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眼镜男
王新成看了一眼余佩璇转身对岳知音说：“我先过去，站长找我呢。”
来到谭功寿办公室，王新成看着一脸疲倦的谭功寿道：“你昨晚一夜未回，我和嫂子等到你很晚，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谭功寿看看他问了句：“新成，你到底想要娶哪一个？一个杨曼琳，一个岳知音你都搞得不清不楚的，你说你大早上的正事儿不敢两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搂搂抱抱，又亲又......这，这成何体统吗？这是保密局上海站，不是谈情说爱的舞厅咖啡厅，你们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王新成听他说完笑了笑：“看来你心情不好又想要拿我出气是吧？”
谭功寿瞪了他一眼低吼道：“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你不要吊儿郎当的样子行不行？”
王新成啪的一个立正大声回道：“请站长训斥，属下再也不敢了！”
谭功寿皱皱眉头叹气道：“唉！你们年轻人我真是想不通啊！算啦，算啦，怪我多嘴。不过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在站里......”
“属下明白！”王新成大声说。
谭功寿微微点了一下头又叹了一口气。王新成看着他问：“大哥，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总是唉声叹气的？”
谭功寿揉揉眼睛看着王新成问：“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王新成摇着头问道。
“徐蚌会战结束了，打完了！”谭功寿说。
“我以为你要说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呀？我早就知道了，昨晚上嫂子告诉我了，徐蚌会战国军输了，八十万大军没了，杜聿明长官也成了共军的俘虏了。”王新成轻描淡写地说道。
等他说完后谭功寿死死盯着他问道：“没了？就这些了？”
“没了，还有什么呀？大哥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呀？”王新成问。
“八十万啊，八十万人就这样没了，新成，你知道八十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吗？那可是党国的家底啊，八十万精锐的党国军队，清一色的美式装备，飞机大炮坦克说没就没了。就是八十万头猪共军抓也得抓一阵子吧？这才短短三个月啊，没了，全没了！你难道不痛心吗？这心里不难受吗？”谭功寿瞪起他的小眼睛看着王新成一字一句地问道。
王新成一笑：“我又不是老头子，我难受什么？我痛心有用吗？我听说当初徐蚌会战前，委员长是想让白崇禧做这个总司令的，可白崇禧不干呀！结果呢，弄了个猪将军刘峙做总指挥，那就是个草包，他会什么呀？他就知道吃喝玩乐，身边养着一群舞女，整日里歌舞升平的，一头猪坑了党国啊！看着要打败仗了，这才把杜聿明长官调到徐蚌战场上，可是那已经晚了，大势已去了，以为杜长官可以力挽狂澜的，可是还是......”
谭功寿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新成看着：“新成，你这话危险的很呢！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大哥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东北战场我们败了，整个东北现在都已经是共党的天下了。卫立煌拥兵不出，杜长官无兵可派，整个东北战场上派系林立，相互掣肘，这能不败吗？锦州怎么丢的？长春又是怎么没的？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当然了我们的委员长心里更清楚。东北局势尚好之时，要是华北傅作义肯出兵东北也不至于此。我们国军拥有飞机、大炮、坦克、军舰，葫芦岛登陆后，一个小小的塔山阻挡了我们国军几十万人，六天时间愣是没过去，阙汉骞，罗琦这些将军们都在想什么？干什么呢？眼睁睁看着锦州被共军攻下，他们为什么就过不去呢？这其中原因我们的委员长想了吗？解决了吗？现在徐蚌会战又是这个样子，如此下去，我看呀......”
“新成，你一个小小的校官居然也敢妄论国家大事，这是你我要研究的问题吗？这是你我应该讨论的问题吗？太不像话了，你这种言论是要命的，是要被......”
“我说几句话就要被砍头吗？那些丢了城池损兵折将的将军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活着，回到南京继续他的官位，继续莺歌燕舞，继续拼命敛财，继续花天酒地，我说几句实话就要被抓、被审、甚至被杀是吗？天底下还有没有可以讲理的地方了？大哥，你要是因为我说了这些就把我抓了，或者毙了，再或者认为我是共党分子，那你随便吧。”王新成呼的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道。
谭功寿看了看他，王新成气呼呼地站在他面前喘着粗气。谭功寿摇摇头道：“坐下，坐下来！新成，我知道你是个有着强烈正义感的人，你看不惯那些官老爷们，我何尝不是呢？可是你别忘了，我们位卑言轻，你我只能在这里发发牢骚，骂骂娘，这些话要是说出去会招来麻烦的。徐蚌会战的失利，让上海滩的情势瞬间紧张起来了，这个时候，你我更要小心从事，切不可因一己私愤就口无遮拦，否则，我们会处于非常被动局面的。”
王新成慢慢坐下来去掏出烟来点上：“大哥，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在做什么还有意义吗？徐蚌会战的失利已经让党国将士们信心尽丧，我看呀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上海也会像锦州或者长春、沈阳一样被共军大兵围困。”
“你越说越离谱了！上海是华东门户，汤恩伯司令亲自坐镇上海，你别忘了，上海还有三十万党国的精锐部队在这里，加之上海的城防系统坚不可摧，即便共党真的能打到上海，就凭上海这三十多万守军和坚固的城防工事，共党想要占领上海那也得想想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有没有一口铁嘴钢牙？汤恩伯司令说了，上海固守半年到八个月绝无问题，固若金汤的上海城防那就是上海的保障。再加上我们早已经制定的归零......”谭功寿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
王新成淡淡一笑：“当时卫立煌也说沈阳固若金汤，范汉杰也称锦州固若金汤，郑洞国更是信心百倍守长春一年不成问题，可是呢？短短几天呀？这些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新成，我发现你怎么这么悲观呢？这不是你的风格呀？打仗嘛胜败兵家常事，一城一地的得失不算什么，关键是要看谁能笑到最后，你说是不是呢？上海不是沈阳，更不是锦州，共党想要拿走一个完好无损的上海可能性不大哦！”谭功寿笑着说道。
从谭功寿的话里，王新成感知到这份自己苦苦寻找到归零计划是一个多么恐怖而又具毁灭性的计划，所以、自己在组织上规定的时间内必须要找到这份计划，不但要找到归零计划，还要彻底摧毁它。
谭功寿见他不说话便道：“新成，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呢？”
“很简单，彻底干净地肃清上海的地下党，决不能给他们丝毫喘息和活动的机会与空间。断绝他们从上海内部渗透和瓦解我们队伍的幻想，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驻防部队不被共党的特工游说和赤化。徐蚌会战要不是张克侠和何基沣的临阵倒戈，黄百韬将军也不至于身死。黄维兵团要不是因为有个廖运周，长春郑洞国的部队里要不是因为曾泽生能......”
