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没说话，呼吸有些不稳，良久才往外蹦出自己的想法：“仙族如何我不得而知，而且我从始至终效忠的也不是仙族，我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
“家？”
沈茯觉得可笑，站起来背对着容衍，“人族自私自利，贪婪又可笑，也只有你，会觉得那可以称之为家。”
“咳咳”
容衍艰难起身，一只手捂住自己还在发疼的胸口，慢慢走近沈茯，“有些人族固然自私贪婪，可是你在溧阳宗那么久，面对朝夕相处的弟子，你也是这么看待他们吗？”
“你在质问我？”
沈茯没有正面回答容衍的问题，神色淡然，“容衍，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我确实没有资格。”
容衍垂眼，声音也低了许多，而后石室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终究还是沈茯耐不住性子开始说正事，“还是那句话，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想做什么交易？”
没有拒绝，只是询问，这倒是让沈茯有点惊讶。
“其实我也不想闹到如今的地步，若是可以，没有伤亡的双方才是我想看到的。”
沈茯突然“伤感”了起来，“我之所以卧底人族，也是想要靠近仙族，想代表魔族重新订立百年之约。我想要我魔族子民也能和人族一样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之下，在陆地上奔跑，自由生长。”
“可是我都把你们逼到这个地步了，仙族竟然还没有要出面的可能，我都觉得有些寒心呐。”
沈茯说完，眼睛瞟了下容衍的方向，他眉头轻蹙，看起来好像是信了她的话。
但是仙族第一天才哪有那么好骗？所以沈茯刚刚的话里，也是掺了几分真切的。
“你想要我帮你唤醒仙族？”
“没错！”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
“其实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双赢的选择，我能达到目的，你也能守护好自己的家园，不好吗？”
容衍看着沈茯的眼睛，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来一丝情绪，所以根本无法辨别她说的这些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但是，如果目前同意了她的提议，那么现在的局面就有扭转的可能。
“如果我答应你，你现在就能退兵吗？”
“当然可以，但是”沈茯话锋一转，“在事情办成之前，我只能说我不会再继续进攻，但是之前已经夺下的城池我还不想放手。”
“毕竟，这也是我的筹码。”
“可以。”
容衍答应的过于干脆，这让沈茯又生了些疑虑，“你就这么干脆的答应了？”
容衍微微颔首，漂亮的眸子看向沈茯，“为表达我们双方做这场交易的诚意，握个手吧。”
沈茯没拒绝，想着确实也要给出点诚意，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就容衍现在这副死样子也奈何她不得，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双手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容衍用尽全身力气把沈茯拉进了怀里，而后低头，狠狠咬住了沈茯的脖子，直到看到溢出鲜血，才笑着松开。
沈茯捂住自己发疼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容衍：“你疯了？”
“储君殿下，不过这点疼而已，就受不了了？”
沈茯暗骂容衍大概是个隐藏的疯子，拿出手帕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开始有点发软，双腿都有点站不稳了。
“你做了什么？”
容衍嘴角处还有属于沈茯的血，笑起来的那一瞬间美得惊心动魄。
“不过就是在储君殿下身体里下了点东西，毕竟殿下太狡猾了，只是口头交易不足以让我信任你。”
沈茯咬了咬牙，恨不得再给容衍捅上几剑，嘲讽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光风霁月的容衍师兄有一天也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容衍丝毫不介意沈茯嘴里冒出的可谓尖酸刻薄的话，伸手拂去嘴角的血，“论下三滥的手段，我还是不如储君殿下。”
“不过殿下也不用介意，就只是一点同命蛊而已，死不了的。”
“你说什么？”
沈茯几乎破音，血竹剑应声穿墙而来，然后直直地落在容衍脖颈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信。”但是容衍毫不在意，“反正黄泉路上有储君殿下相伴，倒也不算亏。”
他何时变成这样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以前的自己确实过于天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骗。
现在好了，疯一点没什么不好，大不了就是一起去死。
沈茯气的不行，但她现在，确实不能拿容衍怎么样。
“真该让他们看看他们培养出来的仙门第一弟子是个什么德性，比我这个魔族还要疯上三分呢。”
容衍咳了几声，突然笑了起来，“我本也就不是什么光风霁月之人，只是一直活在别人眼中，行为总要得体些。”
“还是得感谢储君殿下，让容某认清了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茯冷冷地拂袖，“事已至此，我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沈茯突然停顿了下，而后走到容衍面前命令他低头。
容衍这个时候也比较听话，让他低头还真就低头了。
沈茯勾唇冷笑，塞了颗丹药到容衍嘴里，“我最讨厌受人掣肘，这颗丹药是限制你自己做出一些愚蠢的自残行为，毕竟我可还不想陪着你一起去死。”
容衍重重地咳了起来，丹药也顺势进了肚子。
“你现在去我的宫殿，什么时候把伤养好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出发。”
仙族容易进，但是仙人难找，所以必须要带着容衍走。
“你先放了他们。”
“你在命令我？”
容衍分寸不让，“我们一开始的交易便有这个条件，储君殿下莫不是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说过什么？”
“放自然是会放。”沈茯看了眼容衍身后那几间牢狱，“只要我们出发了，自然会有人将他们放出去。”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反悔，届时只要他们被放出去了，我自然能向你证明。”
“好，希望储君殿下说到做到。”
沈茯不耐烦地说了声磨磨唧唧，而后直接抓住容衍的手，把人拽回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