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捷报
代善年轻的时候，争权夺利没干过皇太极；老了，心思就淡了，他儿子干破坏团结的事情，他能直接举报。
如今，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摄政王去当，显然对大清不利，他也认了。
多尔衮见他态度如此，心中也确实有些感激，便和他商量道：“宣府之战如何尚不可知，但是昌平怀柔之战，该是明确的……”
听他分析占据，代善便也认真地听着。
“……第一，我们的兵力比明军要少一些，这其实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第二点，战前影响了军心士气。”多尔衮说到这里，表情严肃地说道，“如今我们应该尚有十万左右的兵力，而明军也就四万左右。从兵力上来说，优势在我！”
代善听了，点点头，收拢败兵之后，怎么都能有十万的。
多尔衮这边，继续分析道：“但是，我大清军队以前对上明军，野战无敌，如今这种局面被打破，将士们再次面对明军时，怕是难以发挥十二分的战力。且我们再怎么弥补，我族和其他各族之间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从这点来看，那孔有德、耿仲明的反叛，对我大清的影响太大了！”
代善听了，又是点点头。以前不是没有投降之后反叛的，但是那只是祖大寿一人而已，并且只是逃回了明国。因此对于大清整个局势来说，并无任何影响。
但是，孔有德和耿仲明是带兵反叛的，并且对大清军队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这就完全不是祖大寿当初可比了。
多尔衮说着，忽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大清全部的本钱，就只有这十万左右兵马了，如果打没了的话，辽东都将保不住。因此，我大清军队虽然对明军有优势，但是经不起耗。除非是能一战把这支明军歼灭，如此就算损失一些人马也是划算的。可是……”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意思也很明显，想要歼灭一支军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这里又不是辽东，反而是明军熟悉的战场，要先做到这点，太难了！
代善听到这里，苦笑着点点头道：“我大清要想争霸天下，问鼎中原，实力还是弱了一些啊！”
以前派兵入关的时候，横扫关内，每次都是劫掠到盘满钵满才回去，并没有多少损失。这让他们有了错误估计，觉得可以问鼎天下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下，然后还是多尔衮继续说道：“洪承畴的计谋确实是好计谋，如果我大军就切断京师的物资供应，当能让那支明军主动来攻。就目前已知的实力来说，要想打败这支明军，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问题是，我们的粮草能否坚持到京师粮草耗尽？”
代善听了，便思索着说道：“或许可以分一支偏师去南方或者其他地方打草谷，为大军补充粮草物资。我就不信，还有其他明军能吃掉大清的军队！”
只要避开京师这边，避开那支明军，这确实是可行的。
不过多尔衮也有自己的思考道：“或许我们还是应该改变战略，先不图谋天下，以打击明军为主。我再写一封信给那李自成，说明局势，两家联手，灭了京师的这支明军再说！”
代善听了，眼睛顿时一亮，当即肯定道：“可以，之前的书信，已经有过，再给书信，并不出人意料。只要和李自成那人约定，两家联手攻下京师，物资人口归我大清，关内地盘我们不要。退出关之后，继续等着国内局势，等再到有利的局势，可再入关！”
他们两人，是建虏当中影响力最大的两个。一旦他们两人取得一致意见，那这事基本上就定下来了。
于是，多尔衮当即写了一封书信，派人追赶李自成大军，前去送信。
另外，他则收拢败军，弃永平、迁安等地不要，移师南下，攻占武清、天津卫、静海、永清这一带，断京师物资补给通道。
………………
再说山海关这边，在建虏大军占据了永平府一带之后，一直如临大敌，昼夜防范，就怕建虏突然攻打山海关。
但是，等了好几天之后，并没见到建虏有进攻山海关，这让王承恩松了口气，笑着对山海关的文官武将说道：“看来建虏还是有自知之明，不敢攻打山海关这种天下第一关，哈哈！”
黎玉田等人听了，跟着一起笑了，明显轻松了不少。
但是，吴三桂却是紧皱着眉头，一直没有说话。
对于他，王承恩当然是很在意的，立刻就发现他的神态异常，便马上问道：“吴大帅，可有心事？”
吴三桂听到问话，稍微犹豫了下，不过最终想着，还是要王承恩知道才行，便出列抱拳说道：“公公，末将其实不怕建虏来攻，怕的是他们不来攻，只是断了山海关的物资补给，如此山海关不攻自破！”
王承恩和黎玉田等人一听，顿时愣住了，他们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看他们的表情，吴三桂的脸上带着担忧之色，继续说道：“建虏野战不可敌，更不用说是大军在永平府了。并且建虏最擅长的，就是围城打援，利用他们野战没有败绩的优势，吃掉来援的朝廷援军，最后再吃掉围于城中的朝廷官军。松锦之战，甚至当初的大凌河之战皆是如此！”
