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最近秋收，我们家也没有存款，而且我们家方武还没娶媳妇呢，要不是当年的彩礼掏空了我们家的家底，方文他弟也不用这么晚都还没娶上媳妇。”方远山淡声道。
眼神是紧盯着刘翠娥，眼神是藏着狠厉。
刘翠娥被盯得有点心虚，当初是她强硬要了80的彩礼钱，不然她的洪斌就娶不上媳妇儿了，那她上哪里抱大孙子？
而且她四女儿是她四个女儿里面最像她的，长得好性格好，要她说80块还要少了，应该要个100块才是，如果不是她儿子把吴甜甜的肚子搞大了，她不能让她的大孙子落个不好的名声，吴家还狮子大开口要100的彩礼，她有自信自己能够给女儿物色一个城里人。
便宜方文这个庄稼汉了！
不过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她也不能太嚣张：“那个，亲家啊，这不是要得急吗？洪斌还等着看病呢，你先垫着，你放心，等洪斌好了我立刻把钱还上。”
刘翠娥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瞪一旁的李大梅，示意她快点帮忙劝劝方远山。
李大梅收到自己娘的暗示刚想开口，就被方文扯住，同时也受到了她公公的死亡凝视。
她打了个哆嗦，但是她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让她这一刻觉得自己就像是她娘的主心骨，心里的自豪感战胜了一切！
她没对上方远山的视线，但是话是对他说的：“爹...爹，我娘家是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弟弟是家里的独苗苗，现在他病得那么严重，你就先让闻知青给他看看吧，那闻知青既然来我们小方村下乡，你自然是能够管她的，让她破例给我弟弟看一下怎么了？还有那个看病的钱也太多了吧，我们家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方家...能不能先...先...”
说到最后钱的问题，她也有点心虚，平时在方家，她是很少见到钱财的，一个月也就是吃两三回的肉，每次她想带点肉回娘家，吴桂花就会说：“就这么点肉，让你拿回去我们吃什么？以前我们一个星期能吃一两次，如果不是你娘要那么多彩礼，我们至于变成这样，你现在还想那肉回娘家？”
次数多了，她都不敢明目张胆问了，都是偷摸自己省下一点，然后再偷拿一点回娘家。
方远山冷沉的目光霎时间变了，不像是之前那么压抑复杂，倒像是透着一股轻松劲，好像摆脱了什么东西，看李大梅和刘翠娥都少了两分怒火。
方案二可以执行了。
方远山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挤出几分苦恼来：“家里存款都是要给小武娶媳妇的，绝对不能动，而且我也不能擅作主张，卫生室是村子的，县里都是有备案，看病开药都有病例记录的，不能随随便便更改，就算我是村长也不行，你们还是回家拿钱吧，或者把人抬到县医院治。”
方远山没等她们说话，对着方文道：“你们夫妻俩还是去看看你们娘吧，她醒了还没有人照顾呢。”
李大梅脸色不太自然，支支吾吾说现在弟弟比较严重，她娘一个人不行，还是反问自己一个人进去吧。
方远山眼神凉了几分。
方文不明所以，刚刚不是还把自己给赶出来了吗？现在怎么还让他进去照顾他娘，挠了挠头走了进去。
刘翠娥再次求了方远山几次，方远山都没有答应，她肯定不能拿出那么多钱的，那都是以后孙子的彩礼，一点都不能给，但是洪斌又不能不治...
刘翠娥暗自琢磨了一下，有了主意。
她佯装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叫来李大梅，高声道：“大梅啊，你现在回去跟你爹说，叫他拿钱过来，这小方村的卫生院啊要先给钱才能看病！”
然后低声在李大梅耳边说：“你回你婆家找找，你婆家肯定有钱，先拿过来救急再说。”
李大梅大惊：“娘，这...你这不是叫我去偷钱吗？被我公公婆婆知道，我会被打死，还会被赶回娘家的！”
刘翠娥恨铁不成钢，拿手戳着李大梅的脑门：“你这个死脑筋，什么偷不偷的，我们这叫借，你公公说那笔钱是给你小叔子娶媳妇用的，那不还没开始说亲吗？现在你弟弟紧急一点，先用到他身上，到时候我们家有钱了再还不就可以了吗？”
李大梅被刘翠娥一通洗脑后，竟然觉得有道理，那钱放着也是放着，现在她弟弟病得那么严重，怎么就不能先拿来应急？
李大梅自己说服自己，转身要跑的时候见到方远山还站在那里，顿时停住，掩饰开口：“爹，我娘叫我回娘家找我爹拿钱，我先去了。”
方远山眼神深远地看着李大梅的背影，接下来要靠小武那小子了。
方远山回到了卫生室，闻浅了然，让方枝梅先给老人们量血压，她走出去再次催促刘翠娥交钱。
刘翠娥看到闻浅，眼里闪过怨怼，就是这个狐狸精不愿意给他儿子治病，还狮子大开口说要四十块。
想到四十块，心都要滴血了。
“诶？刘大娘，你怎么没有吧盖在你儿子身上的棉被掀开？村长没跟你说他是中暑了吗？都怪我，被你说了几句我学艺不精，就开始不自信，刚刚检查了那么久都不敢断定，才要回去找医书再确认一遍，这不就耽误了时间吗？村长一定说了，你怎么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闻浅出来见到李洪波还盖着被子有点诧异。
这刘翠娥刚刚的表现，十足十一个非常溺爱儿子的老母亲啊？不应该全部心神都放在她儿子身上吗？怎么听到儿子中暑都不知道把杯子掀开，让李洪斌散热？
“啊？”刘翠娥还没反应过来，刚刚方远山那堆专业词把她和李大梅说懵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后的四五十块上面，只记得李洪斌情况很严重。
刘翠娥反应过来赶紧把盖在李洪斌身上的两层被子掀开。
闻浅早有预料地后退两步。
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把刘翠娥熏得直接反胃。
“呕~”
李洪斌就不太爱洗澡，这么热的天气还闷了一天，本来体胖的人就容易出汗，他还有狐臭和脚臭，体味也特别重，这么捂了一天都快入味了。
“娘，你怎么了？闻知青你怎么不看着点？我娘都难受吐了，你快给她看看啊。”
说要回去李塘村拿钱的李大梅，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这是被你弟弟的味道给熏吐了，自己缓缓就行。”闻浅朝鼻子四周挥了挥。
李大梅走进也闻到那股让人窒息的味道，一时间有点尴尬。
“咦？方文媳妇你不是回李塘村拿钱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卫生院传来方远山疑惑的声音。
李大梅闻言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那里面装了五十块钱，是她从老两口枕头夹缝那里找到的。
这个位置还是她娘告诉她的，她说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头枕金钱的感觉，一般枕头都有钱藏着，没想到刚刚回去，小妹没在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事情格外的顺利。
李大梅的心里其实有点不安，当时把已经拿到手的五十块都要放回去了，但是想到自己娘那恳求的目光，瞬间就把所有不安给摁下去，拿了钱就跑。
“那个...我...我爹可能是知道我们把弟弟送过来没带上钱，所以...叫了我弟媳送过来，我刚好碰到，就先送过来了。”李大梅神色尽量淡定。
“哦？那你弟媳怎么没过来？”方远山当即指出她话中的漏洞，李大梅神色一僵。
“她她她跑太快了，没喘匀气，正在村口的树荫下缓缓呢，呵呵。”李大梅后背都湿透了，怎么办？自己快瞒不住了。
刘翠娥见到自己女儿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经得手了，正想着办法如何能不动声色昧下这笔钱，远处就传来方武惊慌失措的声音。
“爹不好了，我们家的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