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端阳极有耐性地在沙发上坐下，等待着她换衣结束。
而张旻，到现在也还未完全明白到底是在做什么。
眼巴巴地看过来，希望他能给自己解释下。
她本来也是《千人斩》两名女主预备役之一，没有必要瞒着，谢端阳便将自己与王祖娴的赌约告诉给她。
“阳哥，你说那戏服是你亲自设计？”
身为女性，张旻敏锐把握住件事，不可思议地询问着。
谢端阳在她眼中，已经是多才多艺的过分。
不仅写的小说风靡香江南洋，整个华人世界。
还能担任编剧，唱歌别有一套。
还有着远超常人想象的武力。
结果现在，居然连服装设计都有所涉猎。
这点，谢端阳没有坦然承认。
他也不过是凭借记忆，根据王祖娴小倩、玉残花造型，再结合后世复兴的汉服热。
大致描绘出造型风格给裁缝而已，还不能说是自己亲自设计。
不过，单是这些已经很能震惊到张旻了。
一面好奇询问，自己的戏服是不是也同样由他设计。
张旻更趁机打探关于《千人斩》具体的剧情，以及自己在任务当中将要扮演的角色。
倒是最敏感的片酬方面，她没好意思开口。
张旻也深知，自己还是彻底意义上的新人，与出演过四五部电影，有一定名气的王祖娴完全没得比。
两人在那里说着，作为主人的何藩亦是笑吟吟插上两句，同时用目光打量着张旻。
作为顶级摄影师，又是拍风月片的大导，他极为擅长发现女子之美。
张旻虽然青涩，气质没有完全长成。
但何藩却已敏锐察觉到她眉眼不俗，只要稍加妆扮雕琢，定然是顶级美人。
相比之下，其实他对名气更高的王祖娴反而并不是特别满意。
觉得她身量太高，肌肉发达，腿虽长却稍显粗壮，没有那种线条美感。
而且五官的小瑕疵其实也更多些。
何藩作为《千人斩》导演的第一预备人选，早从谢端阳手中拿到了大概的剧情梗概以及人物小像。
他知道玉残花是什么设定，先是江洋大盗，然后是复仇女鬼。
同时心中还有一点儿天生未消退的佛性善念。
何藩觉得，王祖娴形象气质与女鬼并不怎么贴合。
不过嘛。
他对谢端阳还是有几分相信，再加上对方才是项目真正主导者，所以也愿意安静待在这里。
何藩正自思量着，倘若王祖娴换装后的效果不够满意，自己该如何委婉劝谢端阳换用其她人。
二十万元。
什么当红女演员请不到！
演技、形象都比王祖娴更值。
而那边，王祖娴却是终于换好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一面走着，一面摆弄自己的衣服。
比如说将过分长的袖子挽起，搭到胳膊上。
“古装戏服穿起来好别扭，走路都不舒服。”
作为名前运动员，王祖娴本身更偏好些运动、宽松、休闲风的现代服装。
这种宽大长袖的襦裙之类，实在不符合其审美，
穿上后感觉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
何藩抬头看去，脸上表情随之变化。
虽然现在的王祖娴，依旧是乱糟糟的样子，甚至不如刚才自己现代装时看着整洁，仪态远称不上端庄。
但她却是本能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变化，正自在王祖娴身上发生。
现在的她，与刚才，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他抓起不离身的相机，调整镜头，就想着拍上一二张。
而那边，谢端阳却是已经抬手发令。。
“小娴，不要说话，将你的嘴闭上！”
说话时，他站将起来走到王祖娴跟前，亲自摆弄起来。
先用手指简单梳拢了下发型，然后再让其抿起嘴巴，抬起广袖小遮了下。
本来，这种事应该找个专业的化妆师来做方才最恰当。
不过哪怕是顶级的设计师，也不可能比谢端阳更懂得如何发掘出潜藏在她身体深处的美感。
王祖娴五官之中，缺陷最为明显的就属于嘴巴。
尤其不能张嘴，否则将牙露出来后，就会给人一种很难言明的俗气之感。
然而广袖如此一遮，登时就有了种琵琶半遮面，欲说还休的意境出来，平添了几分幽怨出来。
