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靓坤的脑回路，徐衿江是万万没想到啊。
出演风月片，已经让他很是难受了。
但好在《金瓶梅之官人我要》里面，他扮演的武松并没有激情场面，是以他还能接受，并为之庆幸。
结果现在，居然被直接点名。
虽然靓坤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哪有听不懂的。
但让徐衿江开口拒绝吧，他也不够勇气。
他可是偶尔听谢端阳讲过，靓坤是如何残暴的，别看现在表现得热情。
但如果未能如他意，立刻就会翻脸。
“那，那就多谢坤哥赏识了。”
徐衿江努力挤出丝笑容向靓坤道歉，瞧着倒是比哭还难看。
当然这些，靓坤是选择性无视了。
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靓坤拍拍他肩膀，笑嘻嘻道。
“好好干，今天杀青之后，大家一起去happy庆祝，也算是庆祝你加入我们乾坤影业……”
何藩与谢端阳对视眼，不约而同摇下头。
这话，靓坤在杀青宴上再说也就是了。
现在，徐衿江明显被他影响到心情，最后这场戏，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果不其然。
原本在前几天对练时，徐衿江已经演练得十分纯熟，但接下来的拍摄中，却总是慢上拍。
尤其，今天这场打戏，还有几个动作需要用上吊钢丝，对时机把握要求更高。
连续三条，都总是出岔子NG。
只能从头再来。
如此唯一的好处，就是靓坤看得不耐烦，不再盯着这里，在片场四处晃荡起来。
没有他在那里起负面作用，场中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给。”
谢端阳想了想，拿起瓶瓶饮料，顺带在其旁边坐下。
无论如何，对于给自己这个机会，解了燃眉之急的谢端阳，徐衿江还是颇为感激的。
“其实老徐你不必如此担心，放心大胆地签就是。”
见其接过饮料却不打开，依旧无精打采的模样。
谢端阳暗暗摇头，决定给他稍微透露些东西，免得今天就能完工的事，还要再拖一两天。
听到这话，徐衿江猛然抬头，眼睛炯炯地看过来。
对哦，他这时候才突然想起，对方才早同靓坤签了卖身合同，但他却表现得毫不担心的样子。
“这次之后，乾坤影业会变更重组下。
以后应该就基本不再拍这种片子，向正规电影公司转型。
靓坤只是其中股东之一，而不再是大老板……”
看看四周，谢端阳压低声音，半真半假说道。
徐衿江本能地跟着调低音量，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看靓坤刚才的表现，可不像是这样啊。
“他再嚣张，也不过是洪兴的一个堂主而已。
论资历，也不算什么。
又不是说上面没人……”
谢端阳用手指指上面，高深莫测道。
“嘶。”
徐衿江倒抽口凉气，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只心中翻涌出许多想法。
不论他如何想，心情终归是放松下来，接下来的拍摄顿时变得顺利。
但谢端阳却觉得没有意思，打戏在银幕上看着快捷激烈，但实际拍起来却全是不是这样。
又慢又板，令他不得不收敛了绝大部分力道，好似螺狮壳里做道场般憋闷。
这其实还算好了，真要是表现那种飞天遁地场面，需要特效加持的戏份时，只会更加无趣。
如果徐衿江也有自己一半实力的话，不说拍起来快慢，制作成本都会降低许多。
谢端阳披散着头发，躺卧在街道之上，胸口塌陷，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但两只眼睛却是犹不甘心地瞪圆，仰头看天。
人造的假雪在吹风机作用下，纷纷扬扬落下。
最开始不过一片两片，然后迅速变多。
洒满他整个身体，乃至整条街道。
“咔！”
随着何藩喊声落下，《金瓶梅之官人我要》历时一个月出头的拍摄终于算是彻底杀青了。
速度在现在的香江，算是中规中矩。
