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强打精神和孟嬴说了一会儿话，实在撑不住了。
说话声越来越小。
上下眼皮快黏在一起了。
孟嬴也看出来了。
最后一刻，孟嬴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鬼使神差的。
究其原因，到底是他不甘心。
“娇姑娘，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塞外吗？”
也算给自己的心意一个交代。
娇娇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那儿有一个影子。
“我没几天活头了，这辈子去不了塞外了，下辈子有机会，一定会去看一看。”
这样。
孟嬴懂她的意思了，这辈子无缘，下辈子再见吧。
娇娇咳了两声，忽然大声说。
“孟将军，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在皇子府。我想七皇子不会拒绝的。”
窗外的影子抖了抖。
七皇子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因为这个过年，不是真的像娇娇和将军那次一样，一起过除夕。
除夕之夜，皇子们要进宫。
他们三个人的过年，只是在一起吃顿饭。
将军也不可能睡在皇子府，晚上他要回国公府的。
大年三十，早上11点左右，七皇子的院子里摆上一桌饭，放着两壶小酒。
七皇子选了一个能看见雪景的房间，又不会太冷的。
屋里烧着四个暖和的炉子。
娇娇想喝一杯酒。
俩人都不让她碰。
即是考虑她的身体原因，孟嬴更想到她喝酒后的醉状。
但是娇娇今天很高兴。
出乎意料的高兴，好像全身心都放松了。
她非要喝一杯。
七皇子扭不过她，给娇娇倒了一点贴着杯底的酒。
三人举杯，庆祝新春佳节。
“新年快乐！”
只不过娇娇喝完那一点儿酒，脸上烧的红红的，没吃几口菜，居然吐血了。
七皇子带着太医跑来跑去，等娇娇睡过去后，才和将军重新坐上饭桌。
两人都没怎么吃菜。
将军给自己和七皇子倒了一杯酒。
两人一边赏着雪景，一边说闲话，将军忽然说。
“七皇子，你想永远待在皇宫里吗？”
将军是问，七皇子想不想做皇帝。
做了皇帝，除非封禅，或者巡游这样的大事，永远也出不了皇宫。
七皇子把杯里的酒喝完才说。
“作为皇帝的儿子，哪一个不想呢？”
这就是说，他也是有想法的。
孟嬴微笑，举起酒杯碰了碰七皇子的空杯子。
娇娇不知道，有些事情无形中起了巨大的变化。
孟嬴这次只在皇城待了十几天，就回到塞外了。
只不过这次是七皇子送的他。
这个春天格外难熬。
就在某一天，娇娇突然无法下床。
荷花都还没有开。
皇上对七皇子和三皇子突然严厉起来。
对他们做的每件事都要严格要求，并批评他们要求改正。
皇位之选，就在这两人中了。
七皇子每天十分忙碌。
但是回来的再晚，也要看一眼娇娇。
后来索性让娇娇搬到他的房间隔壁。
这样他早上出去上朝的时候，也要看一眼娇娇，晚上回来时，也要看一眼。
娇娇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就像一朵昙花。
柔静而又神秘的美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开败。
所有人都知道这份美丽，只在一时。
有几个专门写话本的，还向皇子府递了帖子，要问娇娇几个问题。
被七皇子拒绝了。
铃铛给娇娇写过很多封信，那些信都在七皇子手中，他觉得那些话，都是让会让娇娇更加劳神的话，也没有交给过她。
娇娇不知道铃铛有来信。
时间过得很慢，又好像很快。
六月份，娇娇的身体好了些，可能是因为天气暖和，六月份的炎热对别人来说是热，对娇娇来说就是暖和。
娇娇被婢女伺候着，回了一趟揽月楼。
和青娥，雪灵，玄妈妈她们说了说话。
不到一年时间，物是人非，大家都变了很多。
娇娇把自己存下来的银两，拿出一半都分给他们。
写了一封信给施大爷，把剩下的钱都给了他，让他多为百姓修路造桥。
施大爷的信息，皇子倒是都会给娇娇看，无非是祝她身体好转之类的。
施大爷现在，每次就送一包药材和银两，也不敢再送娇娇烟丝。
前几封信里，施大爷还说金花和银花同时怀孕了。
生下来是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对双胞胎。
也就是说，他们家一下多了四个小孩子，把他高兴坏了。
他说，果然那道士很灵，他们做够300件善事，马上就送孩子来了，还劝娇娇要不要让那道士看看。
娇娇拒绝了。
从去年起，娇娇就让人帮她打听古桑梓，不，也就是枯灯的踪迹。
直到现在也没有听说过，娇娇索性就也不再派人找他，让他随心的云游四海。
至于殿罗沂，娇娇没再听过他的消息。
六月份到七月份娇娇格外粘七皇子。
六月末的最后几天，娇娇还要七皇子抱着她睡。
七皇子每天回来都很晚，早上起的也早，怕吵醒娇娇，拒绝了。
但是娇娇非要扯着他，不然就说自己不睡觉。
“要你抱着我睡，不然我睡不着。”
七皇子心想自己晚上偷偷的上床，等娇娇睡熟了，再到一边去睡也可以。
早上不会吵醒她。
便同意了。
娇娇身体冰冰凉凉的，在夏天就像冰块一样解热。
七皇子抱着很舒服。
七皇子的手松松的搂着娇娇的腰。
娇娇躲在被窝里，伸出手摸七皇子下巴上的胡荏。
“你长胡子了。”
“嗯，我现在没你好看了。”
七皇子轻拍娇娇的背。
娇娇真的很瘦，在他手下，就像一把骨头。
一捏就碎。
“咯咯。”
娇娇笑了。
“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
“我到情愿早点会说好话，给你听。”
早点劝娇娇放弃水烟，说不定她的状态会好一些。
娇娇又笑了。
“你都不像我第一次见到的你了。”
那天七皇子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氅，手里还抱着小手炉，眼神冰冰冷冷的。
“我们都变了。快睡觉吧，夜深了。”
娇娇还要拉着七皇子说话。
“你的身体挺好，为什么要穿那么厚的衣服？”
七皇子憋了一会，
“你不觉得那样挺酷的吗？”
娇娇又笑起来，笑的一直咳。
七皇子要去帮她端参茶。
娇娇不想喝。
“嗯，很酷。很好看。”
七皇子听娇娇没再说话，迷迷糊糊的快睡着时。
娇娇又伸手摸了摸七皇子的胡子。
“你会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