何藩用力一拍大腿，忍不住在心中赞一声绝妙。
在他眼中，谢端阳宛然是位最高明不过的玉工，小心翼翼，但又无比大胆地揭开石衣。
将其中蕴藏的琳琅玉质展现出来，再雕作为环、玦、佩、镯、璜、带钩等种种精美物件。
简直有鬼斧神工之力。
旁边的张旻，则是另一重感受。
虽然王祖娴已经小有名气，但在其内心，其实却也并不那么服气，想要与之比上一比。
这其实差不多也算是美女见面后的本能反应了，毕竟同类相斥嘛。
然而现在，看着青丝如瀑，一袭白衣飘飘，仿佛从那些古代诗文中走出的王祖娴。
当然，对谢端阳而言，则宛然就是聂小倩重生。
她却有了种自惭形秽，怎么都胜不过的念头。
甚至，还有种隐隐的嫉妒心理。
“很好，就是这样。”
谢端阳拍拍双手，表示大功告成，将王祖娴身子扳正，对准面大镜子。
“怎么样，王小姐，我同你说的没有夸大的地方吧？”
说着，谢端阳还不禁可惜地叹口气。
他比之顶尖造型师来，手艺还是有所欠缺。
发型可以再精细些，然后脸上的妆容……
而且王祖娴的身量，对于普通女子而言还是偏高，如果换个侧卧之类的姿势，效果应该会再好上两三分。
没有回应他，王祖娴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再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衣服。
这确定是我？
一时间，连她自身都不由产生怀疑。
活了小二十年，王祖娴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王祖娴目光从襦裙上收回，再次向谢端阳看去。
她不得不承认，谢端阳确实极有本事。
在这件戏服的烘托下，自身颜值至少被拔高了一个档次。
在这种想法驱动下，她心中对答应接拍《千人斩》，已经是近乎于没有任何阻碍。
只是需要做下最后的认证，再商量查具体细节而已。
送走了两女，谢端阳这才又折返回来，同准备将胶卷带至暗室中进行冲印的何藩进行详谈。
虽然搞定了男一男二，两名女主，但《千人斩》的时间还早，还是要先着眼于近在眼前的事情。
也就是《金瓶梅之官人我要》的上映之上。
“大概还需要十天罢！”
何藩简单思考了下，给出距离剪辑制作完成还需要花费的时间。
相比之下，倒是上映院线之类比较省事。
他是风月片的老手了，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人脉。
而这种电影，也没什么特别的档期之说。
除去少数特别冷清的时候，没太大区别，只要制作完成，随时可以塞进去。
反正戏院那边也不会给《金瓶梅之官人我要》太多块银幕，不会与其它电影产生激烈竞争。
说到这，何藩也是很有些怨言。
《金瓶梅》没什么特殊的设计，整体算是比较流畅简单。
以他的丰富经验，剪辑这种电影其实也不需要这么久。
奈何前一阵腾出手来的靓坤，对于这部自己旗下难得的“高成本”、“大阵容”电影，爆发出了难得的兴趣。
大概是为了满足拍摄时基本缺席。
他放着“四号”的生意交给小弟，自己时不时跑过来指挥何藩应该如何剪辑。
当然，在靓坤的思维中，大就是好，露就是妙。
他执意要多剪辑些那些动作的艺术镜头在里面。
何藩本能不愿，不想让自己苦心拍摄出来的，彻底沦为部卖肉的庸俗之作。
但却不太敢违逆身为社团大佬的靓坤，只要口中应付着，在看不见的地方暗中角力。
这些年，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好在，这两天因为白头本暗中搞事，弄得江湖一片风雨。
靓坤的精力，也不可避免地被牵扯转移到社团事务上，才没有时间过来继续折腾，何藩总算才能松了口气。
“阿阳，你说找了洪兴方面的大哥帮忙转圜说清，不让李先生到时候发火。
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准儿？”
哪怕明知道没人，何藩仍是左右看看，本能压低声音问道。
“这件事如果出了纰漏，靓坤第一时间就是找我的麻烦，冲我撒气。”