不过考虑到这是部风月片的话，时间就明显偏长。
也就导演是何藩，否则其它人断然不会如此用心。
因为有靓坤耽搁，结束得比预期晚了约莫一个多钟，再加上收拾器材。
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接近晚上七点。
靓坤为人视财如命，但真花起钱来倒也不算小气。
杀青宴他没有随便对付，而是直接包下家不大的酒楼一起庆祝。
其它人吃得痛快，靓坤本人却是有些不爽。
本来他是想将三位女主一并叫来，甚至还特意找来几家小报记者拍照，想着上报纸出出风头。
除了出风头外，靓坤另有算计。
他方婷本就在他旗下不必多说，但玄智慧与林淇两人却非如此。
他都有心签下徐衿江，两女自然也是他的目标。
不过林淇得了谢端阳告诫，早对好说辞请何藩代为圆谎，说是她又有片约去了湾湾拍戏，暂时未在香江。
至于玄智慧，毕竟在娱乐圈中厮混多年，颇有经验。
她也不直接拒绝，只说要回去同经纪人商议，主打一个拖字。
靓坤自觉被落了面子，正想发作，徐衿江却是主动表态愿意签约乾坤国际电影公司。
再加上有谢端阳、何藩代为打圆场，才算是将今天这场揭过去。
“走，既然出来玩，就要玩个痛快！”
等到酒酣饭饱，靓坤却是犹未满足，大呼小叫着要去进行下一场。
至于他要去的地方么……
尖东，万国城夜总会。
看着金碧辉煌，格外有年代审美感的装饰，谢端阳往靓坤后背看去眼。
对方，应该不是单纯来这里唱歌跳舞来的罢。
夜总会这种地方，自然与社团帮派脱不了干系。
万国城这里，就是由洪泰罩着。
洪泰倒退上几十年，似乎与洪兴还有些渊源，勉强可算得上是一家。
不过这不是关键，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自从屠哉接掌洪泰，坐上话事人之后。
他一直授意手下，悄无声息地在洪泰负责的场子当中散货。
就是不知道，他与靓坤间，是生意伙伴，亦或者竞争对手了。
应该是前者，谢端阳收回视线。
否则到对方地头上，靓坤应该多带几个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傻标、傻强两名亲信跟着。
“你们万国城，现在哪个妈妈桑手底下的小姐最红？”
无需靓坤开口，傻标就自动上前，大喇喇放言，同时大拇指向后一指，不忘报出身份家门。
“我大哥，可是洪兴坤哥，不要拿那些老货来应付！”
听到他的名字，前台接待员明显有一丝慌乱。
不过做这种事，见识的场面自然不会少，神情立刻恢复。
“鱼蛋妈的29组……”
他话未说完，傻强就忍不住跳出来。
“什么鱼蛋妈，鱼蛋姐的。
我听人说你们万国城里最火的不是38组吗，听过各个都是极品？”
见他如此说，经理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急忙解释道，
“沙律姐是我们万国城的皇牌大班没错，但她那组现在正在招待……”
“沙律？”
他不说还说，听到“沙律”两字，靓坤闻言皱皱眉，旋即舒展开来。
“这名字我听说过，她不是那个李青龙的马子吗？
之前听说去做妈妈桑养家了，什么时候转来你们万国城了……”
不待对方给出答案，靓坤就已作出决定。
“好，就是她了！”
说完，靓坤就急不可耐地催促经理在前带路。
经理大为无奈，一面应对着靓坤拖时间，同时做手势给身后的服务员，让他打电话通知沙律那边。
好在这种客人争风吃醋抢小姐的事，在哪家夜总会中都不少见，处理起来也是经验丰富了。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谢端阳也不由怀疑起自己原先的猜测来。
莫非这家伙今天过来，真就只是单纯想要happy下？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认识下这位皇牌大班。
似乎，林淇先前也在她手底下做过段时间来着。
一番鸡飞狗跳的操作过后，等到将原先那班客人安抚完毕，沙律带着舞小姐鱼贯进入包厢时，已经过去十多分钟。
谢端阳随意看去。
