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突然被抬起，他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望着男人。
那双澄澈的双眸，好像在问对男人：做什么？
与被迫成长、被迫懂事、被迫求生的玄笙不同，青年从小就像生活在蜜罐里，即便经历过灭门之祸，依然保持着一份纯真。
“长安的眼睛很漂亮。”
虽然是在被夸，但是长安却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如今的模样很像他喜欢那个人，唯独这双眼睛因为无法改变，所以与那人一点也不同。
他夸的不是自己的模样，而是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里也有了一些位置？
想到这个可能，他强忍着羞耻抬起眼来看着黎珩。
“那你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不喜欢的话，便不会让你入宫了。”
他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若真的不喜欢，便没人可以强迫他。
得到想要的回答，青年开心得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往前贴，像是要把自己融进男人的骨血里。
“我也喜欢你。”
黎珩挑了挑眉。
“有多喜欢？”
“不知道。”
闻言，男人失笑。
这回答也确实没想到。
不过很快，又听到青年感慨一般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有多喜欢，我说不清楚，但如果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的话，那我不会让你死，若是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时候太过喜欢，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是吗？”黎珩捏了捏他的耳垂，“可我想让长安好好活着怎么办呢？”
长安无措地“啊”了一声，表情有些茫然。
“那，那我……”
他想答应，可舍不得。
在自己不长的人生里，他是自己最重要最在意的人，若真有一天他不在了，连远远看着都没有办法了……
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心脏抽痛。
“不！”
“不会的！”
“没有那一天！”
感受到他双手收紧，黎珩也没反驳他的话，只是将人稍微拉开一点。
然而他刚松手，青年又往前贴了上来。
再来一次，还是这样。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黎珩被他蹭出一身火气，表情也越来越冷漠。
长安却误会了他是在生气，又委屈又难过。
“我错了，你别生气。”
“错了，下次还敢？”
“……”是这么打算的。
黎珩都快被他气笑了。
“人的一生很长，情爱并不是人生的唯一。”
“嗯嗯嗯，我知道。”
敷衍得明明白白，半点也不含糊。
他轻“啧”了一声，掐着青年的腰肢把人提起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不让他贴着自己。
明明还是坐在他腿上，可青年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眼眶红红的盯着他，一言不发地咬着唇。
黎珩：“……”
所以他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了吗？
面对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样，还能怎么样？
“谁教你这样的？”
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将人抱回来贴着自己，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青年的脸。
从小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人，不过轻轻一捏，脸上就起了一片红痕。
长安撇嘴。
“秦楼楚馆逛了那么多，真当我什么都学不会呢？”
“你还挺自豪？”
“……”好像是不该。
多少是有点缺根筋了，不然也不能将原主嚯嚯得那么惨。
黎珩不由地有些头疼。
“明日开始，你和老五他们一起去听太傅讲学。”
“不！不去！”
闻言长安激动得站起来，甚至想转身就跑，却被直接摁了下去。
什么都可以，反正学堂是不能去的！
长安挣扎得厉害，没发现男人的眸光越来越沉。
就在他试图反抗的时候，被摁住摔进了水里。
他：？？？
他：！！！
下意识地搂紧身上的男人，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是打算跟着他一起往水里去。
救命救命，他错了。
身体落入水面的那一刻，他的唇也同时被堵上，求饶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破碎的声音。
荡漾的水模糊了视线，让他下意识闭上眼，却放大了唇上的感觉。
男人的吻很强势，不容抗拒地掠夺他嘴巴里的空气，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原来亲嘴这么难受……
这是他濒临窒息时的唯一想法，然后就是……
所以自己幻想的那些舒服，都是假的……
这个认知让长安比死了还难受，还不如死了呢！
可偏偏事与愿违，在他即将因为窒息昏过去前，他被男人浮出水面，本能地张开口呼吸起来。
眼眶红得不行，难受的眼泪无意识地从眼角落下，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薄唇微张，小巧红润的舌尖在其中若隐若现，无声地引诱着人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男人本就深沉的眸子，此刻更是比墨色还浓重。
给青年抹眼泪的时候，他声音低哑地叮嘱。
“长安，要听话。”
然而青年本来正在气头上，加上又经历了幻想破灭的万念俱灰，此刻对于去学堂这件事，他已经无所谓挣扎了。
他轻飘飘瞥了眼男人，颇有种逆来顺受地“哦”了一声，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回黎珩不是要气笑了，是真的气笑了，没好气地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揉搓起来。
“不听话要挨打的。”
“嗯。嗯？嗯！嗯！？”
短短瞬间，长安用双眼进行了一场极致的演出。
从平静到疑惑，再到震惊和难以置信。
若是生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少说也是个优秀演员。
看着因为太过震惊而整个呆住的青年，黎珩用实际行动给他说明了一下。
“啪——”
隐约中似乎还有一道声音同时响起，却不知何时停下。
他们本就在水中，因为他的动作带起的水声反而掩盖了某些声音。
长安：？？？
长安：！！！
他一手捂住被打的屁股，一手推拒着面前的男人。
“你！”
“你太过分了！”
“我，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那样做？”
声音既可怜又委屈。
刚刚被带到仁王府的时候，他不习惯，总是不停地哭闹。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把父王给惹恼了，他被按住打了一巴掌屁股。
那时候他还小，哪怕父王没用什么力打的他，他还是觉得自己屁股要疼坏了。
也是那一次之后，他学乖了，学会了低头。
黎珩好整以暇地挑眉。
“那是谁不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