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魁星踢斗
王新成驱车回到站里，车还没停下，李成、范达就跑过来说：“科长，出事了，出事了，站长发火了，嫌我们没等他回来就把人给放了，站长大发雷霆呢。”
王新成点了点头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李成、范达看着他有些担心地问：“科长，站长不会把你......”
“费什么话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记住给把人盯住了，不管他干什么，去哪里，都不能让他离开你们的视线明白吗？”王新成说。
李成、范达点头应道：“科长您放心，我们保证他跑不出我们哥俩的视线。”
李成、范达走后，王新成整理了一下衣服上楼直奔谭功寿的办公室。
刚到门前，就听见谭功寿在里面喊着：“这个新成越来越不像话了，让他审人，他居然把人给我放了，放人我还用他放吗？他倒是会做人情，太不像话了！”
“站长，王科长不会是有意而为之的吧？”王新成听到余佩璇说了句。
谭功寿看了看站在余佩璇对面的薛晓冰问道：“你是干什么吃的？他放人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把人放了，等我知道后已经......”
“这事儿和薛科长没有关系，另外，刚刚余副站长说得很对，我的确是有意而为之的。”王新成说着推门走进来。谭功寿看着不请自来的王新成劈头盖脸地便问：“谁让你放人的？你把他放了怎么去找那个叫方正的？要是这个院长再跑了怎么办？”
“这个院长叫曹安民！”王新成说。
谭功寿“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知道他叫曹安民，我在问你为什么放走他？”
“引蛇出洞，欲擒故纵！”王新成答道。
谭功寿瞪着小眼睛看看他：“什么意思？”
王新成冷笑一声看着余佩璇和薛晓冰说：“余副站长说我有意为之，也对，薛科长呢根本不知情，所以也怪不得她。我和这个曹安民谈过了，虽然他看上去挺害怕的样子，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能感觉到，他的害怕都是装出来的，这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试想一下，像这种极善伪装的的人，启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攻破的人？要是再出现一个像李满仓这样的怎么办？再打一顿？打个半死，然后再被他跑掉或者自杀？那岂不是又要白忙乎一顿吗？索性还不如找个借口放他走，然后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紧他，只要他有任何举动或者有人和他联系，到那时再动手抓人也不迟嘛，抓他个现行，人赃并获到时看他还有什么话讲呢？”
王新成的一番话顿时让谭功寿的火气消了下去，他看看王新成脸上堆起笑容问道：“你已经派人跟上他了？”
“放心，李成范达盯着呢，就算这个曹安民放个屁我们马上就能知道是什么味道的。”王新成说。
薛晓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向王新成投去一种敬佩和暧昧的眼神。
谭功寿看了看余佩璇，余佩璇转身对王新成说：“新成，对不起，刚刚是我想多了。”
王新成一笑：“没关系，你要是不多想就不是余佩璇了，不过余副站长要是不放心，我就把我的人撤回来，你派人顶上去，这样可以吧？”
余佩璇忙摇头说：“新成你这话说得，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让他们盯死了就行了。”
谭功寿也跟着说道：“对，对，让李成范达盯死他，稍有动静就动手拿人，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
“明白！那我就先去忙了？”王新成说完就要走，谭功寿喊住他说：“你等等，我还有事和你说。”谭功寿说完看了看薛晓冰说：“你先去吧。”
薛晓冰点点头然后又妩媚的冲王新成一笑转身出去了。
谭功寿看着王新成和余佩璇说：“你门坐吧。”
二人坐在了谭功寿对面，谭功寿便道：“余主任来上海还要待几天，今天晚上我在老正兴设宴给他接个风，新成你一会儿早点回去把你嫂子和孩子接上直接去老正兴，我和佩璇从站里直接过去。”
余佩璇忙说：“站长，我叔叔来应该我给他接风，怎么能让您破费呢？还是我来安排吧？”
谭功寿笑了笑：“我是站长，这种事情怎么能下属做呢？”
余佩璇听后虽说脸上笑着，但是心里却十分不快。
王新成到是很痛快地回道：“行，我知道了，我安排一下就提前回去接嫂子和孩子，还有什么嘱咐吗？”王新成看着谭功寿问道。
谭功寿明白王新成的话中含义，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你们都去忙吧，晚上六点钟准时到就可以。”
王新成便和余佩璇一起走出谭功寿的办公室，王新成看了看余佩璇说：“余副站长......”