《一舞倾城》开始的时候恰逢是万国城八周年庆典，而现在，连五周年还不到。
而众所周知，舞小姐这行当，跳槽周转率是很高的。
很多做不够半年一年，就会跳槽别家。
是以沙律带的这班舞小姐中，鲜有能够同剧情人物对上号的。
见没几个认识的，谢端阳随之收回视线，只在为首的沙律上多看了两眼。
比《一舞倾城》当中时要年轻数岁的她，瞧起来倒比其它几个舞小姐来得还要漂亮。
虽然已经三十过半，但风韵却是十足。
尤其短发小提包的搭配，看着也有种夜总会中少有的干练精英范儿。
不像是妈妈桑，倒像是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般。
不过感知过人的谢端阳，却是敏锐察觉到，她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算很好。
脸上红扑扑的，不是那种正常的红润，而是毛细血管扩张导致。
再结合她略显涣散的眼神，虚浮脚步，还有前襟上的几点酒渍。
答案呼之欲出。
显然是看着赔酒道歉，才好容易搞定上一班客人。
此时面对可以算是罪魁祸首的靓坤，沙律脸上没有显露半点儿。
招呼着手下舞小姐们坐下，她同时主动弯腰，再去开瓶倒酒，为自己的迟来赔罪。
“好，果然够豪气，不愧是青龙哥挑中地女人！”
靓坤双手一拍，开口称赞道。
听到“青龙”的名字，饶是沙律在欢场打拼厮混多年，早已八风不动，也是有刹那失神。
不过她这方面的能力要比刚才的经理强上太多，一秒都没有就恢复如常。
一面率先干杯，同时不忘旁敲侧击两句。
不需要多说，她也能一眼看出靓坤身上的帮派气。
“青龙哥能打，又讲义气，全香江的社团哪个没听过。
我当初出来混，最佩服的就是青龙哥。
如果不是当初进去，今天洪泰的龙头应该非他莫属了吧？”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挖人挖上瘾了，见人就想签到自己旗下。
先是吹捧了李青龙两句，靓坤然后就又随口乱扯起来。
“做妈妈桑有什么好的，天天给人赔笑才挣几个钱。
沙律姐你来我的乾坤影业，保证比你在万国城里多赚……”
靓坤如是说道。
倒不是要拉沙律去拍那些特色电影，而是想让她把培训舞小姐的那段带过去，好好训练下。
当然，话是这么说。
具体他是如何打算的，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沙律自然不会信他的话，随口应付着，同时则借机打量起来。
今天来的人，有些怪。
她首先作出这个判断。
靓坤是洪兴大佬，一区话事人不会有错。
但陪着一道过来的何藩、谢端阳两人，身上却看不出有什么混黑的气质来。
至于人高马大，面容略显凶恶的徐衿江，倒是与古惑仔挺有些仿佛的。
她还在那里想着，而那边，舞小姐们则是已经各自在沙发上找位置坐下。
不过结果嘛，又让靓坤不高兴了。
老鸨爱钞，姐儿爱俏，这句从青楼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老话实在再经典不过。
虽然舞小姐出来做，也是为了挣钱。
但是相比之下，自然是更中意长相好的客人。
而谢端阳这种长相比大多数明星都要出众的。
更是不用花费多少口舌力气，就能让许多女人主动卖身供养。
虽然她们也都有眼色，不难看出靓坤才是几人中真正有权有势的。
但是经过番看着极快，实则勾心斗角，不见刀光剑影的明争暗斗后。
两名容貌身材最出众的舞小姐，还是成功霸占住了谢端阳左右两端的风水宝地。
至于靓坤，分到的，则明显差了一筹。
其实严格来说，靓坤长得也不算差，甚至勉强也称得上句帅。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得到“靓坤”的花名，正如陈浩南的“靓仔南”一样。
但他气质过于阴鸷，很容易让人觉得变态，自是远不如年轻阳光，看着就干净的谢端阳受这些舞小姐欢迎。
沙律就是吃这口饭的，不待他发飙，沙律就暗道一声不好看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