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然淡笑地看向曾倩文，轻声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曾倩文顿了顿，“我也不清楚，他有通行证。”
乔知然疑惑，“通行证很容易申请吗？”
曾倩文摇摇头，“不容易申请，可以说非常难。”
乔知然轻轻“嗯”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昏睡了几天，加上病毒在体内肆虐，她很容易累。
她的手机也没有带过来，也没法联系吴梦慈她们。
这么些天没有联系王明慧，不知道她会急成什么样子。
曾倩文查看了她的各项指标，血压还是不稳，心律不齐。
曾倩文给她量了体温，三十七度二，还是有点低烧。
她一边做检查一边说道：“你不知道，前两天你在手术室被抢救时，那男人一直站在门外焦灼地等着，我看到他一直在祈祷。
当你抢救成功，被推出去手术室时，我看到他的护目镜全是雾气。
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你，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曾倩文白天一直是一个人守着，这几天没人和她说话，她都坏憋疯了，抓住机会和乔知然唠嗑，也为了让她保持清醒。
乔知然虽然闭着眼睛，但她的意识却清醒着，听到曾倩文说的话，她眼皮底下眼珠子细微移动。
曾倩文把各项数值记录下来，她轻声问：“乔小姐，你要喝点稀粥吗？补充点营养。”
乔知然睁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下巴，“好。”
曾倩文两眼弯弯，“那行，现在十一点多，十二点会统一送餐过来。”
乔知然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
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叩门声。
随后房门被打开。
原本闭着眼睛的乔知然听到动静，掀开一丝眼帘，一名穿着防护服的男人脚步沉稳朝她走来。
曾倩文的回头看了眼来人，笑着小声朝乔知然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就是每天来看你的人。”
乔知然侧眸静静地看向挺拔身姿的来人，熟悉的身形还有独特的走路方式，就算他穿着密封防护服，她还是认出来。
曾倩文笑着说道：“乔小姐今天醒了。”
宋聿靳语气上扬，沉稳中带了丝惊喜，“真的吗？”
曾倩文笑着点头，随后退出病房。
宋聿靳有种近乡情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语气轻缓，“你今天感觉怎样？”
乔知然双眸掀起，半明半昧，只是喉咙仍是发痒，她止不住咳嗽。
宋聿靳俯下身，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瘦弱的腰围还不够他的掌宽。
乔知然见他脸颊离自己鼻腔不足二十公分，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边咳边说：“你离我远点，你会被感染。”
宋聿靳不为所动，仍是轻拍着她的后背。
乔知然使尽全力推着他，可她的力量对他来说就犹如蚊子轻咬一般，撼动不了他半分。
她艰难开口：“求你……”
宋聿靳如墨般的黑眸透过护目镜，直直盯着她，似怕她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双眸摄人心魄。
她失神地撞入他如旋涡般的眼神里，她晦暗的眸光被点亮。
他暗哑的声音如同冷硬的铁，“你知道，我不怕……”
乔知然垂下双眸，视线看向床尾蓝白色的边沿，一副拒绝和他交流的神态。
她强忍着咳嗽，整个脸蛋憋得通红。
宋聿靳知道自己如果不和她保持距离，她是不会搭理自己。
他无奈地轻叹口气，缓缓直起身，后退两步。
乔知然见他离自己有一定距离，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咳起来。
她左手朝桌面摸索，宋聿靳立即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乔知然伸手接过，他原本想靠近，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他欲动的脚顿住，眸光沉沉地看着咳嗽不止的乔知然。
他无力地蜷起双手又放下，从心底里产生一种无力感，“我去叫医生。”
宋聿靳转身想去叫医生，被她叫住。
她虚弱地开口，“不用叫医生，我这种是肺部感染出现的症状，正在输入的针水有舒缓的作用。”
他看了眼正上方的输液袋，“可你咳得还是很严重，是不是药方不对？”
乔知然仰躺在床上，喘了几口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而且这个病毒来得汹涌……”
她停下，弱弱地喘了几口气，又说道：“我，我能暂时保住小命，已经很不错了。”
宋聿靳打断她的话，“你的小命以后也要努力保住，知然，要有点信心，好吗？”
乔知然听到她这句话，异常熟悉，她之前也是这样鼓励病人，她苦涩地笑了笑。
余光电视隔壁的置物柜上面有一盒一次性医用口罩，她用力地抬起双手，指了指那盒口罩，“可以…帮我拿一个口罩吗？”
宋聿靳的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也看到那盒口罩。
他快步走去，从盒子中取了一个口罩递给她。
乔知然白皙纤细的手指接过口罩，“谢谢。”
戴上口罩之后，她轻轻舒了口气，这样起码有阻隔作用，减少病毒的传播。
宋聿靳将看护椅子拖过来，他修长的双脚曲起，两个膝盖岔开抵在她的床沿处。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意间拉近。
乔知然抿了抿嘴，又有点想咳嗽，还好被她忍下。
她轻声说道：“宋队长，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宋聿靳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澄净悠长，“为什么现在不叫我名字？”
乔知然又重重咳起来，眼眶水光盈盈，整个人微微颤抖。
宋聿靳赶紧站起身给她捋顺气儿，端过床头柜的水杯，“知然，喝点水润润喉咙。”
她红着眼眶，轻抬双眸望了眼宋聿靳，犹如懵懂瘦弱的山间麋鹿，“谢谢。”
宋聿靳眼神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
满满的一杯水瞬间被她喝光。
“还要喝吗？”
乔知然把水杯递给他，发出一个单音，“嗯。”
宋聿靳接过她手中的玻璃水杯，又去保温壶里接了一杯清水，“还是有点烫，你吹一下再喝。”
乔知然双手捧住水杯，“好，谢谢。”
宋聿靳眸光微沉，“你我之间不用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