王承恩等人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经过吴三桂这么一解释，他们自然也明白了，有些傻眼。
最终，王承恩便赶紧问道：“吴大帅，你可有什么良策？”
吴三桂听了，很想说，这种局面是无解的。毕竟野战打不过建虏，拿什么来破这围城打援？
以前的时候，调全军之军去救援，但还是被建虏给吃掉了。如今就更不用说，天下大乱，朝廷已经无兵可调了。
他最终在心中叹了口气道：“唯有希望建虏远道而来，得到的补给有限，无法长久断我山海关的物资补给了。”
黎玉田听了，连忙开口，带着一点喜悦说道：“山海关可通过海路补给！”
王承恩听到这话，当即大喜，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吴三桂便问道：“海路从何处补给？天津卫，建虏自会派兵扫荡，除非是从江南起运，又不靠岸，直达山海关！”
王承恩和黎玉田听了，不由得再次面面相觑。
因为就如今这种局面，从江南直接起运，直达山海关这种事情，根本不现实，并且来回联系，组织这个事情，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总之，这事不现实。
大堂内，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野战没法和建虏打，这劣势真的是太大了。难不成真的只有寄希望于建虏粮草不足，无法长久围困。
可是，一旦建虏真的是围困山海关的话，肯定是解决了粮草问题的。
山海关，有些危险啊！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有些沉重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王承恩忽然开口说道：“诸位放心，陛下亲自领军，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胜仗，定然会击败建虏，救援我山海关的。”
听到这话，吴三桂张口欲言，不过最终没有说出来。
在他看来，皇帝领军打了几次胜仗，确实是可以。但是，那只是和流贼打而已。朝廷官军打流贼，又不是没打赢过。
但是，朝廷官军打建虏，那是真的没打赢过！
皇帝所领军队，真要面对建虏的话，能不能赢真的不好说的。
不过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就太没脑子，吴三桂还不至于蠢到这份上。
这个道理，其他人其实也知道。建虏的厉害，已经深入所有人的心中了的！
大堂内，不知不觉间，变得安静起来，好像是没话可说，唯一真正有希望的，就是希望建虏没有足够粮草。
正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一名校尉出现在大堂门口，还没进门呢，就带着兴奋大声禀告道：“夜不收回报，探马退兵了。”
“什么？”王承恩一听，顿时很是意外，连忙问道，“退兵，退去哪里了？”
“永平、迁安等地已成空城，建虏主力往南移动而去，暂时不知目的。”
王承恩一听，当即大声喝令道：“再探！”
“遵命！”
看着校尉出去，王承恩便看向经验丰富的吴三桂问道：“吴大帅，你以为建虏此等动静是为何啊？”
吴三桂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下，最后还是如实回答道：“消息太少，末将无法推断。至少要知道建虏南下去哪里，或许才能知晓其目的！”
王承恩听到这话，也没有为难他，点点头说道：“也是，建虏大军在京畿之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如何能知晓其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顿了顿之后，他还是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万岁爷领军来援，所以建虏才会闻风而动？”
吴三桂一听，表情严峻，点点头说道：“确实有此可能。如果建虏打探到了陛下所领之军的动向，转而寻求和陛下所领之军决战，当比围堵我山海关更为重要！”
他这话说完之后，大堂内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显然，他们都很担心。
王承恩想了一会，便开口说道：“多派夜不收前去打探消息，如果建虏大军真去攻打万岁爷所领之军，山海关这边，必须救援才行！”
勤王高于一切，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吴三桂等人，面对王承恩这个要求，根本没法反驳。山海关再重要，能重要过皇帝的安危？
但是，刚刚也说过，建虏最为擅长的招数，就是围城打援，别是皇帝没救下来，山海关又丢了吧？
大堂内的这些人，最终心事重重地散了。
吴三桂这边，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他手下心腹将领，游击郭云龙便关心地问道：“大帅，兄弟们都在打听，说好的饷银有消息了么？”
