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对贺枕宁充满厌恶：“贺、枕、宁，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贺枕宁闻言后，便浮现出慌乱的神色，“失望？知言哥哥对我失望了……怎么会……我明明那样爱你……我为了你手上沾满鲜血，为了你我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就为了博得你的一丝同情，我日日装病逼迫自己喝药，只求能留在你身边……而你却对我失望了？你凭什么对我失望？”
她的眼神立马变得发狠起来。
孟知言感叹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贺枕宁，他一直以为贺枕宁天真无邪，唯一的缺点就是顽皮了一些。
却没想到，十年来贺枕宁都是在装病……
顾淮安只道：“竟不知世间有如此疯癫之人。”
是啊疯癫，疯癫到折磨自己的身体博得心爱之人的一丝怜悯。
也或许，贺枕宁从未正常过。
萧砚作为看客，却在一旁事不关己地撩动着孟卿顺滑的发尾。
“啧，皇上若是能为微臣做到这个地步，微臣定然会感激涕零的。”
“……”
孟卿白了他一眼：“闭嘴。”
孟知言握紧穿云箭，手背上青筋暴起，“意玄可知晓你的所作所为？”
“哥哥……他不知道……他还有贺家一家都是被我蒙在鼓里的傻子！”
他厌恶她到了极致，几乎不再愿意去抬眼看她，只是将眼眸闭上。
孟知言呼吸沉重，“顾大人，请您秉公办案吧。”
顾淮安点了点头，大理寺的手下上前将贺枕宁和春雪二人架住。
春雪崩溃大哭：“大人！世子爷！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受了姑娘的胁迫……奴婢不是自愿的啊！”
顾淮安冷漠下令：“带走！”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孟知言！我恨你！我爱了你整整十年，而你却始终对我无动于衷，把我当作妹妹……可我只想嫁给你……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被带走了。
孟卿望着一行人远去的方向，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轻轻攀上孟知言宽大的肩膀，“哥哥……你没事吧？”
她很担心孟知言会因此难过，毕竟是五条人命因他而亡。
孟知言睁开双眸，将头垂下。
“皇上放心，臣不会想不开的。”
“嗯……”
“臣只求皇上宽恕贺氏全族，今日之事乃是贺枕宁一人之过，与贺氏全族无关，若要罚便罚微臣吧，是臣纵容毒蛇伤人，伤害了五条人命。”
孟卿仰望着少年：“朕不会牵连贺氏一族的，朕也不会罚你，若不是你高超的射艺，恐怕吟柔就要出事了。”
孟知言关怀道：“顾姑娘，你没事吧？”
顾吟柔躲在孟卿身后，鬓发微垂，可怜极了。
“我没事，世子爷不必为我担心。”
孟知言失神般点了点头，便道：“若无其他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好。”
话音落下后，他便往前方营地而去，走路时失魂落魄，好似无法接受现在的事实。
孟卿叹了口气，转而对顾吟柔道：“吟柔，你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她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手上和脚上擦破了点皮。”
“走，回朕的营帐，朕亲自给你上药。”
“皇上！这万万不可！您是金龙之躯，如何能纡尊降贵地伺候我呢。”
“无妨，走吧。”
一行人消失在了幽暗密林。
主帐。
孟卿将顾吟柔扶到圈椅上坐下，灵予将药物端了上来。
灵予说道：“皇上，要不奴婢来为吟柔姑娘上药吧？”
孟卿拒绝。
“不必，朕亲自来。”
她心中有愧，若不是她以顾吟柔为饵，又怎会累她受苦。
“皇上……”
孟卿接过药膏，弯下腰来亲自揭开顾吟柔的衣袖，她手腕白皙，擦伤的伤痕鲜红艳丽。
“还好你没出什么大事，否则朕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顾吟柔温婉地扬起笑容：“卿卿，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不用为我担心。”
孟卿哽咽着，喉咙像吞了一根刺般难受至极。
顾吟柔比她大了几个月，算是她的表姐，自小比那几个亲生姐姐跟她合的来，又时常喜欢带着她胡闹。
年幼时二人便如同亲生姐妹，可她却为了抓住凶手，将顾吟柔推进火海……
若是今日出了半分差池，她也难以跟顾淮安交代。
“你总是这样，若是叫人算计了可怎么是好？”
就比如她算计了她。
“算计？谁会算计我呢？”
“我啊。”
“你？”顾吟柔抬眼看她，道：“那就算计吧，你若是算计我，那必然有你的道理。你是皇上，生杀只在一念之间，若是想杀我，何必费尽千辛万苦的算计？”
孟卿鼻尖一酸，恨不得舍弃什么帝王尊严，与顾吟柔抱头痛哭。
可是她不能。
“你难道连反抗都不会吗？”
“反抗？这世间所有哪容得了我反抗的？”
孟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给她上完药后，留她坐了一会儿，差不多就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她瘫坐在圈椅上，细细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灵予说道：“皇上，您也不必太过自责，吟柔姑娘善解人意，定然不会怪您的。”
“怪……这世间谁敢怪皇帝……”
灵予抿了抿唇，又道：“如今已经抓到凶手，不知贺家那边知道了消息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自然是会求情，想办法将贺枕宁救出来。”
“只要皇上您不松口，贺家就不敢怎么样。”
孟卿挑了挑眉：“朕不松口？他们有的是法子叫朕松口。”
“这……那皇上该如何平息民愤？”
灵予认真地注视着她，却见她眸色暗诲不明，眼睫如羽般根根分明，幽深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想杀她的人，数不胜数，也不劳朕来动手。”
“是……”
次日一早。
贺家得知了消息后，贺栩领着贺意玄来到孟卿的帐外求情，希望能够放过贺枕宁一命。
可是贺枕宁犯的不是小罪，她是害了五条人命的恶魔啊。
孟卿洗漱起身时，冷眸望向外边阳光照射进来的人影。
“还在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