拍拍何藩肩膀，让他放宽心。
看着谢端阳轻松无比的表情，何藩的心也随之放下，开始转而商量起如何宣传的事情上。
这方面，谢端阳毕竟是缺少经验，就只是以听为主，同时偶尔提几个点子。
足足过去一个多小时，才好容易商量出个大致方案出来。
当然，这只是给何藩知道的。
谢端阳具体的布置，还有许多不能让其知晓。
————
从他那里离开，谢端阳马不停蹄，直接转战约好的下一处。
既然白头本那里已经开始动手，那么自己当然也要紧随其脚步了。
还是那间位于阿武势力范围的酒吧。
现在的时间，酒吧之中还没有客人。
但阿武却已经早早在吧台处等着，身边没有其他的小弟，只有阿博一人。
依旧是拄着拐，打着石膏的样子。
见到谢端阳悠然从门口走来，阿博眼中冒出无比怨毒的眼神。
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下收起，同时低下头，以免被发现自己在怨恨。
在谢端阳手底下吃了苦头之后，本来就不缺乏小聪明地阿博越发学乖。
“你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神神鬼鬼，那我们旧没有谈的必要了。
你也不要再拦着我找司徒姑，对了还有那个叫Jojo”
阿武狠狠灌下一大口酒，将酒杯拍在桌面上，回身瞪着谢端阳。
他感觉对方确实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刻意吊着自己胃口。
经过这么些天，不怎么聪明的阿武也有些想通，同时在在阿博的怂恿建议下，决定按照自己最习惯也最擅长的方法进行。
而不是随着谢端阳的指挥棒起舞。
不过，他今天的主意注定是要落空了。
谢端阳没有答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只信封，啪嗒丢在其面前。
阿武感觉自己攒足力气的一拳落在空处，说不出的难受。
但他又不好发作，闷哼了声，去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照片。
当看到第一张时，他鼻孔就自扩张，发出牛一般粗重的呼吸。
他不会认错，照片当中那个缠绷带，打石膏，遭遇形象与阿博瞧着很有些仿佛的家伙。
俨然正是自己追了足足近两年的杀家仇人肥狮。
“肥狮在哪里？”
原先的想法计划彻底被抛在脑后，阿武左手继续抓着照片，右手抬起去揪谢端阳的衣袖。
如果说在一个月之前，仗着不怕死的蛮横劲儿，阿武还能勉强与谢端阳争个两败俱伤的话。
那么现在，就已经彻底没了这种可能。
谢端阳身子不动，只是随意抬起左手去截。
速度并不见得多快，但只听得清脆两声。
阿武就已经被谢端阳以分筋错骨手轻易卸了关节，按住肩胛反扣在吧台上。
他也是一百五六十斤的汉子，但却毫无反抗之能。
照片从松开的手指中跌落，总算被探头过来的阿博看到。
一时间，他两眼瞪大如铜铃，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竟不知呼唤在外面看场子的马仔小弟。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老大如此不经打，轻易被人制住，还是因为见到肥狮照片的缘故。
没有继续为难阿武，谢端阳嘿然一笑，抬起手，将其松开。
然后再闪电出手，将其脱臼的关节重新接上。
“铁掌功”虽然只是个残缺技能，但毕竟也是紫色，等阶碾压谢端阳当前掌握的所有技能。
通过这两日的分析，他在武学一途上，眼界见识，还有连带着的实力，比之前何止倍增。
“你到底想做什么？”
知道自己决然不是谢端阳对手，就算把所有小弟全叫上，以多欺少也是没用。
阿武强行压抑住自己，再次问出问题。
“很简单，帮我干掉个人就是了，
一条命换一条命，这很公平不是吗？”
谢端阳展颜笑道，神态无比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