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胆怯得厉害，惨白的脸上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眼里包裹着往外溢流的清液。
面庞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痛苦与惧色，唇瓣颤抖，眉心都快拧成两个旋儿了。
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脑袋，轻轻揉着自己受伤的那处。
宋玉一个劲儿的冲顾淮栾道歉：“对不起……”
他笨拙又可怜，跟男人赔礼道歉，比起赦免，他更希望得到顾淮栾的降罪。
宋玉张开嘴，口腔内还有点食物的残渣，他将自己的牙口展示给顾淮栾看。
“给你，你拿去吧，别再费尽心思折磨我了。”
顾淮栾唇线紧抿，对宋玉现在的反应有些惊愕。
原来真的是折磨，因为他不遵从宋玉的意愿。
他也不会过问宋玉为什么吃不下不告诉他，原因他也知道，宋玉怕他。
或者，宋玉抵触和他交流。
阔别五天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他就把人折腾得不成人样了。
亏他三分钟之前还沾沾自喜，宋玉终于能长回点肉在身上了。
顾淮栾从来不会安慰人，也没人需要他安慰，如今面对泪流满面的宋玉，反应僵硬的跟个机器人。
他其实是手足无措的。
看着宋玉那卑微到凄惨的模样，心中好似被什么重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宋玉哭得眼睛发酸，还是满眼惊慌的看着面前比他高了一整个头的顾淮栾。
“手指也可以给你，你想要对我怎么样都行。”
边说，宋玉还将自己的手放到顾淮栾面前，连带着之前揉脑袋的那只手。
“还是说，你想要折磨我?”
宋玉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不知道是不是嗓子坏了。
顾淮栾看着人的惨状，以及过分讨好的言行，哑口无言。
抓起宋玉白嫩纤细的手指，握在手中，拇指擦了擦人的手背，再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男生的发丝乌黑柔顺，从顾淮栾指尖穿过时，带来独特的润感，再配上宋玉现在的表情，好似要连人带头发溜走了一样。
“别动，我看看。”
顾淮栾这次并没有动怒，而是语调儿平缓稳重，不起波澜的叙述。
顾淮栾检查着宋玉脑袋上的伤，伤得不轻，起了一个包鼓包，差点破皮，但也已经见红了。
顾淮栾捧着宋玉的脑袋，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禁想，要是自己没有让宋玉吃那么多，宋玉就不会呕吐，也不会磕到脑袋。
顾淮栾叫来了家庭医生，医生给宋玉检查了一下头部，用手法摸了一下。
医生：“看表皮，没有伤口，也不是很严重，但也不排除有轻微脑震荡的可能，这种可能性是很低的。”
总而言之，就是个擦伤磕碰，没那么严重。
顾淮栾站在沙发一旁，垂视着宋玉撑着手下垂的脑袋，只能看见宋玉的额头和浓密卷翘的扑朔鸦羽。
“那去医院检查。”
说着，还准备拽起宋玉的胳膊，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
刚扯上人他轻而易举就能钳制住的腕骨，医生就抬手阻止了。
医生倒觉得有些夸张了：“不用，只要最近不运动过于剧烈，好好静养就没事儿。”
“至于脑袋上那个包……，有鸡蛋吗?给他滚滚吧。”
万能的土法子，磕着碰着了，用鸡蛋滚滚就好了。
顾淮栾见宋玉有一滴泪落到了他的腿上，顾淮栾立刻去抽了两张纸，伸手到了宋玉面前。
这次他没给宋玉擦，因为宋玉不让。
也没让人不哭，哭出来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过度压抑。
医生又新奇的偷摸觑了顾淮栾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又下了一条医嘱。
“平时还是不要暴饮暴食，真要调理的话，可以讲究一下合理的膳食。”
他见顾淮栾也并不是不在乎沙发上坐着的男生，想来顾淮栾应该不是特意折腾人吧?
男人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留下宋玉和医生，不过没一会儿，医生也走了。
顾淮栾单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睑微垂，思绪恍惚。
顾淮栾站在宋玉面前，拨弄开碍事儿的发丝，准备给宋玉用鸡蛋揉一揉。
男生手举至脸前，朝他摊开手，示意顾淮栾给他，他自己来。
顾淮栾勾了一下宋玉的后脑勺，人就立刻乖乖的低着脑袋不再动作了。
男人五大三粗的，对力气没个把控，这会儿稀奇的询问着宋玉：“疼不疼?”
说不出对关怀，毕竟顾淮栾说话的语气一贯生硬，好似就没有温柔这个选项。
宋玉摇了摇头，没说话。
真跟个闷葫芦了一样。
顾淮栾给人弄了一会儿，鸡蛋还有点余温，这才牵起宋玉的手，将鸡蛋放到了宋玉手心儿。
“补充蛋白质。”刚刚吃的那些东西都被宋玉吐完了。
顾淮栾怕宋玉现在对食物持抵触心理，软了口吻：“吃不下就算了。”
这一如既往的指令语气，还真不好说该软调儿。
宋玉剥了鸡蛋，只吃了一半，就不再为难自己了。
因为顾淮栾说了，吃不了就算了。
他现在完全遵循顾淮栾的指示做事儿，顾淮栾没说不可以就是必须。
客厅内，两人的气氛有些诡异，心平气和到让人无所适从。
宋玉坐在沙发上，沉默得跟个哑巴，也不抬头，脊骨像是被什么压垮了。
而坐在他对面茶几上的男人，倒是可以无所顾忌的审视着人。
宋玉安静的坐着，双手蜷在一起，却不似以往那样想要用拳头砸顾淮栾的心思。
他不知道，顾淮栾为什么偏要这么折腾他呀?
以他的智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现在破了脑袋，更是想不明白了。
“顾先生。”
在宋玉轻声唤他的时候，顾淮栾思绪聚神儿，静候宋玉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可以……打回来，也可以咬我。”
就像他那天那么对顾淮栾那样，顾淮栾可以加倍的从他身上报复回来，只要顾淮栾满意。
顾淮栾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现在情绪不好，但却没有想要冲宋玉发脾气的想法。
他甚至想要让宋玉冲他发脾气。
长腿正好在宋玉的腿旁，顾淮栾用自己的腿碰了宋玉的两下。
“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
“你可以向我提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