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龌龊
李享和巧玉回到柳条巷，远远看见柳湘莲正在相送赖尚荣。
赖尚荣见着李享回来了，先是问好，随后看向了其身旁的巧玉，虽是傍晚时分，但借着仅剩的淡淡光芒自然能看出其窈窕绝色之姿。
双方一个照面后也就分开了。
“你二人怎么才回来？”柳湘莲见着李享和巧玉，略微松了一口气道，“再晚些我都准备去找你们了！”
李享笑道：“我带三妹出去散了散心，能出什么事？”
柳湘莲一边同二人进屋，一边说道：“二弟，这京城也未必太平的，檐上掉块瓦，没准还砸着个官呢，我是怕你们被找麻烦。”
李享唯唯应了，转移话题道：“方才那赖尚荣来做什么？”
柳湘莲听到李享问起，叹了口气道：“说是除夕将至，想请我去串台戏，又问起上次贾珍说媒之事，问我考虑得如何了，我只得一并回绝了他，免得多事。”
李享听到说媒二字，目光悄悄瞥向了巧玉，果见其眉眼略垂，嘴唇微抿，立刻说道：“就是，除夕夜我们自己玩，哪里还让大哥跑去给别人唱戏呢？这贾珍也忒小瞧了人。”
听到李享这话，柳湘莲摆了摆手笑道：“这倒也怨不得别人，只因我以往作为给众人留了这么个随性的印象，而且那时爱那戏曲爱得痴了，巴不得赶着热闹场子去，所以这事倒没什么，就是那尤氏姊妹的事，这次驳了他的意思，以后也就不好见面了。”
李享冷哼了一声，道：“那一屋里的，不见只怕还少些麻烦。”
柳湘莲虽对李享这话表示认同，但心里也有些好奇，自己这二弟似乎对那宁国府意见不小啊？
等巧玉回房歇了，柳湘莲又问起李享头一天在太医院过得如何，李享一一答了，并说了自己在皇城附近置房舍的事，柳湘莲听了，说道：“既然是为了应付官场，那也没法了，只是二弟得空或者逢着节假还是过来我这边吧，一个人在那里多冷清。”
李享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
宁国府，贾珍听了来升的汇报，横了他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办得成什么事？”
来升低着头，弯着腰，不敢回话，一旁的赖尚荣也是面上战战兢兢，心里直骂娘。
“还站着这里做什么？滚下去。”贾珍袖子一挥，自顾去了。
赖尚荣去扶了来升，二人走了出来，赖尚荣便问道：“二叔，这多大点事，珍大爷也犯得着动这么大肝火？”
来升听了赖尚荣这话，立刻抬手作势要给他一个耳光，警告道：“你小子不要命了?少混说！”
见赖尚荣立刻住了嘴，来升左右看了无人，才小声道：“你懂什么？一个柳湘莲哪里就气着老爷了？老爷那是惦记着尤家那.....嗯。”
赖尚荣看见来升伸出两根手指，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咂舌道：“那尤家姐妹确实是人间极品，也怪不得珍大爷惦记了，只怕不止珍大爷，就连蓉哥儿也...”
“去！”来升啐了赖尚荣一口道，“这事心里明白就行，可别一天天挂在嘴上，你要有心，把这事给办妥了，你那前程还不是老爷抬手间的事？”
赖尚荣擦了擦脸，歪声道:“这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找几个人，布点局，弄点手段搞进府里有何难？可尤氏姊妹跟老爷中间隔了那么一重关系，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外人看了不体面。”
“你怎么就这么拧呢？”来升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这样还指望捐个前程做官呢？可别白费了我跟你爹的功夫，还什么体面不体面的，这原是体面的事么？既然是不体面的事就得有不体面的做法，不然老爷给那柳湘莲保什么媒？还不是借窝生蛋呢？”
赖尚荣听了这话，当下咽了口口水，搓着手道：“既如此，我倒乐意受这个委屈，不说讨好主子，就是能尝一尝那对尤物的鲜，也值了！”
来升冷哼了一声道：“少在那做梦了，这王八也还轮不到你来做，虽说老太太开恩赏了你自由身，但咱家还是在府里办事，就算老爷乐意这么干，那边见咱们是做奴才的，也未必就愿意嫁过来。”
赖尚荣听了这话心里颇是不爽，道：“咱家如今还短了什么？就那份家业，多少人家求还求不来呢。”
来升敲打着赖尚荣的后脑勺道：“所以你小子得争口气，咱家就看你了，早点把官做了，那才叫翻身呢！”
赖尚荣告别了来升，心里思量着要怎么才能帮贾珍把这事办妥了，却又横竖想不出个主意来，心道，罢了，与其费这心思，不如投其所好，年下里寻个姿色上好的黄花闺女献给贾珍，岂不容易？
刚出了宁国府，赖尚荣忽又听得身后一声喝道：“站住！”
赖尚荣惊醒过来，转过身，见贾蓉正负着双手站在自己身后，忙见礼问好。
贾蓉嘴里嚼着槟榔，说道：“大晚上的，鬼上身了？叫你那么多句也不应。”
赖尚荣解释道:“回哥儿的话，方才正想事呢，没听着。”
贾蓉也不啰嗦，走上前来小声问道：“我爹今儿让你去探柳湘莲的意思，那家伙怎么说的？”
赖尚荣才被贾珍骂了一通，心里正憋着气，这会子听贾蓉问起，当下愤愤道：“还能怎么说？那厮连带着除夕请他来串戏的邀也一并回绝了，我也没落着好脸色。”
贾蓉一听这话，皱了皱眉道：“回绝了?”
赖尚荣点头道：“绝了，没留一点后话。”
贾蓉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槟榔，说道：“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我那二姨三姨生得何等模样？给这俩叫花子兄弟占这么大便宜，居然还不依，真是下贱命尝不得好鲍鱼。”
赖尚荣瞧见贾蓉这般气大，知道他也是惦记着那尤氏姊妹，心道，果真是父子同心，为了那鱼水之欢连自家人都下手，又想到若非这一家子这等没人伦道德，自己恐怕还捞不到这许多好处，于是说道：“蓉哥儿何必跟他置气呢，那养在自家的鲍鱼，还怕跑了不成？”
贾蓉听到赖尚荣这话，斜眼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这牵肠挂肚想着的日子可难熬。”
赖尚荣见贾蓉这副模样，趁机说道：“今儿我从柳湘莲那回来，倒是碰上个不得了的绝色，竟比哥那两位姨不差呢！”
贾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说道：“我说呢，难怪那柳湘莲回绝了，原来是已有了妻妾了。”
赖尚荣摇头道:“不是妻妾，他说过他有一个义弟，一个义妹，他那义弟哥儿是见过了的，就是那日的李享，想来我今日碰到的那女子就是他那所谓的义妹了。“
“哦？”贾蓉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说道，“这些个跑江湖的真有意思，还能用这等名义把人姑娘养在家里。”
贾蓉在府门前来回走了几步，最后拍手道:“你回去的时候顺便给贾芹送个信，让他明儿正午来这找我。“
说罢，贾蓉便转身进了府，赖尚荣听到贾蓉要自己去找贾芹，心里已明白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