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破绽
王新成拍了拍自己的腰说：“今天我备两支枪，我刚刚看余佩璇的表情也不是很轻松的样子，估计谭功寿一定会向她交代一些事情，按你说的我们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手的。”
王新成话音刚落，一辆满载警察的大卡车以及三辆空车从他们车旁呼啸而过。
岳知音指着驶过去的那几辆大卡车说：“你看到了吧？警察厅也派人去了，这辆车一定是去提篮桥的，谭功寿现在和这位狻猊算是彻底联手了，他不方便出面的就让雨化霖出面，由此可见我们今晚将要面临一场异常严峻的考验。”
王新成冷笑着说：“看这阵势不小，空车就备了三辆，看来今晚雨化霖和谭功寿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岳知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时她的心里也焦灼万分，一是担心王新成一会控制不住自己盲目动手暴露身份，二也在担心即将要被处决的这些人，即便是搭上自己和王新成的性命，也解救不了这么多人。
见岳知音不说话，王新成便把谭功寿交给他的名单扔到岳知音的手上说：“你也看看这份名单吧。”
岳知音打开那份名单看了看，只见上面密密地写满了人名，想要在这些人名当中找出谁是自己人，这根本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岳知音粗略地看了一遍对王新成说：“这有几十号人，我们根本无从辨别谁是自己人，这上面没有做任何标记，而且这些人名我几乎都没有听说过。”
王新成点点头应道：“我看过好几遍了确实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在上面。我记得松江组抓的那个江小平和任文海那是我们自己人，可是我却在这上面没有找到他们两人的名字。还有去年底苏州组送来的那个女的叫蓝若欣的也不在这上面。再往前推，关在提篮桥的监狱里我们的人有一个叫吴川友的也不在，你说为什么这些人都不在这个处决名单上呢？”
岳知音听王新成说完后再次拿起名单仔细看了一遍后说：“你说的这几个人名单上还真没有，另外，我记得学运组的马龙抓过一个带头闹学潮的女孩子叫江珊，这名单上也没有，还有工运组的侯德贵抓过三个电厂的工会头目，可是这名单上仍然没有这三人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王新成摇了摇头：“我也在想这问题，难道说我们刚刚提到的这些人已经被他们秘密处决了？还是会在下一批处决名单上呢？”
岳知音想了想指着名单说：“你看这上面这些人名有的简直是就像是绰号根本不像人名，什么万狗蛋，胡小八的，这怎么看着都像是那些跑码头小混混们的绰号。”
“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去考证这份名单的真假，一会到了提篮桥听常坤怎么说吧！”王新成说。
岳知音点着头继续看着名单，希望能在这份名单上找到一点突破。突然，岳知音被一个人的名字吸引住了，她拿起名单对着车外的灯光再次看了看说道：“新成，我还真发现了一个问题。”
“噢，什么问题？”王新成扭头看着岳知音问。岳知音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记得浦东组两年前曾经抓过一个叫南安的人吗？”
“南安？南安？噢，想起来了，苏北游击队与我们在上海一个联络站的通信员，被捕后这家伙经不住拷打叛变了。当时我记得本打算除掉他的后来深海同志觉得他就是一个小通讯员，虽然他叛变了，但是他供出的情报并没有让我们有什么损失，那个联络站也在他被捕后撤离了，所以就把锄奸这件事放缓了，没有马上对他实施处决。没想到这一放缓让他活到了现在，怎么，你的意思是他在这个份名单上？”
“南安不在名单上，可是名单上却有个叫南静的人，你说怪不怪？难道是南安换成了南静？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应该都是假名字。”岳知音说。
王新成听罢眉头一皱：“我见过这个南安，等一会点名核对身份时我就能认出他到底是南安还是南静，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样，那今晚这场处决就一定有问题。”
“谭功寿和和雨化霖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呢？”岳知音自言自语道。
夜色深沉，乌云笼罩天空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闷雷的声响。王新成等人的车来到了提篮桥监狱外，车子刚刚停下，王新成就看到常坤带着人站在大门前，常坤看到他的车和余佩璇的车驶过来，忙小跑着迎上来伸手拉开了王新成的车门。
“哎呦，有劳常爷了！”王新成笑着说。
常坤看看他神秘一笑：“王科长，在您面前我哪敢称爷啊？您才是爷呢，不过上次那件事您办的可是够......”
“上次哪件事？”王新成盯着他问道。
常坤摇摇头：“开个玩笑。”
王新成指了指身后：“余副站长也来了，你不过去问候一下吗？”
常坤先是冲岳知音笑笑一弯腰说：“岳秘书大驾光临了，常某倍感荣幸。”
岳知音抿嘴一笑：“常爷真客气。”
“哎呦可不敢这么叫，您叫我老常，老常就行。”岳知音笑了笑：“入乡随俗现在是你的地盘，当然要叫你常爷了。”
“常监狱长，带我们进去吧？”余佩璇突然站在他们身后说了句。
常坤回头便给余佩璇鞠躬说道：“余副站长您还亲自来了？这点小事劳烦您的大驾，常某深感......”
