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渡远没事，皆大欢喜，但留下来的疑点重重。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望由好奇地看向几人。
奚挽君看向桑渡远，“你的伤口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会传出你的死讯？”
“我的伤没什么事。”
桑渡远握住奚挽君的手，贴向自己的胸口。
她透过里衣摸到了一层坚硬扎实的薄甲。
“你……”
“我穿了护心甲，是先前赵平身边的那个幕僚给我的。”
桑渡远瞧着她，轻声道：“说起来也奇怪，攻城的前一夜，我正好做了个梦，梦见你跪在寺庙里，哭得很伤心。”
奚挽君愣住了。
桑渡远沉声：“我醒来后就把护心甲穿上了，去攻城的那一日，蔺羡之虽然一箭射中了我，但是护心甲抵挡着，只扎破了皮肉。”
奚挽君反应了过来，还有些惘然。
“我们将计就计，让赵显深和赵明煜以为我受伤惨重，但我们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死讯传到潭州来。”
奚挽君也想不通其中缘由，还是道：“如今虽然可以用盐化雪，但是咱们的人手还是远远不够与他们的人抗衡，该怎么办？”
“抗衡不了也得抗衡。”
桑渡远深吸一口气，“那一日他们已经挟持了官家，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们只能尽快攻城。”
“什么时候？”奚挽君不解。
“明日。”桑渡远看向大营外，“以盐化雪是个好法子，能尽快让我们取得先机。”
说着，他抓住了奚挽君的手，“阿奚，若不是你，我们真的要走入绝境了。”
赵亦寒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敬意，“弟妹，多谢你。”
“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奚挽君微笑，又想起来一件事，忙问：“不过，父亲听闻了你的死讯，先前就已经策马往这边赶过来了，远在我们之前，他没来吗？”
李逢生摇头，“老侯爷没来啊。”
“怎么会呢。”孙望由皱眉，“桑老侯爷分明比我们早了好些日子出发，怎么可能现在还没到。”
桑渡远眸底微动，看向众人，“或许，他去了别的地方。”
“他听说了你的死讯，第一个不来京城，怎么还会去别的地方？”赵明诗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桑渡远深吸一口气，“这谁知道呢，或许，他早就知道我没死。”
……
入夜。
奚挽君坐在床榻上，环顾着帐子里的环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桑渡远端着水盆进来时，瞧见奚挽君还坐在床上发呆，笑了笑，将水盆端到了她脚边。
“这是做什么？”她愣了下。
桑渡远蹲着，将她的鞋袜褪下，动作小心地将她的脚放进水盆，热水令她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又想起了什么，瑟缩了下。
“怎么了？”
桑渡远仰起脸瞧着她。
“你……”
奚挽君朝外头看了几眼，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如今是大军里的将军，为我端水洗脚，等下会被别人笑话的。”
“我是大军里的将军，也是你的郎君。”
桑渡远面不改色，宽厚的手掌轻轻按揉起她的足底，“我给夫人洗脚，这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值得笑话的。”
奚挽君心头一暖，看了眼双足，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了身子后，这几个月母亲她们都很照顾我，你觉不觉得，我比从前胖了些？”
“胖了？”
桑渡远歪着脑袋仔细瞧她，看的她越来越不好意思，躲闪他的视线，“我、我是不是变得难看了？”
“难看了？”
桑渡远抬了下眉，上下打量道：“分明是更加好看了才对，阿奚，才几个月不见，你的眼光怎么变差了？”
奚挽君顿了下，情绪有些低，“可是…我现在身上很多地方都肿了起来，手上也生了疮，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的手被牢牢握住。
桑渡远坐在了她身边，凑近了瞧她，语气欠欠的：“哎哟，奚大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奚挽君咬着唇，“我就是怕…你会嫌弃我。”
“我这辈子绝不会嫌弃你。”
桑渡远的神情认真起来，“奚挽君，如果老子嫌弃你的话，那老子还是个人吗？”
她怔了下。
“在我眼里，你和从前根本没什么不一样，唯一不同的——”桑渡远轻轻覆住她的肚皮，“是你的身体里，有了我们两个人的血脉。”
他的声音沙哑：“阿奚，你如今身上所有的不适、所有的变化，都是我导致的，我对你只可能心疼，要是可以，我宁愿是我怀这个孩子，这样能让你不要这么辛苦。”
奚挽君鼻头有些发酸，瞧着男人，他眼里一点点发红，语气自责：“可我不行，我代替不了你，这些日子，我甚至不能陪在你和孩子身边，你需要依靠我的时候，我也不在。”
奚挽君轻轻碰了下他的脸，“傻瓜。”
“阿奚，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说这些话，又显得我虚伪。”桑渡远深吸一口气，“但我说的是真的，要是有下辈子，我宁愿自己是个姑娘，替你生孩子。”
奚挽君被他逗笑了，揪了下他的脸，“那行，换我来试一试纨绔子弟的感受，万花丛中过，纸醉金迷的滋味。”
“等等。”
桑渡远的表情垮了下来，醋劲一下就上来了，“什么叫做万花丛中过？你还想采哪朵花？”
奚挽君哪里知道他这么会抓重点，哭笑不得，“哪有什么花。”
“你刚刚分明就说了，人无意识说出来的话就是真话。”桑渡远哼了声，逼问她：“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别人。”
奚挽君笑了，“还能有谁？”
“你自己心里清楚，当着老子女儿的面，我不点破，给你留点面子。”桑渡远扁着嘴，不满地瞪着她，“奚挽君我警告你，你都有我了，还有孩子，不许想外面的莺莺燕燕。”
她叹了口气：“好好好。”
“你还说好，你真还想着别人？！”桑渡远不悦地捏住她的脸，“我告诉你，咱们孩子都有了，你想也别想。”
“噢。”
奚挽君笑了下，凑过去啄了下他的唇。
熟悉的清甜感扑了过来，还是桑渡远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夜的女人，他忍不住红了脸，往边上挪了些。
“你干什么？害羞啊？”她有些惊讶。
桑渡远小心地瞥了她一眼，嘟囔：“不害臊，孩子还看着呢。”
奚挽君发觉桑渡远自从看到她肚子大起来后，整个人都有了变化，动不动就拿孩子说事，分明孩子还好好待在她肚子里。
她忍不住逗他，“过来，给我亲一口。”
他身子动了动，又坚定住自己的意志，声音越来越小：“你别这样勾我，我…我本来就想你，那、那些大哥都说了，你有了身子，咱们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奚挽君凑过去瞧他。
他的耳廓红了一大圈，不肯说话了，身体却比他先一步做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