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一直站在段绍霖身后，抿着唇，静静听着他说。
段绍霖继续道：“那天我跟前来的宾客寒暄，少不了推杯换盏，我酒量一向很好，但不知道那天为何我喝了几杯，就感觉头晕目眩，我想着上楼洗把脸清醒一下，来到我的卧室，推开门，警觉床上有人，我当即掏出枪，可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发出微微女儿家的呻吟声，我打开了灯，走近，就看到岑雨烟衣衫凌乱，躺在我的床上，我”说到这里，段绍霖又吸了口烟，狠狠吐出，又道：“我当时只感觉身子像着火了一样，于是我就，我真的不想伤害她，但还是伤害了......”
那天段绍霖看着床上衣衫凌乱的岑雨烟，她似乎喝了一点酒，脸蛋微微泛着酒红，段绍霖眸光变得幽深，身体像千百只蚂蚁在啃食，胸口那团火烧得他浑身像随时炸裂，然后他就看见岑雨烟半眯着眼睛，那冰肌玉骨暴露在眼前，她似含着笑，微张着红唇，喊着他：“少帅。”
那一声娇柔软糯的声音以及那种媚态，看得段绍霖浑身血脉喷张，他的神志开始变得不清楚，于是就......（此处省略几千字）
岑雨烟看着眼前双眼猩红、面目狰狞的男人，她吓得直哭，而段绍霖已经失去理智......
直到许久，直到门突然被人踢开，他回头看到祖母、阿爸阿妈、段绍川、段芷萱以及很多亲眷家属和一些贵客，各个面露惨白、震惊、惊恐、不安、愤怒……
尤其段绍川，他面色铁青，眼里波诡云谲如暴风雨般，他青筋暴凸，他愤怒，大步上前一把拎起段绍霖，重重一拳落在段绍霖的脸上。
段绍霖被这么重拳一击，才彻底清醒过来，再看到岑雨烟浑身是血，颤抖着身子，床上亦是，那一眼，段绍霖呼吸急促，眼眸狠狠一震，让他猝然慌了神，一口腥甜从口腔吐了出来，吓坏了众人，然后他昏倒了。
“我听说那个女孩子当夜被段绍川抱着离开督军府，后来听说那个女孩子疯了，再后来听说那个女孩子死了。”段绍霖声音越发嘶哑，他拿着雪茄的手微微颤着。
潇潇双手攥紧，心里一股悲痛席卷而来，为那个女孩子的遭遇感到悲痛，想想她才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啊，本该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享受着青春美好的生活，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直接毁了她。
如果不是段绍霖，那个女孩应该活的好好的，或许已经嫁给了段绍川，过着幸福的日子了。
“我醒来后，阿爸将我关进大牢，将我军衔撤销，扬言不准我踏进军营半步，一并撤去我军中所有权利，总之，出了那种事，我是要负责任的。”段绍霖说着又吐了口烟，说：“原本我会接受军事法庭审判，我想着我的前途就此没了，我再也不能回军营，再也不能握枪平天下了，可事情突然发生转变，没过多久，这件事居然不了了之了，那岑家人也不追究了，这件恶劣的事情也被压下了，我也被带出军政府大牢重回军营，重新随父亲东征西讨，后来我也慢慢忘了，这四年来尽量不去想这件事。”段绍霖泯灭手中的雪茄：“我曾想着找到苏州他们的家人，想做点补偿，可惜那家人已经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段绍霖说完沉默了数秒，又道：“潇潇，我手握刀枪，杀过无数人，枪林弹雨也从来没有胆怯过，可岑雨烟的事却是我心中无法跨越的一道坎，每每提及，我胸口都会难受。”
段绍霖似疲倦，他重重喘着气，不消会儿就咳嗽起来，岑雨烟是他心头病，只要被人提及，他就会想起那夜晚，他胸口难受，呼吸不顺，就会咳嗽，然后就会吐血。
潇潇一直站着，一动不动，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无法呼吸，双手紧紧攥拳垂在两侧。
段绍霖咳嗽稍弱，他站了起来，他没有看潇潇，只是经过潇潇身边的时候，说：“但那晚我坚信有人在我的酒杯里做了手脚，否则我不至于几杯酒醉，也不至于那样失控。但不管怎样这些都无济于事，无法抹灭我对她造成的伤害，而最终那个女孩子确实因我而疯因我而死。你说我混蛋，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混蛋。”话落他走向门口，打开门，声音疲倦，低沉道：“我今晚去军政府不回来了，明天我要回趟驻地，徐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若是想回药铺就回去吧。”
话落，段绍霖带上了门，当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潇潇不知为何眼睛酸胀，心口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心口发紧，一缩一缩的，疼疼的，她咽了两三口唾沫，嗓子里发干似的难受。
直到楼下传来车子的引擎声，直到车子离开的声音，潇潇突然眼泪泛滥，她难受得抱住自己的身子，缓缓蹲下，捂嘴哭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