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说，那日他无意间听到皇后和……和剪答应的对话，提到了纯元皇后……”
“但至于皇后是如何……如何对纯元皇后动手的，他知道的并不真切。”
苏培盛进宫多年，事事谨慎小心，在伺候皇上这方面，也可以说是惯会讨皇上的欢心！
可今日的回话，却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头上时时刻刻悬挂着一把刀，是什么滋味。
感受着从皇上身上传来的压迫力，苏培盛不自觉地用手攥紧了衣角……
皇上就那样定定的看了苏培盛几眼后，缓缓开口道：
“你先去门口等着，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皇上心想着，有些事，还是亲口向皇后问清楚比较好。
但这句话，对苏培盛来说，却是救命的良药。
“是皇上。”苏培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朝皇上行了一礼，站起身来，快步殿门口走了过去。
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才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真是要了老命了！
苏培盛在心里想着。
此时，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皇上转过身来，把手中的绿珠褡裢，从一个手里换到另外一个手里，一步一步的慢慢朝皇后走去。
皇后动了动膝盖，但却并没有刻意跪直身子。
她知道皇上想问她什么，而她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多做无谓的挣扎！所以礼数不礼数的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皇后，朕与你夫妻多年，关于纯元一事，朕想听你亲口对朕说！”
皇上走到皇后身边，静静地看了她几眼后，语气十分平静的说道。
皇后红着眼睛，苦笑着盯着地面的某处地方，眼泪蓄满了泪水，没有说话。
皇上眸中深邃如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即便你不想说，朕也会知道，朕只是不想再费心力在剪答应身上。”
“你可认罪吗？”
皇上的语气，显得有些疲累。
看到皇上不再像方才那样大发雷霆，皇后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
就这样，沉默了良久之后，皇后用一只手支在地上，跪直了身子，缓缓说道：
“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何非还要问臣妾呢？”
“若非等你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再见到你这张脸！”
皇上死死的盯着皇后，仿佛要把她脸上戴着的那张人皮面具给看穿一样。
皇后此时的心情，也从刚才的忐忑不安中，恢复了平静。
事情被揭发了，她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臣妾已年老色衰了，皇上自然会嫌恶。”
皇后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臣妾只是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还会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
“臣妾真是后悔啊，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如今与臣妾一样衰败的容貌……”
说着，一行苦涩的泪，从她的脸上悄然滑落。
她抬起头一脸平静地看着皇上，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皇上或许就不会这么恨臣妾了。”
“心慈则貌美！”
皇上坐了下来，声音低沉的说道：
“纯元纵然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过你万千！”
在皇上心里，纯元就如天上那轮皎洁的月光一样美好！
而眼前跪在地上的宜修，却犹如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蠢蠢欲动，随时都要害人性命！
皇后看着坐在大殿之上，眼神冰冷的皇上，自嘲的一笑。
随后她低头看了看手上戴着的玉镯，满眼爱惜的用手摸了摸，说道：
“这对玉镯，还是臣妾入府时，皇上亲自为臣妾戴上的，愿如此环，朝夕相见。”
“可如今皇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再见臣妾了！”
说着，皇后举着手上的玉环，满脸悲戚的对皇上说道：
“当年皇上同样执着此环，同臣妾说，若生下皇子，福晋便是臣妾的……”
那些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皇后的脑海里。
虽然时隔多年，但她一直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心酸苦楚和委屈。
皇上面无表情的听着，握着绿珠褡裢的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
很显然，在皇上心里，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愧对皇后的。
皇后说话时的语气十分和缓，眼神慢慢变得悠远，看起来她的思绪已经陷入了那些往事里。
她就那样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可臣妾生下皇子是，皇上已经娶了姐姐为福晋。”
说着，她又抬眼看了皇上一眼，继续说道：
“连臣妾的孩子，也要被迫成为庶子，和臣妾一样，永远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说到这里，皇后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又加大了几分。
“你知道朕并不在意嫡庶！”
面对皇后言语中的指责，皇上沉声道:
“皇额娘也不在意，皇额娘是庶出！朕！也是庶出！”
“皇上，你可曾知道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啊！”
皇后用手抚着胸口，痛哭道:
“姐姐打小就是最受重视的那一个，只要姐姐想要，嫡母都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过来给她！”
“而臣妾和臣妾的额娘，在府里却受尽冷眼，就连下人都敢欺负到我们的头上！”
“姐姐聪慧，多才多艺，未出阁时，就已名满京城！”
“所以臣妾只能避开姐姐锋芒，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端庄得体，精研医术……”
说完，皇后看向皇上大声说道:
“这各中委屈，皇上你可曾明白啊？”
皇后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尽数向皇上说明。
“朕明白！”
皇上眉头紧锁:
“正是因为朕明白，所以朕才在你入府以后厚待于你！”
说着，皇上的语气顿了一下，随后看着皇后继续说道:
“即便朕立了纯元为唯一的福晋，你也是仅次于她的侧福晋！”
“可你总不知足！”
说到这里，皇上的语气明显多了些厌烦。
面对皇上的说法，皇后冷笑道:
“本该属于臣妾的福晋之位，被他人一朝夺去！”
“本该属于臣妾儿子的太子之位，也要另属他人！”
“臣妾夫君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
说到这里，皇后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她看着皇上哭诉道:
“臣妾很想知足，可是臣妾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