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剑气落下的那一刹那，沈茯狰狞的笑容从狂妄变成了面无表情，因为那些人族废物被人救了下来。
目前能拦住她这一剑的，除了容衍，别无他人。
“我以为你应该学乖了。”
沈茯嗤了声，就算容衍挡住了又如何，她继续注入力量压倒。
“你身后那些废物将我身边的人折磨成这样，妄想我学乖？容衍，偏心不是这么偏的。”
容衍的出现无疑是增加了沈茯的愤怒，尤其是看到那群废物本来一脸恐惧，但看到容衍就觉得看到救世主一定会保住自己的得意笑容，真是让人不爽。
“从来没有偏心过。”
“你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偏心过？”沈茯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我是该叫你仙君大人，还是该叫你造物主大人呢？”
“明明实力可以碾压我，却偏偏要像逗猫一样的玩弄我。”
“你说你不曾偏心，那人族就应该活在阳光下，我魔族就只能活在阴暗底下吗？”
“你说六界众生皆平等，那为何仙族和神族却要霸占着天地共主的位置？为什么人族追随他们就像追随自己的主子？为什么他们可以对魔族的生死和自由指指点点？”
“你说平等，无一不平等。”
“人仙神有难，你早早的就预言好我会对他们出手，所以从我还小就开始陪着我利用我，从而为他们铺路。”
“可魔族在阴暗底下哀嚎的时候，痛恨命运不公的时候，被所有种族当做过街老鼠一样羞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造物主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你懂吗？”
“如果不是很理解，就下来！”
沈茯周身的魔气随着主人情绪的波动变得越来越强，逐渐开始聚集起四周的怨气。
“我们口中的众生平等，不是绝对平等。”容衍知道，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应该要说明白的。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生活的习性，他们成长的每一步都会被不同的情绪和性格所掩盖，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种族演进的结果。”
“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无一不平等。六界虽平等，却依然需要秩序。”
“人族修士极少，多的是普通人，他们做不了秩序的维护者。”
“妖族四处为政，天性活泼开朗，也是衍生种族里最多的，自然也做不了秩序的维护者。”
“魔族生性残忍，魔气很容易伤到其他种族，自然也只能被淘汰在维护者之外。”
“仙族和神族天生性格平淡，且所修清气能够荡平污浊为各种族所用，自然而然就成了六界之主。”
“这是你们一代又一代演化出来的结果，并非我一开始制定的规则。所以如果你因为演进过程中魔族被淘汰而觉得不合理，那么你的想法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就是就是。”
容衍身后的人族修士开始挺直了腰杆子维护他的话。
“造物主大人做的一切那都是有道理的，你们魔族在演进过程中出了问题，结果现在怪在我们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
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在耳畔，沈茯表情越发不耐烦：“吵死了！”
“你说我不合理，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杀了我？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和他们说我以后会扰乱六界秩序？”
“这么多年让我活下来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今天声讨我吗？”
“明知道我活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你依然让我活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合情合理的。”
“既然演进过程中魔族之前那些废物没能保住地位，那失去的就由我来夺回来。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为尊，弱者就应该去死！”
“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的妇人之仁！”
血竹剑骤然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伴随着沈茯的怒喝，容衍都差一点没有挡住这股力量。
她应该已经完全转化了双休时他传送过去的力量。
“你们都退后！”
沈茯和容衍从地上打到天上，从白天打到黑夜，精力完全不见减少，根本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沈茯被怒火和恨意支配，此时完全活在要杀了容衍的世界里。
容衍是造物主，天地间一切力量的本源都源于他，包括魔气。所以若是以往，他完全能够压制住沈茯。
但今时不同往日，沈茯身上有了他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被她自己转化，现在他根本就无法操控沈茯的这股力量。
“一定要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吗？”
无论是出于他的身份，还是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容衍都不想要走到最后一步。
他的本意是想让沈茯活着，想让她有能力自保，因为她已无人可依。而且从前陪伴她，是带着真心希望她能守住初心，一直保持纯真乐观的模样。
因为只有这样，那个预言才可能不成真，一个被预言支配的孩子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但是预言终究是预言，命运还是将她推向了这一步。
到此，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除非你们都去死，否则我不会停手。”
这些人都该死！尤其是救了该死之人的容衍！
容衍不再留手，每一次攻击都要比之前更狠。
沈茯弯了弯唇，眼里充满了嘲讽的笑意：“终于不掩饰了，这大概是你面对我时最真诚的一次了。”
她这一生，堪堪只有失去记忆的那几年是最快乐的。
每天在修罗场过着舔血的日子，看着魔族最底层的人挣扎在生死的边缘，看着他们天天怨天尤人为什么魔族会变成这样。
被接回魔宫，还要应付同父异母的妹妹，时不时给你使个绊子。
后来学会了对所有人都狠心来保护自己，可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错的，都觉得她喜欢滥杀无辜，以后绝对会是个暴君。
再后来成了人族卧底，确实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开心快乐，但她心里知道这都是假的，不过是她虚伪面具下的一段虚假温情罢了。
身边有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却也因为自己一次一次的经受磨难。
或许没有那个预言，她应该也能像普通人一样承欢膝下，她也能够很平静的日子。
如果真的可以，谁又喜欢天天打打杀杀的生活？
沈茯有些恍惚，她不觉得她有错，她只觉得她这一生有点累……
这么想着，思绪好像放空了，血竹剑脱手掉了下去。
“噗呲”
苍凛剑刺破心口的声音还挺清脆的，沈茯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低头看了眼心口的剑，随后抬头看着有些震惊的容衍说道：“之前教了你那么多次，你总算有一次刺中了啊……”
身体脱力，沈茯往后倒，从天空中直直往下坠落。
耳边是风呼啸的声音，眼前……还有容衍伸出手想要抓到她的画面。
“娘，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