吴三桂听了，摇摇头道：“建虏突然入寇，银子如何能从京师运过来？”
“该不会是朝廷又在哄骗我们吧？”郭云龙听到这话便猜测道，“将近三百万两，朝廷真能拿出来，发到我们手里？”
吴三桂听了，并没有回答这话。
郭云龙见此，便又对他说道：“这没饷银发下来，弟兄们似乎士气也不高啊，而且他们都担心建虏突然要来攻打山海关，那撤入山海关的百姓中可有不少是他们的家小，肯定是第一个遭殃了的。”
山海关到永平府之间，还有抚宁卫和山海卫，之前撤入关内的辽民，主要就是安排在这一片。
吴三桂听到这话，便对郭云龙说道：“告诉兄弟们，建虏大军已从永平南下，暂时不可能来攻打山海关了。”
郭云龙听了，稍微放心了一点，也没再多说就告辞了。
吴三桂自己一个人坐着，心情很不好。
外有建虏大军的危机，内又士气不振，这局势还是不妙啊！
皇帝确实是厉害的，但是建虏没给皇帝发展的时间，就皇帝目前所领的那点兵马，面对建虏大军，根本就没任何用！
他正在想着时，忽然，就见郭云龙又匆匆返回。
吴三桂一见，不由得有点烦，该不会是底下那些军卒又闹军饷吧？
自从核算欠饷，知道会发一大笔饷银之后，就老是惦记那些银子，他都已经烦了。
“大帅，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啊！”郭云龙匆匆入内，一边大声喊着，然后发现吴三桂一脸阴沉，他便连忙接着说道：“刚才有消息来了，陛下领军歼灭了奴酋阿济格所部，又大败奴酋多铎所部，大捷，大捷啊！”
一听这话，吴三桂顿时就不高兴了，喝斥郭云龙道：“本帅待你是不薄，可能寻本帅开心？”
郭云龙一听，连忙一指外面道：“大帅，听，都在欢呼呢！”
吴三桂听到这话，果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欢呼声，并且还越来越大。
顿时，他就迟疑了，问道：“真的？”
郭云龙一听，连忙催道：“是不是真的，大帅赶紧去打探下吧？”
吴三桂听了，不再犹豫，立刻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匆匆赶往巡抚衙门。
皇帝所领之军歼灭阿济格所部，又大败了多铎部，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啊！
等他赶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就见其他人也都是匆匆赶来，于是一起入内。
然后，他们就发现，刚才议事的大堂上，原先见过的那个蒙古人就站那里，正口沫横飞地在说着。
大堂主位上坐着的王承恩看到他们赶过来，当即兴奋地说道：“再说一次，再说一次给他们听听！”
莫日根听了，也不在意，相反，他很乐意说这个让他自豪的事情！
于是，他便又开口说道：“奴酋阿济格部在晋商王登库的接应下，里应外合，刚打下宣府城时，陛下领军杀到。可笑那奴酋阿济格不自量力，竟然提出要和陛下阵前单挑……”
吴三桂等人，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顿时都听傻眼了。
完全可以说，从阿济格阵前单挑开始，建虏那边，一步错，步步错。有孔有德去说降了耿仲明，然后昌平大战，击溃了敌人，又不是那么出乎意料了。
但是，当他们听到皇帝竟然一个人把一百多白甲兵都砸死时，又都再次瞠目结舌。
这还是人么？从古至今，有几人能有这般大的力气？
说真的，他们真得有点难以相信。
莫日根还真重头戏说这个呢，就听他在那说道：“……陛下一时杀得兴起，抡其白甲兵的尸体就当锤子用，一锤一个，我一开始也是不信，战后专门看了，啧啧，我一直以为陛下力气大，但是真没想到有这么大，我是真服了。反正战后军中将士，都去瞅了一眼那些白甲兵的尸体，就连好多伤兵都由人扶着去看！”
大堂内的人，先是瞠目结舌，到了后来，一个个都是兴奋地不行了。不管文官还是武将，又或者太监，都是一样。
活捉了那个奴酋阿济格，正面击败兵力相当的建虏，不管是那个，从此以后都可以宣告，建虏野战，也是会败的了！
不管什么事情，信心是个很重要的因素。以前朝廷官军野战面对建虏，那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很多边军调往辽东的路上，宁可当逃兵，或落草为寇也不愿去辽东。是因为他们认为，去和建虏打仗，基本上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有这两场大胜，不会再有朝廷官军会那么畏惧建虏！
吴三桂等人，兴奋之余，又非常羡慕那些跟随皇帝打仗的将领。不说别的，光是这两次打败建虏的大战，立下的功劳就不得了了。
这不，眼前这个莫日根，参与了昌平怀柔一战，就在那得意地不行，说他很是遗憾，被派出来送信，肯定赶不上皇帝在京师的论功行赏了。
但是，他最多也就是赶不上这个仪式。该他的功劳赏赐，回去之后一样能得。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征战半年多回到京师，崇祯皇帝当然要兑现承诺，论功行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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