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公子受了旨意急忙进到宫中,见皇帝已在宣政殿等候。
黄成进到殿内,施礼完毕,皇帝便命众人退下。朴不花却不肯走,于是试探道:“陛下,您龙体欠安,老奴得时刻照看。”
皇帝道:“朴公公,都是些小事,你也退下吧。”不花又料到定是谈论重要的事,却只得怏怏而退。
皇帝拍了拍黄成的肩膀道:“黄爱卿镇守边疆,劳苦功高啊。”
黄成谦卑的道:“微臣父子二人俱受朝廷重用,理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道:“爱卿今年可娶妻室否?”
黄成心里思量:这陛下不问我战场军事,却问我这个。难不成怀疑我贪图女色?
于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微臣近年只顾得与敌作战,报效国家,婚姻大事却还未曾想过。”
皇帝听后,苍老的脸上突然有了明显的笑容。高兴的问道:“既然如此,朕就为爱卿择一桩婚事如何?”
黄成不知道这皇帝又要发什么号令,只得道:“陛下请讲。”
皇帝道:“爱卿文武双全,真乃国家之栋梁。朕的女儿梦月赏未婚配。不知爱卿可有意否?”
这个消息,犹如流星坠落一般,叫黄成内心激动不已。他知道皇帝没有子嗣,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要他做驸马,岂不是要把这江山也交给他。
于是推辞道:“微臣才薄德浅,只恐与公主不相称,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突然流着泪道:“爱卿勿要推辞。眼下吾国内忧外患,朕已时日不多,又无子嗣。若找不到一个德才兼备的人,只恐这江山要付于外敌之手啊。”
说起婚姻,黄成突然想起了清照。虽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自己要是娶了公主便不能与清照在一起。只得壮起胆子推辞道:“臣虽有小才,却比不上祺王爷家的越池公子英武非凡,还望陛下择忧而录。”
原来那黄成所言的越池公子正是祺王爷的爱子。此人与黄成年纪相仿,也是武艺非凡,智谋过人。近年来掌管着京城的警卫,与黄成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也是立下了大功勋。
皇帝怅然道:“朕所言内忧,正是祺王爷家啊。祺王爷如今仗权弄事,败坏朝纲,满朝文武大多都是其党羽。只有你父子二人一门忠烈,可以解朕之忧啊。朕无已力于国事,只得将身后事托付于你父子二人呐。”皇帝说罢,突然大哭不止。
黄成也是被吓了一跳,只恐惊动了外人,急忙满口答应。
皇帝道:“爱卿深明大义,朕无忧矣。”
黄成无奈,只得说个谢字。
皇帝道:“来日朕将于点校场为公主举行比武招亲。我观满朝文武皆非爱卿对手。爱卿可尽展所长,无负朕望。”
“谢陛下!”黄成拜谢之后再无他事,便告退离开了。
黄成这会儿是彻底绝望了。他感觉自己与清照的缘分已经到此了结,昨日宴饮的欢乐只能成为他日后珍贵的回忆了。
回到府中,黄成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那些丫鬟们也不敢过问,都吓得各自退下了。
只听们吱吱的一响,黄成抬头看时,清照正端着一席酒菜,脚步袅娜的向他走来。
“喂,吃饭了。你一天都还没吃饭呢。”清照体贴的道。
黄成却双手托着下巴,一脸愁思,并不搭理她。清照放下酒菜,一把手掐着他的鼻子说:“你个高贵的公子,又是怎么了,是你那皇帝爷爷骂了你了。”
黄成气愤的道:“走开,不要烦我。”
清照却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是笑着道:“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我这个下人为你做了这么多吃的。你却好,早上还好心好意的,说让我留在你家,做你的什么呢。原来是叫我做你出气的丫鬟。”说完,突然脸色一改,泪水哗哗的流个不止。
黄成明白是自己太过分了,急忙赔礼道歉,安慰起来。清照一见黄成心软,依旧不高兴,只是哭的更厉害了。
黄成怜悯之极,一把将清照抱在怀中,安慰道:“不要哭,不要哭,都是我的错。”
清照依旧不改哭声,流着泪道:“放开我,我又不是你的什么,抱着我干什么?”
黄成听了,一把放开清照,跌倒在地上大哭不止。
清照见状,急忙收了泪水,安慰道:“怎么了,难道是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
黄成只得悲愤的道:“我与那公主毫无感情,皇帝方才宣我觐见,却是要让我做他的驸马。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清照听了,也是一惊。不过依旧安慰道:“那多好啊,想你贵为驸马时,可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啊。”
黄成道:“清照妹妹,你我情深缘浅,只有来生与你在一起了。”
清照早觉出这公子对自己有意。于是劝慰道:“小女子不求明媒正娶,只求能做你驸马爷身边的一个丫鬟足矣。”
黄成听了这话,泪流满面。抱着清照又大哭不已。
二人正哭间,又听见有人来传旨。
二人出了房门,跪于庭院。只听朴不花宣旨道:“皇帝有诏,命黄成三日后赴点校场参加比武招亲。”
黄成不料这命令竟来的这么快,只得怏怏不乐的接了圣旨。
朴不花刚走,黄丞相也从外面办事而回。
见了圣旨,黄丞相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等只可小心从事。”正思虑间,只听清照道:“比武之事,刀剑无眼,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黄丞相道:“姑娘所言甚是。”
清照道:“想小女一介草民,还未曾得见天子的风采,不知比武之时可否令小女子随在大人身旁,一睹天威?”
