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段少川上前反握住老太太的手，笑道。
“我这病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大夫始终不见效，我都放弃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找大夫给我看？”老太太神情恹恹，虚弱无力半眯着眼睛。
“祖母，看病讲究缘分，就让大夫把一下脉，这位李大夫医术精湛，看看无妨，说不定还真给您对症下药呢？”
老太太内心嗤了声，那么多有名的中医西医大夫都看遍了，而且军政府那么多医生不也没看好她的病吗？民间偏方用尽都不管用，哪能突然有个大夫就能将她看好？
但是孙儿的这份心意，做祖母还是明白的，她也不想拂了孙子的心意。
“姆妈，看一看无妨，你若是实在不想，儿子送你去美国看病也行。”一旁段都督站起来说道。
早上老太太虚弱无力摔倒时，大家都慌了神，他本来想去请军政府的御用大夫过来，但是被老母亲呵斥住，她老人家不愿道：“军政府医生有个屁用，都是窝囊饭，这几年吃了那么多药还不是一样，不许给我去叫大夫，我不想再喝那些苦的药了，也不要给我请什么西医大夫，那些西药吃得我浑身更没劲了，胃也难受，反正老毛病，摔一摔，过后躺一下又好一点了。”
不管家人怎么劝说，老太太执意不肯看大夫，众人没辙，这时段绍川出面说了，好在老太太最听两个孙子的话，一个大孙子段绍川，一个二孙子段绍霖，这两个孙子的话比任何人都管用，后来在段少川循循哄劝下，老太太总算同意看大夫，但是要求不要看之前看过的大夫，她对那些大夫早已失望。
“你是想让我早点死吗？还送去美国？我这老骨头还没到美国，怕是死在半路了，人人都说寿终正寝，你这是连老母亲的死也不顾，还让我死在外头，是吧？！”老太太虚弱中，气得胸腔起伏。
段绍川赶紧伸手给老太太顺气，一边顾晓玥拉了拉段正淳，示意他不要说话，段正淳也是无奈，止了声音。
“李大夫，麻烦您给我祖母看一下。”段绍川说着站起身。
“老太太您好，我来给您把脉一下。”李成上前躬身道。
“你就是大夫？我这病啊可是很久了，中医西医看遍了，都不起效果，不知李大夫有何妙招呢？”老太太有气无力，缓了缓气息说道。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先给您把一下脉再说病理也不迟。”
“好吧，您给我把脉吧，我也不想拂了孙子的一片心意。”老太太说着伸出手搁在一边罗汉床边的小桌子上，潇潇赶紧将医药箱递给李成，说实话，潇潇有种如芒刺背，她能感受到屋里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递上医药箱，潇潇赶紧退到门口一边，只希望自己当个影行人。
李成打开医药箱拿出脉枕，搁在老太太的手腕下，他坐在一边细心安静替老太太把脉，不时问老太太有什么症状。
另一边三姨太见到潇潇，笑着上前示意她坐下，潇潇含笑感谢，点头落座，环顾众人，恰巧视线撞到了段夫人的目光，段夫人淡然移开视线。
潇潇嘴角微不可见扯了下，看来那个段夫人不太喜欢自己。心里很无奈又很无语，心想自己这是跟段家人杠上了吗？怎么兜兜转转总要跟段家人扯上关系，连李叔给人看个病也是段家的老佛爷。
李成又问了一些问题，身边一位着装华丽的年长夫人一一回复李成道，说老太太多饮多尿，容易饿，要吃很多，身体乏力四肢无力，有时候老眼昏花，头晕目眩，总之很难受，三天两头都是躺床上居多。
李成听着又让老太太伸出舌头看看，老太太早已习惯中医大夫的诊脉步骤，她是很配合的，只是心里又是一声叹气，又是这番捣鼓，但结局还是一样。
很快李成把好了脉，段少川站起身，问：“李大夫，我祖母怎样？”
“脉象可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上部以洪水脉冲为主，中部以多个脉冲为主，下部以下沉脉冲为主。老太太的脉象下沉迟缓，但脾脉洪大，无疑尿频、尿多，而且肝脉洪大，肝阳上亢；胃脉数，消谷善饥，就是大热大渴类型。据李某初步诊断老太太患的是消渴病，主要表现为口干、口渴、多尿、容易晕倒等症状。”
“是的，其他大夫都说过了，说老太太是消渴病，但是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中西药，老太太依然还是没有一点效果。”那位年长夫人说道。
潇潇垂眸沉思，消渴病不就是糖尿病吗？她母亲在现代是着名中医，在这方面很有学术临床研究。
李成又道：“不知老太太以前吃的方子可在？能否让老朽看一下？”虽然病症大夫都能诊断出病症，但是每个大夫的方子是不一样，消渴病根据不同的症型，治疗的方法不同的。
“药方已经被老太太早撕掉了。”那夫人又道，自从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效果，老太太一气之下将所有药方撕毁，除非去找那些大夫，他们开过药方才会记得。
“药方虽然丢了，但吃了那么多药，自然都已经记住了，我说与你听。”老太太掀开眼，吁着气说道：“好像有人参，麦冬，五味子，山药，山萸肉，牡丹皮，泽泻，茯苓，生地；哦，对了，另一个中医大夫开了一个药方是六味地黄汤加减，附子，熟地，桂枝，茯苓，山萸肉，丹皮，泽泻，山药。”老太太说着又叹了口气：“总之这些药方对我来说一点效果也没有用。”
李成听着老太太报上来的药方，下意识蹙眉，他觉得消渴病分很多症型，有些人阴阳两虚症表现，有些是胃热炽盛型，有些则是痰热雍盛型，所以开的药方也是不一样，这就要开大夫的医术精不精湛了，就医火候够不够，若诊断出差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药方就不管用了，明明是气阴两虚，他开成阴阳两虚的药方，那所服用的药自然是没有效果。
李成迟疑一妙，躬身谦卑说道：“老太太，我诊断的结果是您属于气阴两虚病症，用的药也不是老太太所说的那些药材。”
“哦？”老太太突然来了兴致，支起身子，身边老妈子和那位夫人赶紧扶起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