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如何？”凰七看着六吾。
“她一天找不回记忆，一天就不是白泽……白虞白泽不过差了一个字，但是对你而言他们一样吗？”
凰七无法像六吾那样，他心里惦记的都只是白泽，哪怕那个人与白泽长着一样的脸，她也不是白泽！
“凰七……”六吾轻声喊了他一声。
凰七不语。
“你知道我为何重新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吗？”六吾沉声道。
凰七摇头，“若说你是为了保护她，但是为何偏偏是‘虞’？”
六吾突然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眸色闪了闪。
“虞……我希望她平安无虞！如今我对她只有这一个期许……”六吾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凰七好像一下子明悟了什么！
六吾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我不后悔曾经的一切，只是……我有错！”
“我没有护好她……这是几生几世都消弭不了的疤，我与她还能在这世上活很久很久，以后，让我慢慢赎罪……”
凰七忽而动容了，“你……”
他嗓子略哑，六吾已经大步离开。
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凰七一声无奈的叹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陆压你……原也是深情之人……”
“六即陆，至于‘吾’，是白泽不在了你就一无所有的意思么？”
凰七轻声笑了，而后声音越来越大，殿门外的守卫有些担心，就要推开门时，凰七开口了，“齐光殿下在哪儿？”
门外守卫恭敬回复，“回殿下的话，齐光殿下现在在妃月阁！”
凰七一怔，转而朗声大笑，“好……妃月阁近……”
他说完将桌上的清茶一饮而尽，而后掸了掸袍子就往妃月阁去。
……
“六吾你去哪儿了？”
六吾一进西配殿就被白虞拉着问，“我在西配殿找了你许久，原来你出去了啊！”
她不大高兴，六吾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和你玩啊！”白虞有些怨念，“原以为这儿漂亮姐姐很多，还能陪我玩玩，但是一个个板着张脸，说话一问一答，都好没意思啊！”
白虞的怨念几乎要凝为实质，六吾看着白虞，第一次试图从白虞的脸上找到一点白泽的影子。
他承认，凰七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他手指一寸一寸的拂过白虞的脸颊，耳垂……
“六吾……”白虞不大高兴，这样的六吾与凰七给她的感觉好像！
她慢慢的皱起眉。
“别动……冷着脸试试！”六吾嘴唇掀起。
白虞却陡然炸了，一巴掌拍掉六吾的手。
“够了！”
六吾被她突然而来的发怒吓得一怔。
白虞推开六吾就要往外走，但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六吾扣住手腕。
“别动。”六吾制住白虞，她根本挣不脱。
“放开！”白虞脾气上来了，六吾却不管不顾，将人扯过来往怀里一按，“别动好么？我有点累！”
听到前一句时白虞挣扎得都很厉害，但是听到后一句她突然安静下来。
也不挣扎了，乖乖的被扣在六吾的怀里。
声音闷闷的，“你讨厌，凰七也讨厌……”
“为什么？”六吾声音略哑，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们看着我……那眼神就想是看着另一个人……”白虞承认自己很不爽快，凰七与六吾看她的那眼神，犹如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她所得到的所有爱护，疼惜，纵容……全部都不是她的！
她是一个赝品！
“不是！”六吾突然心疼起来。
“你就是你……我们没有借着你去怀念谁！白虞，你是白虞……你不是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是你……”
“我不信！”白虞抚着心口。
“我是代替了谁？或者是……我是得了谁的便宜，借了她的好运气？”
白虞异常敏锐。
她不傻，一次可能是看错了，两次可能是意外，但是好些时候……凰七看着她的眼神，陌生得可怕，可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若是，只是凰七也便罢了，但是连六吾也是！
白虞觉得自己的忍耐在那一刻完全不受控，她将所有的不愉全部释放，顾不得六吾渐渐变了脸色。
“对不起……”六吾突然开口。
白虞要继续说的话戛然而止。
“对不起……白虞……”六吾又说了一句，好像是害怕白虞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虞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下子也被六吾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给打傻了。
“你……你道什么歉？我又不是这个意思……”白虞呢喃道。
明明前一刻跟炸了毛似的猫似的，但是一瞬间又低声下气起来。
六吾见不得她这样。
无论是以前的白泽，还是如今的白虞，前者矜贵冷傲，后者灵动狡黠！而低眉的模样最是不适合她！
六吾抬起白虞的下颌。
“我错了，我不该在你身上找任何人的影子……”哪怕那个人依旧是你也不行！
六吾咽下后一句话。
“六吾……”白虞也服了软，她蓦然觉得自己平时也太娇蛮任性，放肆跋扈了些。
“你是你……以后不会了，无论是我还是凰七都不会再那样看待你！”
六吾一开口就让白虞慌了神。
“你怎么突然……”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就是心尖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似的，她慌乱中捉住六吾的手。
“你不要道歉……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很难受，酸酸涨涨的……六吾，我是不是又生病了？”
白虞攥着六吾的手极紧，六吾低头看她，“莫慌！”
“慢慢冷静下来……”六吾伸手在白虞背后慢慢的给她输送真气。
六吾知道这是白泽残留的记忆在作祟，他看着白虞鬓间慢慢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汗，他指腹轻轻的擦去。
“不要多想……”
六吾的声音似乎真的带着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似的，白虞慢慢沉静下来。
“六吾？”
“嗯。”
“白泽是谁？”
六吾不语。
“我又是谁？”
六吾慢慢拧眉。
“我与白泽是何关系？”白虞仰着头，温柔的笑着。
这一刻，六吾觉得自己的心坍塌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