黄丞相见清照为人灵巧,甚是欣赏,于是也就应允下来。
只听见一人喊到:“我也去,我也去。”众人看时,原来是陆游。黄丞相不欲拒绝,也就应允了。
却说陆游抬眼望去,一阵微风中,那将领的战袍在辽阔的点校场上呼呼作响,轻逸飘扬。那将领挺直了身躯,轻盈的立在马上。他面容清秀却怒睁着双眼。手中的红缨枪早已闪闪发亮。“杀猪卖狗的屠夫,也敢来这里挑战!”那将领说完后,俊俏的脸庞上更是增加了不少的傲气。
“哪里来的毛贼,也敢在此叫板?”越池公子早已被这将领的辱骂激怒。
“呀,看招。”那将领却不搭话,只是策马向前,直取越池。
越池也更加恼怒,举起枪来向前杀去。
烈日炎炎下,辽阔校场中。只见两个大将追南逐北,往来厮杀。如同缠紧的藤蔓,百般撕扯,不肯相让。直斗得脚下烟尘滚滚,头上得大汗淋漓,各自气喘吁吁时,二人方才稍稍减慢了攻势。
一阵风起,只听“呼”的一声响,那将领早已不耐烦了,只见他使尽全力,握住长枪向越池的胸膛刺来。越池刚刚放松下来精气,此时却已躲闪不急。只好仰面朝天,将脊背紧贴在马背上,惊得那马倒退数步,这才躲过。
“哈哎,看枪!”
那将看此招不成,接着又是一枪横扫过来,眼看着就要创伤越池的肋骨。越池只得两手紧握长枪,全力向那红缨枪撞去。两刃相接,只听“铛”的一声,擦出闪耀的火花,越池公子早被弹落马下。
“好!好!好!”场上军士一齐呐喊。
那将领稍稍整了妆容,依旧傲气不改,威武的立于马上。
朴不花急忙恭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终于觅得良胥。”
祺王爷眼见大事将成,却半路杀出个陈咬金,知道驸马之位已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得长叹一声,原先的一脸得意已满是无奈了。
黄丞相也正欲恭贺。却见皇帝苦笑道:“我这个女儿,真会胡闹,拿他没办法啊。”
众人听了这话,正疑惑间,只见那将领将枪一挥,指向众人道:“一个个凭着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这里撒野。”
陆游向那将领望去,隐约看见他细长的脖颈上闪闪的露出些光亮。那不是阳光的反射,陆游断定。在细看时,原来那发光的东西是一颗明晃晃的珠子。“那应该就是沧海灵珠!”陆游只在心里墨念了一遍。突然那珠子从那将领的脖颈间发出一点白光向陆游射来,那速度无比迅疾,竟无人发现。只听陆游“啊”的疼痛了一声,那白光正巧打在他的印堂上。陆游急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众人只顾得看场上的厮杀,却没人来领会陆游的疼痛。
突然,只过了短暂的几秒钟,他感觉一股热气正穿过他的印堂,打通他的筋骨,向他的周身流去,一发不可收拾。
陆游极力控制住了自己对这种热感的反抗。不久,他感觉一种新的力量遍布了他的全身。一种战斗的冲动已经令他不能自持。
“有不服的就上来!”那将领话音未落,陆游突然翻身,飞上黄成的坐骑,用力将马一驱,在兵器架上抽出一架黑缨枪来,迎着微风向那将领杀去。
那将领见陆游相貌平平,不像个高手,心里只笑道:“还有这般痴傻的人来。”
却见陆游早已一枪刺来。那将领将枪一甩,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将领被这强大的力量震得后退的几步。
“有些本事。”那将领揪了揪马缰绳,轻蔑的道。
陆游斗志正起,又绰起兵器向前迎去。
只见辽阔的大地上,清凉的微风中。一枝红缨枪,一枝黑缨枪。往来反复,千姿百态的把长空撕破。那两枝枪犹如两条长蛇在空中乱舞,令人眼花缭乱。点校场早已被淹没在兵器的震荡声中。二人你一呼我一喊,斗杀声吓得一个个王公贵族坐立不安,心惊胆战。
后人有诗叹曰:
龙吟凤啸撼五岳
狸犬欲藏恨无穴
四面霜风透骨寒
豪气在身血犹热
直斗到暮云重重,日将西沉。那将领看来是今日战敌太累,被陆游一枪扫来,不及躲闪。正巧刺落了头盔。陆游见势也收了手。
定睛看时,只见那将领浓密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在风中招展,好是撩人。
那将领整了整散乱的长发,露出了一个俊俏的面容。陆游看时,只见他面若桃花,白皙粉嫩。眼如秋波,灵动似水。两个弯弯的眉毛就像此刻刚升起的月牙。一只红唇里仿佛有吐不尽的芳香。
“你是女儿身!”陆游惊叹道。
原来这女子竟然与他在人类世界中所见的那个公主长相一模一样。他惊奇的望着这个女子,欣喜的说道:“原来你也来到了这里!”
