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金石嘴巴嚅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完整说出一句话来。
幽影同样呆愣在原地，神色恍惚。
即便是曾经见过裴泽抗衡大恶魔的两人，面对眼前这一幕依旧有种做梦似的荒诞感。
作为巫师，他们可以说是多元宇宙间对巫师塔的威能最为了解的人。
在不借助任何外物的情况下，仅凭自身对抗同级巫师操控的巫师塔，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事实偏偏发生在了眼前。
这极大的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死一般的沉寂中，刚刚创下震惊之举的裴泽却毫不停歇，背后虚空猛地一阵扭曲，紧跟着陡然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巫师塔的一角从中钻出。
之前的举动，不过是他为了全知巫师塔穿梭位面争取时间。
而现在，全知巫师塔已经顺利完成位面穿梭。
在众人震骇的目光中，一座比大型巫师塔还要庞大，透着令人胸口发闷的气势的巫师塔凭空出现在荒野上空，在地上洒落一片宽阔的阴影。
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着上空的巫师塔，眼中透出震撼无比的光芒。
“那是.大型巫师塔？”
“不，不对，这体积比大型巫师塔大多了。”
“这还用想吗，明显是强化过的。”
尹雪眼眸中满是震惊。
她是在场唯一亲眼见过全知巫师塔的人，也因此立刻就看出相比之前，全知巫师塔明显膨胀了一圈，显然又经过一轮升级改造。
意识到这一点后，少女内心深处不禁又是一阵惊叹。
学弟还是一如既往，每次相隔一段时间见面后，总能带给她一些震撼和惊喜。
全知巫师塔内，望星台。
裴泽身影凭空出现，凝视着远处破损的巫师塔，眼中幽光一闪而逝。
“2号，全力攻击。”
接到命令的塔灵2号立刻执行，刹那间巫师塔高速运转起来，地板与墙壁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水晶之痕，数量比当初巫师塔刚建立那会多了十数倍不止，散发的光亮将整个望星台映照得明亮无比。
而在巫师塔外，则是一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法阵。
数量多达五百尊的咒文炮塔同时运转，大量能量疯狂涌聚，使得法阵骤然明亮。
高空上仿佛一瞬间多出数百个小型太阳。
看着这一幕，破损巫师塔内的五级巫师骇然瞪大眼睛。
“这个数量的咒文炮塔怎么可能”
他的巫师塔也只有80尊咒文炮塔。
即便是大型巫师塔，一般也只有150到200尊咒文炮塔。
可眼前的巫师塔是怎么回事？
足足500尊咒文炮塔，这强化也太夸张了吧？
然而眼下不是吃惊的时候，眼见500尊咒文炮塔已经瞄准了自己这边，巫师顿时面色狂变。
巫师塔的迷锁防护性能量力场早已被摧毁，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恢复，而仅靠塔体本身的防御，显然是不可能挡下500尊咒文炮塔的集火的。
至于靠自己.那更加不可能了！
他又不是某个能正面压制巫师塔的妖孽！
思绪飞转，发现自己竟然毫无手段可以直面接下来的攻击后，这个巫师毫不犹豫操控巫师塔朝远处飞去，口中同时大喊：
“潘默大人，救我！”
正在激战中的苍白巫师塔蓦地停顿了下，紧跟着咒文炮塔陡地一阵集火，逼退对手巫师塔后，飞快朝着破损巫师塔靠近。
巫师见状顿时露出喜色，咬了咬牙，抛下巫师塔疾飞而出。
下一秒，无数能量射线狂暴暴雨般轰落，瞬间将巫师塔轰得粉碎！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恐怖能量波动，巫师顾不上心疼，飞快向苍白巫师塔冲去。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一道炽白雷光。
几乎是瞬息间，雷光便拦在他面前，光芒散去，露出裴泽的身影。
后者面色淡漠，闪电探手抓来。
巫师面色骤变，下意识就想要调动元素能量反击，可旋即便骇然发现，自身就像是被麻痹了一般，无论是身体，还是意识海的元素之火，都丝毫不听自己使唤。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压制着他。
“规则之力！”
巫师很快意识到这股压制着自己的力量是什么，眼中露出无法置信的光芒。
他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裴泽刚才摧毁巫师塔所用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了。
只是规则之力是七级巫师和极少数六级巅峰巫师才能掌握的力量，为什么裴泽能够使用？
只可惜他这辈子都无法得知答案了。
下一瞬，缠绕满雷光的手掌已经按在他的头顶上。
随着雷光爆散开来，巫师瞬间灰飞烟灭。
裴泽徐徐收回手掌，眼中光芒闪动。
一个拥有巫师塔的五级巫师，击杀难度比十头五级炼魔都要高。
足足耗费了九滴规则之力，并且出动了全知巫师塔才将其击杀。
“可惜现在不是在血战战场上，不然灵魂融合度至少能增加一个百分点。”
裴泽微微有些遗憾，但很快就收回思绪，转头望向远处的苍白巫师塔。
交锋中的两座大型巫师塔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悬立在高空中遥遥相对。
光影一闪，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高空之上。
却是一个气质有些阴郁冰冷的男子。
从略微有些透明的质感来看，只是一个投影。
显然，这人就是此次叛逃巫师的领头者，前晨曦议会议员潘默。
于高空中现身后，潘默目光利剑般直射向全知巫师塔顶层，仿佛落在了望星台的裴泽身上。
“裴泽，你并非银光军团的人，为什么要插手我和他们之间的事。”
这句话乍一听很没道理，可实际上却很正常。
裴泽既非银光军团出身，又不是晨曦议会议员，即便他是晨曦城出身，可在没接到晨曦议会追捕命令的情况下，的确没责任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来。
而巫师一向都没什么集体荣誉感，无责任三个字便足以成为他们不掺和其他事情的理由。
然而面对潘默的质询，裴泽只是淡淡一笑，同样在巫师塔前幻化出一个身影，平静的说道：“你似乎忘记我以前的出身了。”
短短一句话，就让潘默陷入了沉默。
他被晨曦议会追杀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是裴家的靠山，而裴家走得太近，甚至掺和到了邪物研究的事件中。
而众所皆知，裴泽是被裴家逐出家族的无血者，后来还和裴家发生了不少龃龉。