“别废话了，带我们进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站在这里没完没了地扯些没用的东西。”余佩璇冷冷地说道。
“老常，那些警察都是警察厅派来的吗？我看还有几辆空车，是用来拉处决犯人的吧？”王新成问道。
常坤点点头：“是的，是的，警察厅雨厅长派了侦缉处的肖处长前来，一是负责安全警卫，二是监刑，完事后他们负责把犯人尸体拉走。”
“拉走？拉哪儿去？这么多人不是就地掩埋吗？”王新成问道。
常坤一时有点蒙，他扭头看了一眼余佩璇，余佩璇接茬说道：“东郊刑场那边埋不了这么多死尸，拉去殡葬馆烧了。”
“噢，也是，这次处决的有点多，烧了也好。”王新成说着看了一眼岳知音，岳知音眨了一下眼睛没说话。
常坤把王新成和余佩璇四人领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王新成就看到警察厅侦缉处的处长肖剑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肖剑锋看到王新成等人进来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站起来，王新成冲他点点头说：“肖处长带了不少人来呀？”
肖剑锋“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余佩璇看看他问：“名单带了吗？”
肖剑锋没说话，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的发皱的纸扔在面前的茶几上。
余佩璇扭头看了看王新成：“新成你的名单呢？”
王新成便把文件夹递给了余佩璇，余佩璇没接转身对常坤说：“你的名单呢？”
常坤忙回道：“在我办公桌抽屉里，我这就拿给您。”
余佩璇摇摇头：“你不用拿给我了，三份名单你核对一下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没问题那就开始核对身份过数吧，完事之后马上押上车去东郊刑场。”
常坤点着头看了看肖剑锋和王新成，肖剑锋抬头看着王新成说：“王科长，核对身份过数我就不过去了，我让我下面的科长去办吧，您看您是亲自跟着过去呢？还是......”
“我去吧！”岳知音接过话茬说。余佩璇听岳知音这么说便对苏晓说：“你跟着岳秘书一起去。”
“是！”苏晓答应着看了看岳知音，岳知音冲她笑笑转向常坤说：“常监狱长那我们现在就去核对身份过数？”
“这样，我让，让老吴陪你们去核对、过数可以吧？”常坤说着冲门外喊道：“老吴，吴祥！”
吴祥闻声跑进来撅着屁股腆着脸看着常坤说：“常爷有什么事？”
“你站直了不行吗？这几位你都认识吧？”常坤看着吴祥指着王新成等人问道。
吴祥扫视了一圈后点点头：“见过，见过，余副站长，肖处长，王科长还有......”
“行啦，你现在陪着这两位......”常坤指着岳知音和苏晓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岳知音冲吴祥喊道：“我和苏副官陪你一起去核对犯人身份然后过数押上车。”
吴祥点点头：“好的，好的，两位请跟我来吧。”这时肖剑锋喊道：“我的人在外面等着你呢，你叫上尹科长和你们一起。”
吴祥又忙冲肖剑锋点头说：“明白，明白，刚刚已经和尹科长见过了。”
余佩璇冲苏晓说道：“犯人押上车后通知我们。”
王新成看看岳知音，岳知音微微点点头，吴祥便领着她和苏晓走出常坤的办公室。
吴祥他们出去后，常坤又让人端来茶水和果盘，常坤亲自沏茶伺候着，脸上堆着笑容说：“各位，这黑灯瞎火的把您们几位折腾来，让您们跟着还得跑到东郊刑场去，我这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啊。这样，我在老正兴订好了位子，等会一会完事之后，我请各位老正兴坐坐如何？”
余佩璇坐在沙发一角闭着眼睛没理他，肖剑锋则和王新成聊着，王新成看了看常坤说：“老常那岂不是让你破费了？再说了，这还不知道几点能完事呢？改日再说吧。”
“别改日呀，就在今晚，我已经订好了，几位务必赏个脸给个面子好不好？”常坤抻着脖子看着王新成和肖剑锋问。
肖剑锋笑了笑转向余佩璇问：“余副站长去吗？”
余佩璇摇摇头：“我还要赶回站里向站长汇报呢，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常坤一听忙说：“余副站长怎么也得给我常某人一个面子吧？您不去他们二位咋又好意思把您抛下自己去呢？”
“老常，我看也是，这事儿办完还不知道要到什时候呢，太晚了就不去了，再说了刚刚杀了这么多人谁有心能喝得下去酒呢？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太丧气了，回去洗洗早点睡了。”王新成说。
常坤又看了看肖剑锋，肖剑锋则说：“枪毙完了我还要把死尸拉走，哪有时间去喝酒，再说吧。他妈的这破差事每次都是我来做，搞得一身晦气，根本没心思喝酒了。”
常坤听肖剑锋说完再看看王新成，王新成点点头：“改日再说吧。”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了，改日还是我来做东，几位赏脸好吗？”常坤说。
王新成和肖剑锋笑着点点头，余佩璇则一言未发看也不看常坤。
一个多小时后，岳知音和苏晓一齐回来了，余佩璇看着她们二人问：“都核对完了？”
苏晓回道：“报告副站长，身份核对完，数目也过了，一共是六十八人，全都验明正身押上车了。”
余佩璇看看王新成，王新成点点头，余佩璇又看了看肖剑锋问：“肖处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肖剑锋摇着头站起身：“余副站长那我们出发吧？”
常坤再次把吴祥叫进来说：“我跟着去一趟东郊刑场，你这边把......”
“明白！”吴祥不等常坤说完就点头应道。
王新成看了一眼岳知音，岳知音微微摇摇头，王新成心中此刻已经基本判断出今晚上这场处决是另有目的的一次表演，观众就是今晚在场的人，那么谭功寿和雨化霖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这六十多人今晚真的就要死在东郊刑场了？
“各位请！”常坤站在门前弯着腰伸着手把王新成等人让出门去，自己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小跑着，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现出一副阳奉阴违的嘴脸来。
东郊刑场上，警察站满了刑场外围，三辆大卡车停下后，狱警上前把犯人从车上赶下来，来到刑场中间站成了一排排。王新成嘴上抽着烟看着肖剑锋说：“今晚上可真是大开杀戒了，一下处决这么多人，这可是从来没有的。”
肖剑锋看看他没说话，常坤凑上来问道：“肖处长，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