“你是有些本事。”那女子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很不服气的说道。陆游只盼他有个回应,那女子却好像并不认识他,只用气愤的眼神瞄了瞄凉城子,随即便策马向看台上奔去,陆游不明其意,也随后赶来。
那女子下了马,走到皇帝面前,一把扔了枪道:“你要我嫁,我却偏不嫁!看你如何!”
众人方才知道,原来这女子正是天香公主。
皇帝颤巍巍的直起身来,伸手欲打,却又住了手道:“今日比武,胜负已分,不由得你不嫁!”
公主听了,却不搭话,只是坐在椅上生着闷气。
皇帝知她难缠,也不再搭理他,而是望了望刚刚得胜的陆游,和善的对他说:“敢问这位少年是何人?朕还从未见过。”陆游一想自己来历颇长,正愁怎样去解释。却见黄丞相起身道:“这位少年乃是陆游,是老臣前几日新收的义子。养在家里不曾出门,今日特地放出来见见世面。”
皇帝高兴的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身手不凡,不凡呐!”急忙命人赐座。
陆游刚一坐下,对面的祺王爷,越池公子,连朴不花都立即用仇视的眼光盯着他。仿佛要用这狠毒的眼神将他除掉。
陆游见公主仍旧生着闷气,也不搭理他,于是起身道:“小臣今日与公主相斗,多有冒犯,还请陛下和公主见谅。”
那公主是个不服输的人,一听这话,本来板着的脸又绷得更紧了。
只有皇帝高兴的道:“这位小少年英武非常,正与公主相配,驸马之位,就由他来担当了。”
群臣齐声贺道:“恭喜万岁!贺喜万岁!恭喜驸马,贺喜驸马!”
皇帝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却只见人群中一人昂然站起,厉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陆游的好心情顿时被这话打消了一半。抬眼一看,这人正是当朝右丞相,祺王爷。
祺王爷继续说道:“此人虽然勇武,但来历不明。而且身份低微,又无大功勋。驸马之位恐不相称。”
陆游准备争辩,却被他这几个理由弄的说不出话来。
黄丞相急忙争锋相对道:“祺王爷,此言差矣。此人是我所收之义子,何谓来历不明。你等只见他施展武艺,却不知他也有治国安邦的大才,如何就只会蛮力?”
祺王爷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既然如此,就将他的才能显出来看看。”
陆游也是听着二人的争辩,不知如何是好。那公主早已心烦,突然起身道:“你们两个老鬼,嚷什么嚷!要嫁要娶,还需我自己决定!”
皇帝道:“此事乃父母之命,可由不得你。”那公主只得乖乖的坐下。
皇帝吸了口气,又接着道:“比武招亲,已有言在先,不可坏了承诺。祺王爷说他大功未立,那也好,就让他随黄成赶赴边疆,得胜而归时再来迎娶公主。”
祺王爷听了又辩解道:“此人来历不明,只恐来者不善!”这句话说得叫黄丞相也无法辩解。众人一阵沉寂,却见站立已久的清照突然说道:“祺王爷对陆游做驸马甚是不快,莫非是嫌自己家的公子没有得胜吗?”
皇帝听了,也顺水推舟的说道:“莫非爱卿真有此意?”
那越池公子也是个重面子的人,趁祺王爷还未说话,忍着伤痛昂扬站立起来道:“既然是比武争雄,就应该谁胜谁说了算。那驸马之位与我有何相干。”
清照听了,一声冷笑道:“祺王爷,你家的公子是个愿赌服输的豪杰,你可不要坏了他的名声。”
祺王爷自知理亏,只好愤愤的向皇上说道:“臣以为担当驸马之人,须有大功勋方可。陛下不如令他去建功立业,再娶公主也不迟。”
朴不花急忙应道:“就是啊,圣上,祺王爷说的有理。”
皇帝见祺王爷再也没法刁难,于是下旨道:“既然如此,那驸马之位就暂且保留。陆游听令。”
陆游立即下跪接受旨意。
皇帝道:“今封你为镇边大将军,过几日边疆开战之时,你可随黄成一同去杀敌立功,到时再来迎娶公主。”
陆游只感叹这是个好结局,急忙领了命,终于在心里轻舒了一口气。
看看夜色将晚,众人都已饥饿难耐,皇帝也疲惫不堪,便令众人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