“你就不能叫我佩璇吗？”余佩璇板起脸问道。
王新成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说：“亲爱的佩璇，你也得安排几个人替换一下我那两个傻兄弟，不能让他们连轴转吧？”
余佩璇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讨厌，行了，我安排人明天早上接替他们。”
“哎！这就对了！那晚上见了！”王新成说完便先走开了，余佩璇看着王新成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这个男人让她又爱又怕，王新成对她的态度时冷时热，也让她摸不清路数。
王新成眼看着走到楼梯口了，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余佩璇问：“你这位主任叔叔在上海待几天啊？”
“可能要一个星期吧。”余佩璇回道。
“改日我请他吃饭，你去跟他说，你作陪可以吗？”王新成问道。
余佩璇立刻答道：“我跟叔叔说。”
王新成笑笑转身下楼去了。
下午三点钟刚过，王新成便开车离开上海站。想着自己和岳知音说过的话，王新成开着车转向了上海老街方向。上海老街是上海很有名的古玩一条街，街上最大的店铺叫藏宝楼，王新成索性开着车直接来到藏宝楼门前。
刚刚把车停好下来的王新成被人撞了个满怀，王新成刚要发作，回头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手上捧着一个盘子。
王新成看看眼前这位足有六七十岁的老人，须发皆白，蓬乱的黏在一起，身上那件长衫估计也有年头没洗过了，脚上穿了一双布底便鞋，露出半个脚趾来。
老人看看王新成颤巍巍地鞠个躬说：“对不起了！”
王新成摇摇头，眼睛却盯在他手上捧着的那个盘子问：“老人家，这盘子是要卖吗？”
老人再次看看他点了点头说：“人家不收哦，说我这是假货，不要。唉！就这眼力他要我还不卖了呢！”
王新成伸出手道：“我可以看看吗？”
老人看看他问道：“你识货？”
“识不识货你得让我先看看吧？”王新成说。
老人想了想地上手中的盘子说：“那你拿去看看，这是什么货色？”
王新成笑着接过去一边看一边说：“藏宝楼的人一定认为你这是日瓷？”
老人一笑道：“你也这么认为？”
王新成又看了一遍说：“青花发色沉稳，青中泛紫，很明显这不是日瓷，小鬼子做不出这种成色的东西来。再看这圈足中略带砂浆和泥膜，盘底带有刀刻痕迹，这应该是我国的明朝青花瓷，盘上的纹饰应该是魁星踢斗。”
老人看着王新成慢慢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说：“年轻人好眼力，是个行家。”
王新成摇摇头：“一知半解而已，谈不上行家。老人家开个价吧？”
老人想了想说：“够我喝一个月的酒就行了。”
王新成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五个大洋递过去说：“这够你喝一年的了。”
老人颤抖着手从王新成手上拿走了一块大洋说：“一个，一个就够了！”
王新成一把抓住老人的手把五块大洋放在他手心里说：“拿着吧，回去换身衣服。”
老人感激地看着王新成向后退了一步刚要弯腰，王新成一把扶住他道：“老人家别这样，现在世道不好，这要是赶上好世道，你这盘子能卖上百个大洋呢，快拿着这钱回去吧！”
老人最终还是给王新成鞠了个躬说：“要是搁以前，像你这么识货的人，我就一个大子不要白给你了。可是现在我落魄了，只能拿些这东西出来卖了换口酒喝换口饭吃了。”看着蹒跚而去的老人，王新成叹口气拿着那盘子回到车上。
王新成回到谭府的时候，任婉莹正在和奶妈两个人逗着婴儿车里的谭笛在玩呢，看到王新成回来，任婉莹笑着迎上前来：“新成，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你大哥呢？”
“嫂子，是我大哥让我先回来的，他让我接上您和小谭笛去老正兴。”王新成回道。
“去老正兴？去那里干什么？孩子还小出门不方便的。”任婉莹说。
“哦，是这样，南京保密局办公室主任余梦醒来上海了，大哥作为一站之长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嘛，进一下地主之谊，所以今晚请余梦醒在老正兴吃顿饭。余梦醒也没见过孩子，非要见见，顺便问候您，所以大哥让我回来接上您们过去。”王新成说着四下看了看。
猛然间，王新成看到在谭笛婴儿床的一角放着一块深紫色的丝巾，这丝巾王新成从没见过，现在突然出现在谭笛的小床上着实扎眼。王新成走上前弯腰看着床上的孩子，顺手扯过丝巾瞄了一眼，在丝巾的一角上有商标上面印着的字迹正是南京中央百货。这一刻，王新成立马想起刚刚离开站里的时候听余佩璇说过一嘴，她说余梦醒下午要去见个人，难道说余梦醒下午去见的这个人就是任婉莹？
“新成，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呢？”任婉莹问了句。
王新成伸手在谭笛的小脸蛋上摸了一下回道：“嫂子，不急，您先收拾一下，大哥说了让奶妈跟着一起去，咱们五点多点再出发，六点到老正兴就可以。”
“那好，那我喝奶妈先收拾一下准备准备，给我们谭笛换身漂亮衣服，新成你先歇着，我们收拾好了咱就走。”任婉莹说。
王新成转过身说：“我也回房间换身衣服，嫂子你不用急，时间来得及呢。”
任婉莹点着头说：“行，我知道了，你去收拾自己吧，对了要不要叫上曼琳一起呢？”
王新成摇摇头：“这种场合不叫她了，毕竟是我们保密局系统的人，她一个外人不合适。”
任婉莹一撇嘴：“那你嫂子我也是外人了？”
王新成笑了：“嫂子，你这话说得，你是我们自己人，怎么会是外人呢？再说了人家余主任主要想见的就是您和孩子。”
任婉莹笑笑：“那就随你了，行了你去换衣服吧。”看着王新成走进自己的房间后，任婉莹急忙把孩子床头的丝巾拿过来塞进怀里。
余梦醒的小轿车在街面上缓缓而行，坐在车里的余梦醒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叹道：“看看这些行色匆匆的人们，再看看这座美丽的东方大都市，现在还好啊，再过一段时间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主任，不必忧虑，上海永远都是党国的上海，有汤司令坐镇上海，共党想要攻占上海那是绝不可能的。汤司令不是也说了嘛，上海防务固若金汤，他一定会守住上海的。”负责开车的康良说道。
余梦醒看了看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固若金汤吗？几个月前的沈阳也说固若金汤，还有长春，还有锦州，都说自己固若金汤，到头来怎么样了，还不都成了人家共党的地盘了？别跟我说什么固若金汤了，越是固若金汤的地方越不经打。徐蚌会战怎么样？八十多万的国军精锐部队啊！没了，说没就没了。就算是八十多万头猪让共党去抓，也得抓一阵子吧？可是呢？短短几个月了，八十多万人就全都......唉！真是让人痛心啊！”
康良听后低下头去说了句：“主任，这些不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您也别再揪心了，事情已然这样了，我们也就只能指望汤司令保住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