
现在更是。
要是一个多小时后，结果出来他们俩的基因比对不上，那他们真是半分关系也没有，越是这么想，他就越害怕。
眼看着他抬起手臂要去抹眼泪，沈惊棠眼含泪水，牵住他的手。
“傻瓜，哭什么！”
沈枧绥放下手臂，刚要反驳没哭。
就和对面冰凉刺骨的目光撞上。
伴随着程宴深的目光下滑，一路下滑到他和沈惊棠交叠的手上时，沈枧绥身体出入惯性，直接抽回手。
他手抽回的弧度很大，沈惊棠一愣。
“怎么了？”
沈枧绥低着脑袋，语调嗡嗡。
“姐，我就是在想，要是结果出来……显示我们不是姐弟关系，那以后，我们是不是不能像平时那样相处了？”
“当然不会。”顿了几秒后，她一脸纳闷的问：“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对面冰冷的目光仍在，沈枧绥没勇气抬头，只是弯着身体，双手交扣搁在膝盖上。
声音很小回复，“我怕我姐夫……”
“怕你姐夫干嘛？”
沈枧绥：“我姐夫是个吃醋狂魔。”
沈惊棠：“……”
在她沉默的这几秒里，她终于去寻找程宴深的身影了，结果抬头一看，就是他。
而且，此时的他正直勾勾的盯着沈枧绥，目光还不是那么友好。
瞬间，沈惊棠明白了所有。
为了让沈枧绥放宽心，她违心道：“小绥，你放心，你姐夫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沈枧绥：“……”
我姐夫是不小气，但也得看什么事啊！
沈惊棠在说完那话后，就主动去找程宴深了，而叶老爷子看到她离开后，找准机会，立马拄着拐杖坐到沈枧绥身旁。
看到身旁可怜巴巴的脸，沈枧绥抓了把头发，内心一团糟，他好烦！
去到程宴深身旁后，沈惊棠牵住他的手，“阿宴，你站这干什么？怎么不坐着？”
程宴深半点都不隐瞒。
“在看你和沈枧绥。”
沈惊棠心咯噔一跳，这以前，他不都是和自己一样喊沈枧绥小绥嘛。
怎么这会儿还见外起来，喊全名了？
难不成真像小绥说的那样，他吃醋了？
她仔细看了他几眼，也没发现有这个走向，看不出来，她便索性问：
“你这是吃醋了？”
他不带犹豫的回，“嗯。”
他话语直白到沈惊棠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接，不知道怎么接，她只能转移话题。
“阿宴，待会儿结果出来后，我们就回家，我给你重新清理一下伤口。”
“好。”回复完后，他不依不饶，继续问：“我说吃醋了，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沈惊棠：“……”
她抬头看他，眨了眨眼，她故意想转移话题，他怎么还能主动绕回来。
不过对他的了解，沈惊棠心中也十分清楚，要是她现在不给回复，他会不会不停问，所以，为了避免那种画面。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想出一句哄他的话，“我不想你吃醋生气，你要是生气了，难受了，我心里也会不好过。”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阵，一阵过后，程宴深率先偏开脑袋。
就在沈惊棠以为自己哄人没成功时，猝不及防就看到了他往上扬的唇。
这刻，沈惊棠在心里给他贴了个标签。
傲娇鬼！
一个多小时后，结果出来。
报告书上显示两人无任何关系。
得知这个结果时，沈枧绥唇色泛白。
沈惊棠也很惊讶。
报告显示她和沈枧绥没有血缘关系，那也就是说，她不是向梅生的。
至于是不是沈福气生的，这还需验证。
姐弟俩眼神对上时，沈惊棠看着沈枧绥苍白不安的脸，上前牵住他。
她对他说的话不变，眼神坚定。
“小绥，这只是一份报告，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你还是我弟弟。”
有她这话，沈枧绥心中好受不少。
在场的人知道这个消息，皆是一惊。
沈惊棠如果不是向梅生的，那她的父母是谁？
半个小时后，车内。
沈惊棠靠在程宴深肩上，她捏着他的手指玩，声音恹恹的，“阿宴，其实今天这个结果，我既意外也不意外。”
程宴深搂着她的肩，下巴搁在她发顶。
“怎么说？”
“从小到大，我听过周边不少人说我和他们长得不像，还有他们对我的态度，打骂得为所欲为，没有哪个父母是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之前，我才会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但当时的结果，显示我就是他们的孩子，得知结果后，我甚至放弃抵抗了。”
她说的这些话，程宴深之前就知道了。
可当她再次说起时，他还是会为她感到难过。
他低头亲了亲她，柔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亲生父母找到的。”
沈惊棠看着他，犹豫了几秒后，轻点头，她内心是有期待过亲生父母的，但同样，她也害怕，害怕自己是被丢弃掉的。
另外一辆车上，程薇薇抱着胸问：“叶爷爷，您跟着我们回我哥家，合适吗？”
叶老爷子的目光全程放在沈枧绥身上，他笑眯眯的回，“合适的，我和程二公子说好了，要是实在不行，我打地铺。”
听到“打地铺”三字，沈枧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面上表情淡淡。
话语坚定，“您没必要这样，我现在心很乱，不会跟您回去的。”
他对自己这样的态度，叶老爷子并不意外，但他心态很好，脸上的笑不变。
“小绥，爷爷没让你现在就跟我回去，爷爷就是想多看看你，想照顾你。”
拒绝的话，沈枧绥在宴会大厅已经说过很多了，但叶老爷子总有办法应对。
久而久之，他现在都不想说了。
只能随他去了。
在他们这话结束后，叶老爷子的手机里跳入叶轻舟的信息，【爸，您这脸皮也丕厚了吧，小心被程宴深赶出来。】
叶老爷子眼神不好，手机字体都是最大号，程薇薇坐他边上，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这条信息，叶老爷子习惯性的要语音回复，但想到身旁坐着沈枧绥，立马打消这个念头，很快老老实实打起字来。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儿子你自己不来追，还要我这个老头子腆着张老脸硬住进去。
