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鱼垂着头，没回答。算是默认。
“呵。”
裴宴斯冷笑出了声，他瞅着她那张脸，嫩白漂亮，双眼漆黑，瞳仁澄澈而明亮，只有脖颈处的那一道小小的伤痕，被创可贴贴着。
这么好看的人，连唇形都是极美的，怎么在他面前，就总是说不出两句好听的话来呢？
他想到了什么，道：“那之前每一次的亲吻，你岂不是都觉得我是恶心的？”
沈禾鱼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会追着这个问题问。
但她同样也没了多少耐心。
她直言道：“是。你要怎样？你会因为这个就放过我？我不会跟你复婚的。我们现在也不是什么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做这些太亲密的事。”
她说完，眼看着裴宴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他脸上的笑意全无，即便是虚伪而伪装出来的，也都不再，他那双眸子森冷无比，里面像是翻滚着层层阴云。
在看向沈禾鱼时，那些阴翳层层扑卷过来，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息。
裴宴斯几乎是将字句在齿尖咬碎，道：“照你这意思，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可能跟我复婚了，是吧？”
“是。“按道理，就是这样的。
沈禾鱼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是没有之前的那些，也许还行……可现……
她的念头还没想完，就听裴宴斯又道：“你心里没有我，是吧？”
沈禾鱼从没想过，有天裴宴斯会问自己这么幼稚的问题。而这种问题，她似乎之前也问过他。
但是都没有答案。
她说：“之前我问过你一样的问题，你可以好好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裴宴斯当时说，他就是要让她在裴太太的这个位置上坐到死，不论怎样，不可能放过她，也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他会爱她。
裴宴斯不知道竟然会有一天，这些说出去的话，会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伤害在他的心上。
但他这个人……从来是想要什么，做什么，都带着极其浓重的目的性。
所以他只在乎结果，并不在乎过程，他对沈禾鱼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说不定，过几天你就会改主意了。并且是求着我改主意。”
沈禾鱼不明白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却从里面听出了危险。
她道：“不可能，裴宴斯，我不可能求你的。六年前我已经求过了。”
裴宴斯慵懒地往后靠了靠，“话别说太早。”他唇角蔓延出一个笑意，可那笑落在沈禾鱼眼里，只有阴森和古怪。
他这种时候笑得不露痕迹，意味深长。
她不相信他就真的没有什么坏主意。
他这样的笑容让沈禾鱼感到十分不适，她道：“我先走了。你自己找人来照顾你吧。该做的我都做了。”
裴宴斯没说话，静静看着她离开。
沈禾鱼生怕他会叫住自己。
好在一直到她出了医院，那边都没有什么动作。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从她离开病房之后，裴宴斯就打通了赵晋的电话。
赵晋在那边道：“裴总，您有什么吩咐？”
裴宴斯沉声道：“沈氏集团是不是跟我们有合作？”
“对，前几天沈小姐亲自来跟市场部的总监谈的。市场部说了，这个方案和项目都很不错，对裴氏也会有极大的帮助。”
裴宴斯勾出一抹森然的笑意，“不许接。凡是沈氏集团的项目和生意，全都想办法给我打回去。”
赵晋那边沉默了有两秒，不敢多问什么。
挂断电话，裴宴斯将电话拿在手中把玩，视线落在掉到地面的勺子上。
不是不屑于跟他复婚吗？
他要她永远在他身边，继续做她的裴太太，过程不计，所付出的也不计。
他只要一个结果。
这时候的裴宴斯还不知道，用错了方式的爱，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沈禾鱼从医院出来后，想到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去看过陆云岚了。
上次的见面，还是陆云岚因为自己而受伤。
她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安排，正好今天是得空的，她搭了辆车，前往陆家的别墅。
陆家的佣人都认识她，忙给她领进了别墅里去。
陆云岚已经好了，活蹦乱跳的，但为了不去公司，一直装病，看见人来，忙给人拉到身边，道：“我可想死你了……你这脖子是怎么回事啊？”
她看见了她脖颈上的伤口。
沈禾鱼下意识地伸手去遮挡，笑道：“没什么，被玥玥不小心抓到的，忘了给她剪指甲了。”
“你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陆云岚笑道：“说说看，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难道没有好消息，就不能来找你了？”
“当然不是，但我更想听嘛，比如孟茹和白笙儿，有没有被天打雷劈什么的？“
沈禾鱼摇摇头，不说话。要说这两人，现在她是看不见她们出现在自己身边了，赵晋说裴宴斯收拾了她们，至于怎么收拾的，她也不知道。
陆云岚叹了口气，“没劲儿。”
她又想起什么，“那你跟裴宴斯现在怎样？”
“老样子。”
沈禾鱼没说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昨晚所做，是真的让她有些动容，但……
陆云岚想了想，说：“那他要是对你死缠烂打怎么办？”
他不会……吧？沈禾鱼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见是公司的来电，也不避讳陆云岚，直接接听。
沈江离在那边道：“禾鱼，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们前几天才谈下来的合作项目，现在全部被退回来了。”
“什么？”沈禾鱼脸色微白，“为什么？他们给理由了吗？”
“他们给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宁愿支付违约金，也要毁掉合作。”沈江离说：“第一个退下来的是裴氏。”
“其他的人听见了风声，揣测到什么，所以也都跟风，退了。”
沈禾鱼脊背发凉，当时跟裴氏市场部总监谈得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呢？那违约金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忽然想到，今天裴宴斯对自己说的话。
说不定，她会回去求他跟她复婚，这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