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
萧乾也没有回答安禄山的话，而是转头问向了在场众人。
有人认为张宁可以功过相抵，罪不至死。
而有人认为，张宁犯了欺君之罪，这些功勋也不足以抵消她的罪名。
朝臣们众说纷纭，但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张角三兄弟必须死。
他们不死，萧乾心里难安，大臣心里难安，甚至整个大乾都要时时提防着张角东山再起。
虽然萧乾算了算年份，隐约记得张角也已经快到大限了，如果想做一代明君，他现在最好的选择肯定是把张角放掉。
张角肯定是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了，而且这样做还能维持一个仁义道德的人设。
而且还能收获张宁的芳心。
如果放了张角，张宁哪怕之前不是真心想要入宫的，在这之后肯定也没理由对萧乾说半个不字了。
不管是感激还是愧疚，总之她稳稳是萧乾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萧乾如今要做的是昏君。
虽然再度和朝臣们反着干也是昏君的做法，但是这样做也免不了有些烂好人的意味。
但是萧乾原先也是想等张宁长大了再宠幸她一番的，如今这个到手的好机会也不愿意放弃。
张宁哭得梨花带雨的，简直是我见犹怜。
要不是她本就是萧乾的妃子，此刻恐怕都要说出“只要你放了我爹爹和叔叔，我做什么都愿意”这种话了。
萧乾不说话，朝臣们在下方吵嚷，却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大伙干脆就不吵了，反正萧乾一闭嘴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谁现在还想和萧乾对着干，指不定就要被揪着哪条小辫子破口大骂一番了。
除了那群不长脑子的武将，挨骂完转头就忘，此时还敢坚定自己的立场。
反而是这群本该造反的武将现在对大乾忠心耿耿，那群本该谗言惑众的文臣现在不怎么提出意见。
“要杀要剐，你一句话的事儿，别磨磨唧唧和个娘儿们一样。”
张宝脾气不好，直接在大殿上嘲讽起来。
他们三人反正是不怕死的。
只是在这大殿里看着萧乾在上方耀武扬威，自己三人却是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这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萧乾也没搭理他。
张宝傻了吧唧的，和他说话还降低智商。
赵高看萧乾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个结果，刚刚被刺激完的大臣们现在都已经瞌睡连天，干脆想了个办法。
赵高凑在萧乾耳边轻声说道：
“陛下，您要是实在没辙，不如用我的骰子试试？”
萧乾疑惑地看了一眼赵高。
这大内总管上朝还随身带骰子的？
赵高手里捏着那个骰子尴尬一笑：
“老奴和下人们夜里无事，好玩几盘，今日这不是来得急，没来得及放下骰子，这才把它带了过来。”
其实内务府或是小黄门们喜欢玩些骰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了。
喝点小酒，玩玩骰子，晚上就过去了。
别人的夜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不存在的。
只能用赌博、吹牛来消磨一些时光，等待白天的到来。
萧乾白了赵高一眼，却是直接夺过了赵高手里的骰子。
“这颗骰子，若是扔出小，那我就放他们走，若是扔出大，那今日连张宁，便都得一起留下。”
萧乾此话一出，朝臣们又是一阵惊慌。
黄赌毒，这陛下可是要一个接一个全部沾染上了。
好脾气的张角也忍不住了：
“我等虽是阶下囚，但也不是你的玩物，用如此儿戏的方法决定我等生死，你也配是一国之君？”
张角说罢就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却被张宝和张梁拉住。
张角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朝两人挤眉弄眼半天，两人也没会意。
张角何尝不想活着？
只是一旦身死，那张宁也要和他们一起陪葬。
张角曾经信天，现在却是决然不信，哪里敢让萧乾拿张宁的命做赌注？
只要他们死的够快，萧乾就没办法再让张宁一起死。
张宁毕竟是张角的女儿，从小被张角言传身教，张角也是拿她当自己的衣钵传人，希望徒弟们能保护好她。
唐周叛了，他若是能斩唐周肯定毫不犹豫。
张宁叛了，他却觉得张宁没有什么坏心眼，张宁只是年龄小，被萧乾那个狗男人骗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萧乾的骰子已经落在了地上。
萧乾越来越习惯于不回别人话，直接做自己的事情了。
脱离道德绑架的感觉真好。
全朝的人都看着大殿地上那颗骰子。
等到能看到的人都叹了口气，萧乾悬着的心也就缓缓放下。
结果已定，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你们走吧，朕不杀你们。”
萧乾对张角三人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低着头喝起妲己熬的汤。
朝臣们也只是看着张角，不再多言。
萧乾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哪怕是玩笑话，也不能再更改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埋怨萧乾，但也没办法，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没人注意到，张角的眼神除了在张宁身上停留时间长以外，就是在李林甫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这个盟友，终究还是没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帮助。
三人也不再纠缠，反正张宁也不会有事。
张宁重重地磕了两个头，表达对萧乾的感谢。
萧乾看得于心不忍：
“去太医院找太医包扎一下，天意如此，朕并非为你。”
虽然这话有些欲盖弥彰，但还是让张宁感激不已。
张宁的好感度还升了一些。
不过她已经去太医院了，其实她也是特意磕破头要离开，去找张角最后见一面。
萧乾也就放她去了，也没在意她头上的进度条涨了一点。
毕竟离的太远了，看不到。
朝臣们自顾自吃席了，赵高倒是偷偷和萧乾说了些什么。
“那让他过来吧。”
萧乾听完，就指挥赵高让毕岚过来。
赵高说的是毕岚自告奋勇去江南治疫病的事情。
毕岚想治疫病？让他去。
他不就是想贪钱吗，随便贪。
萧乾虽然不知道毕岚有什么本事，但他也知道十常侍里有十二个坏种。
张宁此时也在远远眺望张角，丝毫不在意脸上血流如注。
张角离开前回头望了一眼，还是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张宁先去治疗，随后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萧乾难抉择。
谁的选择又能轻易呢？
乱世之中，常有身不由己。
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