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对于巧玉前往青霉素工厂当学徒一事，除了李享以外，无人看好。
虽说这是皇家工程，说不定日后还能进宫混上女官，但是在贾敏等人看来，这终究不是一个女孩子的本分，况且一年大二年小的，巧玉都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会子跑去那人堆里做事，说出去不太体面。
这就是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区别了，如果是黛玉，贾敏想都不用想不会让她去的，但是巧玉毕竟不是贾敏的亲生女儿，所以她不想做这个恶人，更别提李享还是一副颇为支持的态度。
而那封氏能够重新得见自己的女儿已经是再无所求，对于巧玉几乎是无所不允。
原本众人以为巧玉去工厂呆上几天就会放弃，结果没想到巧玉天然灵慧却又有些呆气。
说她灵慧，指的是心灵手巧，许多事情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说她有些呆气，那就是做一件事时便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直要做到自觉完美方才收手。
李享在工厂见巧玉做事那样认真投入，大感欣慰，心道，这样用心之人，可比自己更适合学医呢。
李享是被他老爸逼着学医，强迫定制的人生路线，虽然李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这种被安排的生活还是会让他偶尔心浮气躁，但是巧玉的表现与他不同，她是真的乐在其中。
说起来，早在金陵应天府的医学馆里，巧玉就曾经替那里的学徒磨药来着，也是玩得很开心……
这日巧玉依旧在工厂里和南芷一起做事，南芷见巧玉上手极快，开心道：“我前儿就求了爷爷收姐姐为徒，老头说要考虑考虑，现在看来，他不需要考虑了，姐姐实在太心灵手巧了。”
巧玉听李享说过，南芷的爷爷南明是当今太医院首席，名义上的当今医术第一人，听得南芷这话，巧玉只觉得受宠若惊，不知如何作答。
正巧李享经过，听得二人的话，笑道：“前儿南明前辈也跟我说了这事，让我带三妹去见他，三妹，你若有意，今天下了班咱们一块去一趟太医院吧。”
“啊？”巧玉听到李享的话，停止了发呆，心里细想道，当今太医院首席要收自己为徒，所以，自己也会像二哥那样成为一名太医么？听林老爷说，历来女太医都是很少见的。
李享见巧玉又喉咙发堵不知道说什么，便看向了南芷道：“说起来，为什么南明前辈的儿子没有继承他的衣钵，反倒是你搁这胡闹呢？”
南芷听了这话，撅起小嘴不服气道：“你说谁胡闹呢？哼……父亲和爷爷关系处得不好，父亲也无意医道一途，我见老头经常为自己家里每个人能传承他的知识长吁短叹的，所以才来这里哄他开心呢，虽说如此，但我可是有好好做的，你这会子也不过九品医士，等着吧，本小姐很快就会追上你的，我要做当今唯二的女太医。”
李享看着南芷笑道：“跟我在这世界见过的别的女孩子比起来，你真的……emmm古怪得很出众。”
南芷朝着李享做了个鬼脸，不再搭他的话。
到了下班后，李享，南芷，还有巧玉三人一同往太医院去，路上遇到正下班的韩彦，南芷挥手喊道：“大师兄，这儿！”
韩彦过来看到三人往太医院去，其中一人还是李享那俏丽的义妹，便问道：“这又是什么章程？李兄弟，这太医院可不是庙会啊。”
韩彦见李享带不相干的人进来，怕他惹麻烦。
南芷伸手在韩彦胸前一戳道：“嘿嘿，我也要做师姐了，巧玉姐姐跟我们来是要拜爷爷为师的。”
韩彦听了，一脸惊奇地看向巧玉，说道：“可不曾听老师说还要收徒。”
李享指着南芷道：“都是这丫头捣的鬼，她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太无聊了，非要拉上我三妹也跟她走这条路呢。”
韩彦闻言，哦了一声，这倒挺符合南芷的性格，只不过李享这个妹子居然也愿意来学医，这倒是出乎韩彦意料，毕竟女子要做出这样的决定要面临的各方压力还挺大的，南芷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南明的孙女，估计也没机会走上这条道。
“那看来我们太医院很快就会有两个女太医了。”韩彦说道。
巧玉听韩彦言语间似有些漫不经心，忍不住问道：“女太医会很奇怪吗？”
韩彦没想到巧玉会发声问自己，又见南芷也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迟疑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是奇怪，就是很少就对了。”
李享也是手抚下巴思量了一下，说道：“说起来，我印象里也想不起什么女太医来。”
韩彦说道：“那还是有的，汉代的义妁，被誉为巾帼医家第一人，因其声名远扬，被汉武帝召入宫中为皇太后专职诊治，虽没有赐予太医的官爵，但也差不多了。还有比较出名的，毒死皇后许平君的女太医淳于衍……呃，这个就不细说了。”
四人聊了一会，分别之后，韩彦带着巧玉去见南明，南明先是问众人吃了饭没有，又问了一番南芷的功课，最后才看了一眼巧玉，见她生得颇为有灵气的样子，想必是个聪明的孩子，于是便临时出题让她学着识药。
巧玉虽不及黛玉那般能过目不忘，但也聪慧非常，区区识药根本难不住她，又有南芷在一旁揪着南明的胡子使劲催，南明当下笑着收了巧玉为徒，让她随时与南芷一同去太医院中学习。
巧玉只觉得一切像是在做梦，心中又有一种莫名的的满足感，当下奉了茶与南明，行了礼数后，便与南芷到一旁玩药材去了。
李享来到南明面前道：“工厂的第二批青霉素也要生产出来了，也跟之前一样，一半收储，另一半发放到地方医学馆吗？”
南明听到李享这话，突然闭目沉吟，良久才说道：“这事略有不妥。”
李享闻言好奇道：“有何不妥？”
南明叹了口气道：“僧多粥少啊……这青霉素的名头若是在地方也传开了，说不得会被富贵人家重金收购，这与我等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李享闻言，说道：“这是皇家出钱造的厂生产的东西，下放到各地医学馆是救死扶伤用的，若被有心之人拿来牟取暴利，确实不该。”
“利字当头，说这些没用。”南明拿过一本册子说道，“我打算等这一批学徒完全熟络后便派到地方医学馆去，教会当地大夫青霉素的制作之法，只靠我们太医院的人去管理，人手太紧张了。”
李享点了点头道：“嗯，到时候在全国各地都建起青霉素工厂，那就真的利国利民了。”
南明苦笑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建厂不要花钱？养工人不要花钱？圣上虽没说什么，我们也不能太得寸进尺，慢慢来吧。”
李享听了，心道，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就算是原来的世界，医疗也是个大问题，何况现在这个生产力相对低下的时代。
想要推动全民医疗得花钱，很多很多钱……李享思考着南明所说的话，心道，既然青霉素能高价出售给富贵人家牟取暴利，那不如自己来做？自己去宰那些膏粱富贵之家，然后用赚来的钱修建自己的工厂，存储青霉素以备不时之需。这也算劫富济贫，积攒功德了吧？
说干就干！李享离了太医院，送巧玉回林府后便往赖尚荣府上去了。
要建厂，先买地！李享第一时间想到了赖尚荣之前给自己看的那一亩房产，盘算着只要买来稍微修缮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倒不必追求皇家工厂的标准，能用就行。
说起这赖尚荣……李享微微皱了皱眉，这侵害三妹的另一个主谋，会不会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