“新成，你说的太对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要做的就是肃清、肃清、再肃清，绝不给共党留一点点空间和机会。最近这段时间，我正打算把你......”
“报告！”门外传来余佩璇的声音，谭功寿停住话题喊道：“进来！”
余佩璇带着苏晓推门进来来到谭功寿面前，她看了看王新成欲言又止，谭功寿看看她道：“佩璇，有什么事尽管说，新成又不是外人，你不必防着他。从今往后，新成便是我们的核心成员，你们要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共同完成肃清共党的任务。”
余佩璇犹豫了一下，王新成随即起身道：“站长，既然余副站长不能当着我的面讲，那我先回避一下，你们说好了。”
看着王新成要走的架势，谭功寿板起脸来：“佩璇，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报告站长，我们刚刚抓了一个可疑人物，此人刚从码头上下来就被我们抓了。”余佩璇说。
“什么人？”谭功寿问。
“我们在此人身上搜到了一份五十二军的军官名册，另外还有......”
“五十二军？”谭功寿皱起眉头问道。
余佩璇点点头，“五十二军是关铁拳的部队，他关麟征这个军可是驻防上海的重要保障啊！人现在哪里？”谭功寿起身看着余佩璇问道。
“我们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就在我们站里！”余佩璇答道。
“带我去看看！”谭功寿说着便往外走，王新成坐在沙发上没动地方，谭功寿走到门前回头看着他喊道：“新成，你坐在那里干什么？动弹呀，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余佩璇看看谭功寿刚要说话，谭功寿抢先道：“我刚刚说了，你们要精诚合作，不明白吗？”
王新成这才起身看了看余佩璇一笑：“余副站长请吧！”
谭功寿和王新成跟着余佩璇来到了会客间。谭功寿停在门前低声问：“怎么把人关在这里了？为什么不带去审讯室？”
余佩璇上前道：“站长，万一他是五十二军的人呢？关军长可不是好惹的。”
谭功寿皱皱眉头：“进去看看再说。”
苏晓打开们，谭功寿和余佩璇以及王新成一起走进会客间。
在桌前坐了一位看上去四十左右岁年纪的人，身穿大褂，一顶深灰色礼帽放在面前。此人带了一幅黑框眼镜，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白净的长脸上零星点缀了几颗雀斑。
看到谭功寿三人进来，此人站起身弯了一下腰说：“各位长官好！”
谭功寿看看他没说话，王新成上下打量着此人心中暗自猜测着此人的身份。
余佩璇坐到了此人对面冷冷地问道：“说说吧？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就是个普通商人。”戴眼镜男人回道。
余佩璇二话不说把那本名册扔到了眼镜男面前说：“普通商人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东西？你可知这东西的重要性吗？”
眼镜男笑了笑：“不就是一份名册吗？所买卖谁没有几个客户呢？”
“客户？这么说这上面的人都是你的客户？那你这些客户可是够有分量的啊？你知道这上面的人都是干什么的吗？”余佩璇问。
眼镜男依旧是笑了笑：“当然知道了，他们都是有钱的有势的人，现在只有和这样的人做买卖才有赚头呢！我来上海就是为了赚钱，不为别的，这上面的......”
“你叫什么？哪里人，从哪里来？”王新成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
眼镜男看了看王新成一笑，然后慢慢伸手从怀里掏出和一包烟来笑着对王新成说：“长官，我可以抽烟吗？”
王新成点点头，眼镜男抽出一支烟递给王新成，王新成摇摇头，眼镜男便把那支烟放在桌上，然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来放进嘴里。
眼镜男眼盯着王新成嘴上笑着打着了打火机，眼看着他就要将烟点燃的那一刻，余佩璇突然冲上前去一把从他嘴里抢下那支烟。
余佩璇把烟从中间拧断，掉出一个小纸卷来，余佩璇拿起那个小纸卷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卷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余佩璇看完后转手递给了谭功寿。
谭功寿看完之后站起身大声喝道：“新成带他去审讯室。”
王新成看着眼镜男，眼镜男笑着看了看王新成站起来道：“我要见刘军长！”
余佩璇冷笑着说：“这时候，你还是老老实实先招供了再说吧！”
王新成起身看着他问道：“我刚才问过你，你叫什么？”
眼镜男冷笑着扭头向一边，王新成笑笑：“请吧，我们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