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带路吧。”顾子郁说完，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桑砚。
他凑近悄声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清冽的气息扑鼻，桑砚从思绪中抽离，抬眸扫了眼他的翠绿色眼眸，认真说道。
“丹丝拉说，丧尸又暴动……这个‘又’，不对劲。”
二人跟在小姑娘的身后，顾子郁听她这么说，也不禁思考。
“确实……丧尸不会频繁暴动才是，但听她的描述，这个岛屿上的丧尸似乎经常暴动啊。”
而且这是座孤岛。
只有飞船才能到达这里，且它的海里内没有任何岛屿以及国家。
可想而知，这里有多偏僻。
里面的丧尸出不去，外面的丧尸也进不来。
同理，人类也一样。
这是一个封闭环境。
除非，有什么因素诱导了它们。
如果真的有……那究竟是什么呢？
“到啦！”
在思考当中，这座岛屿上，人类最后的据点已不知不觉到了。
眼前没有任何建筑物，只有地面上的一块污垢满满的井盖。
桑砚下意识蹙眉，顾子郁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丹丝拉瞧见他俩的表情，以为是介意他们肮脏不堪的环境。
当即有些慌乱地说道：“抱歉抱歉，没有考虑到你们……是我唐突了。”
“不是，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介意这个。”桑砚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顾子郁无奈道：“我们只是诧异，你们那么多人居然蜷缩在这个地方，地面上恐怕已经全是丧尸的地盘了吧。”
小姑娘听见他们这样说，眼睛红红，不由地抽泣。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们，我们已经在地底生活许多年了……”
“好像是十一年？”
“原本我们这里是没有丧尸的，毕竟距离世界中心那么远，病毒想要传播过来并不容易。”
“事情的起因，我也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长辈都已经……去世了，呜呜……”
桑砚轻轻抚摸她枯黄的头发，柔声安慰：“没事了，等我们清剿完岛内所有丧尸，你们就可以来到地面了。”
丹丝拉狠狠点头，眼泪狂飙。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她一个人守护着最后一百多人，每天提心吊胆，焦虑得整夜睡不着。
不仅如此，她还冒着生命危险去外面寻找着食物。
虽然空间可以兑换其他人贩卖的东西，但他们根本没有积分能够支付。
对他们来说，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吗？
桑砚抬手控制已经看不清原本图案的井盖。
待移开井盖后，出奇的没有腐臭味，只有浓烈且复杂的酸臭味。
但味道也不怎么好闻就是了。
也就是说，地底下的尸体被处理的很好。
她不由地问道：“那些尸体……是丹丝拉处理的吗？”
小姑娘点头，“是的，之前不懂尸体要怎么处置，便堆积在下水道里。”
“但是后面生病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实在太臭了。”
“所以我便把去世的人的尸体都拖到海边，丢进海里。”
对于他们来说，又安全又快速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顾子郁夸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确实，辛苦丹丝拉了。”桑砚说完，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轻轻笑了声。
她又接着道：“下去吧，先把食物分给他们再说。”
“嗯嗯！”
待他们落地后，又走过长长一段路，才到达真正的据点。
丹丝拉蹦蹦跳跳地踩在污水上，嘴里轻声哼着属于他们的歌谣。
她身后的二人沉默跟着她。
下水道两边堆满了无数垃圾，还有众多排泄物。
在狭窄的通道里，丹丝拉扬着笑容带他们来到岛上人类最后的居所。
它是狭小的，肮脏的。
这里的人们表情麻木，衣着脏乱，头顶还盘旋着嗡嗡响的苍蝇。
他们就这么在比贫民窟还差的环境里，苟延残喘了十一年，似乎都已经丧失了生的希望。
但当丹丝拉对他们说明了二人的来意后。
桑砚很清楚地看见了他们麻木的眼里迸发出强烈又炙热的光芒。
俩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埋头拿出空间里的食物。
他们一一接过，一时之间竟不舍得吃。
他们害怕玷污如此美味的食物。
哪怕那只是些干粮。
桑砚轻声说道：“吃吧，等到地面了再给你们热食，再忍耐一会儿。”
有人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珍惜地小口吞咽。
“呜……”
不知是谁的呜咽声在寂静的人群中响起。
一瞬间，如同发泄般歇斯底里的痛哭，一声接着一声。
气氛并没有缓解，桑砚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窒息，令她喘不过来气。
二人朝一旁不断抹着眼泪的丹丝拉点头，而后在悲鸣的哭声中离开气氛沉重的下水道。
顾子郁望着纯净的天空，重重叹了口气。
他感到身边人异常的沉默，便转头看向她。
“不要难过。”
顾子郁说完，没再说什么。
随后一把把她捞进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声安慰。
桑砚闭着眼，安静感受着他独特的气息，不由地想着。
杀了宣润之后，世界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
会恢复成没有丧尸，没有病毒，没有痛苦与哀嚎的世界吗？
她见识过、感受过世界真正的样子。
但桑砚也更加清楚，这个是游戏世界，设定就是病毒感染人类，随后诞生出英雄拯救世界。
如果……世界的真实不再是一场游戏呢？
桑砚骤然想到001号线让她拯救世界的任务，以及初见桑格纳时，他说的话。
“这是一个，游戏逐渐与现实合并的世界。”
桑格纳的话如炮仗般在她脑袋里炸开。
她把自己从旁观者的身份摘除，认认真真地代入游戏主角的视角。
001号线为什么一定会选中她呢……
除开只有她能够杀死异端的这个理由，还有一个被她忽视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就是——
这个世界渐渐与现实合并，而她的回溯怀表。
是生的希望，是破局的关键。
更重要的，是她在回溯中，失败了无数次的结果就是，她遗漏了某件东西。
但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漏掉的是什么。
那是与世界本源相同的能量，且非常重要。
桑砚想破脑袋，还是记不起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能放弃思考，在顾子郁怀里抬头，与他对视。
“干活吧，你一半我一半。”
他点头，松开她，“那就比谁先完成得快好了。”
桑砚轻笑。
“可以，但我一定比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