甚至于裴家的覆灭，严格说起来还是裴泽一手导致的。
从这一点上看，裴泽对潘默出手，并非毫无缘由。
潘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插手了？”
裴泽哂然一笑，说道：“废话就不用多说了，看伱的样子，手上应该还有底牌吧，早点用出来吧，免得等会没机会了。”
刚才一战中，裴泽早已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即便对上拥有巫师塔的六级巫师也有一战之力。
换而言之，潘默此时面对的是两位同层级的对手。
以一敌二的极度不利情况下，他还能如此平静，要说手上没有底牌，裴泽第一个不信。
嗡！
又是一阵光影浮现，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不远处。
却是一个看上去大约四十岁上下，身形魁梧高大，面容坚毅的男子。
裴泽看了对方一眼，略微回忆了下，很快记起对方的身份。
晨曦议会议员，六级巫师季章。
当初他刚进入都灵位面时，就听到这位议员击杀了一个冬霜教派的半神。
在晨曦城现有的六级巫师中，季章实力足以稳稳排进前三。
“潘默，束手就擒吧。”季章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记得你可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潘默淡淡一笑，“而且正如裴泽所说，我还没到陷入绝境的时候。”
随着潘默话语落下，他身后的巫师塔顶端忽然嗤的一声燃起一缕苍白火焰，并沿着塔身飞快向下蔓延，转眼间就遍布整个巫师塔。
远远望去，天穹上仿佛多了个巨大的尖锥形火炬。
冰冷的死亡气息弥漫开来，转眼充斥满方圆上百公里。
这一瞬间，身处其中的所有巫师都感觉到了一股极致的冰寒从背脊直窜而上，整个人如坠冰窟，四肢冰寒。
“死亡神力！还有这火焰！”季章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陡变，“衰败与死亡之神！”
潘默淡淡笑道：“不愧是你，季章，一眼就认出了这火焰的来历，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仅凭你们这些人是不可能留下我了。”
季章神色阴沉，冷哼一声道：“那可未必，你恐怕还没真正掌握这股力量。”
如果潘默已经完全掌握衰败与死亡之神的苍焰，那刚才的战斗完全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绝对会吃大亏。
而潘默却没有这么做，唯一的原因只有他还没掌握这股力量，强行动用的话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你说的没错。”
潘默倒也爽快，坦然承认了下来。
“我刚得到这股力量不久，强行使用的话，反噬足以让我丢掉性命。”
“可在此之前，我完全可以拉在场所有人陪葬。”
“包括你，还有裴泽。”
潘默眯了眯眼，目光幽深的盯着季章。
“现在到你选择的时候了，季章，是要和我同归于尽，还是到此为止？”
这番话让季章面色彻底阴沉下去，面色变幻不定。
裴泽倒是老神在在，面色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他能清晰感觉到巫师塔上那些苍白火焰所蕴含的恐怖威能。
那是一种丝毫不逊色于规则之力的力量。
潘默的话语并非虚言恫吓。
如果季章真的决定要和潘默交手，裴泽绝对会二话不说带上尹雪扭头就走。
他帮忙银光军团是因为这只是举手之劳，如果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敬谢不敏了。
不过按照他的猜测，事情十有八九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还是那句话，巫师可不是有集体荣誉感的生物，他们大都十分惜命，根本不可能为了所谓的任务搭上自己的生命。
果不其然，沉默片刻后，季章面色很快恢复淡漠，深深看了潘默一眼，身影凭空消失不见。
这般举动无疑已经表明了态度。
潘默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裴泽，说道：“裴先生的意思呢？”
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位五级巫师，但潘默言语间已经将裴泽摆在了和自己同一位置上，毕竟后者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裴泽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态度不言而明。
潘默不再多说，身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巫师塔上的苍白火焰也缓缓消失，一股无形波动弥漫开来，还在战场上的叛逃巫师瞬间消失不见，已经被强制传送进了巫师塔内。
紧随其后，巫师塔绽放起耀眼的光芒，而后骤然消失，原地已然空无一物。
战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在场的巫猎部队成员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光影一闪，季章突兀出现在裴泽身边，这次却是真身。
“谢谢。”季章言简意赅的道谢。
这次要不是裴泽出手，掌握有底牌的潘默说不准会给他们带来一个‘惊喜’。
裴泽摆摆手，随口道：“季章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季章默然数秒，沉声道：“潘默原本感悟的就是死亡规则，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衰败与死亡之神的苍焰神力，估计突破只是时间问题，我必须尽快将这件事告知议会。”
裴泽微微颔首。
如果潘默真的晋升规则巫师，那晨曦城立刻就会多出一个棘手的强敌。
一个六级巫师和一位规则巫师，份量完全是天差地别。
为了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晨曦议会接下来多半会恳请几位规则巫师出手，亲自追杀潘默了。
不过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裴泽问了几句便不再关心。
事态紧迫，季章也不多停留，很快就带着巫猎部队的人离开。
只有尹雪有些不舍，好不容易见到裴泽，结果没说上几句话又要分开。
目送季章和巫猎部队离开，裴泽目光四下逡巡，很快在一块岩石底下发现了藏身的红色蝙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