：我告诉你，以后在叶家，我就和小绥亲，你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我要在程宴深的公寓住到小绥毕业！
他打字的速度很快，连发三条。
程薇薇本来看到前面两条，情绪还没什么起伏的，可当她看到最后一条时，直接瞪大双眼，语调更是往上提了不少。
“叶爷爷，您这不好吧，您怎么能在我哥家住到沈枧绥毕业呢？”
她脸上神情很激动，“您这样，会耽误我哥和我嫂子给我生侄子侄女玩的！”
沈枧绥：“……”
叶老爷子：“……”
大眼瞪小眼好几秒后，叶老爷子欲盖弥彰的把手机屏幕反扣在腿上。
殊不知，在他沉默的这几秒里，沈枧绥已经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他和叶轻舟的聊天。
爷孙俩目光撞在一块儿时，叶老爷子讪讪笑，“呃……那个，小绥啊，你听爷爷解释，爷爷刚才啊，那就是故意气你爸的，我就是纯粹口嗨，想让你爸有点危机感。”
听完，沈枧绥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都还没承认他们，他倒是好，“爷爷”和“爸”的称呼说得这么溜。
程薇薇则是乐了，她调侃，“叶爷爷，您这还挺潮流啊，口嗨都知道。”
叶老爷子手紧紧扣着拐杖，笑得尴尬。
一路抵达公寓后，天光大亮。
因为叶老爷子要住进来，程宴深提前打了电话给阿姨收拾间房出来。
叶老爷子住的那间房刚好在程薇薇旁边，眼看着沈枧绥进了自己那间房，他拄着拐杖走来走去，开始打起主意来了。
“薇薇，爷爷和你商量个事。”
程薇薇这会儿饿得很，正抱着一盘水果在吃，听到叶老爷子的话，她一脸防备。
“什么事？”
叶老爷子笑眯眯的凑过去，“爷爷想和你换个房间，我想离小绥近点。”
程薇薇：“……”
她停下咬芒果的动作，看了眼自己横在他们爷孙俩中间的房。
而后，又看了眼身旁脸上挂着讨好笑的叶老爷子，直接板着脸毫不留情拒绝。
“不行！”
落下这两个字后，她直接扬长而去。
叶老爷子：“……”
楼上，两人小心翼翼洗完澡后，沈惊棠开始给他重新涂药。
看到他上半身上那些零碎的伤口，她尽管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泪还是没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俯身下去，轻吹了吹。
“阿宴，现在还是很疼吧！”
她双眸通红，跟个兔子似的，程宴深靠在床头，忍着欲念，抬头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他暗着嗓音回，“不疼，一点都不疼。”
“在浴室里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只要我还是干净的，还是彻底属于你的，就受这么点伤，我觉得压根就不算什么。”
他这话是用轻飘飘的口吻说出的，但沈惊棠知道，当时他中了对方的药，期间的难受，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非但不简单，恐怕还很难熬。
给他上完药后，她重新用绷带给他包扎了伤口，在给他处理手腕上的伤口时，她全程一言不发，呼吸却是愈发重。
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为了不屈服，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连自残自杀都做得出来，全世界恐怕没有比他更傻的人了。
包扎好他手腕上的伤后，她不顾一切丢了绷带和剪刀，双手捧起他的脸，直接堵上他的嘴，她的吻热情，没有技巧。
在程宴深正惊诧的同时，她突然掀开被子，直接解了他腰间的浴巾。
今晚为图方便，图快点出来上药睡觉，他没穿裤子，直接围了条浴巾。
现在她一把扯开……
被她触到的那瞬，他倒吸一口凉气。
被她察觉到时，她捧住他的脸，强势出声，“认真点！”
程宴深：“……”
她从他的唇顺着下巴滑到喉结，游走到他的锁骨，胸前的绷带。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程宴深撑在枕头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呼吸紊乱，“不困吗？”
闻言，她仰头看他，“你困了吗？”
四目交接，彼此在对方的眸中感受到火热，有些情绪一旦感知到，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就例如木柴遇上烈火。
当即，程宴深双手放在她腋下，让她直接跨坐在他身前。
沈惊棠在不经意间低头，看到某处风景时，尽管心中暗示今晚自己要掌控全局。
但还是没忍住红了脸。
等到两人看着对方时，他给了她回答。
“我还不困。”
她弯着唇角笑得狡黠，“我也不困，所以今晚，你要不要和我玩点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她倾身靠近他，嫣红的唇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说了两个字，“做……”
以往的她，含蓄，娇羞，安静。
但这会儿的她，直白，火热，大胆。
但不管是哪个她，他都喜欢，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他偏头，反客为主吻住她。
他说，“我同意，我给你机会玩。”
她今晚会这样，不是没理由。
宴会上发生的所有事，一桩接着一桩，压根就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向梅沈福气的故意捣乱，程宴深被陷害不得不自残，沈枧绥的身世，她的身世。
这些，让她心里乱得很。
再度近距离看到程宴深身上的伤，不仅让她心疼，更让她愧疚。
明明她有从夏若清的口中得知林烟会搞鬼，但她还是没能看住他，没能及时给他提醒，不仅没有，反而让林烟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