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眸子微暗，眼神中滚动着不知名的暗光。
陆炳没有开口。
惠阳侯世子脸色极为难看，“你是何人？你到底是何人？”
白泽眼神微动，“想知道吗？”
声音淡漠，甚至听不出一丝起伏。
不知为何，惠阳侯世子心下一凛。他原以为这个女子只是陆炳身边的一个姬妾。但是他没有想到，尽管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很不好，陆炳还是仿若没有听到任何的不妥般一言不发。
这些天白泽一直没有说，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并不担心陆炳的状况。从一开始陆夫人陆大人对他漠待的态度，再加上后来太子殿下的逼迫。白泽有时候甚至难以想象这么多年，陆炳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他的所有隐忍并不如表面风淡云轻。
“白泽！”陆炳轻声喊了她一声，“无事，别担心！”
他看得出来白泽对他的担心，但是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尤其惠阳侯世子还在这儿。
“算了，黄大虎，将人赶出去吧！”白泽毫不客气，陆炳又是一副任你如何的模样。
惠阳侯世子脸色极为难看，但是今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找上门。
惠阳侯世子灰溜溜的走了。
等惠阳侯世子一走，白泽和陆炳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下棋了。蔡柳这时候端了一壶茶水上来给二人。
陆炳好像并没有因为惠阳侯世子说的话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他叫人下去，自己拿起茶壶先往白泽面前的杯里倒了一杯茶水，“喝吧，这茶不错！”
白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然后就在陆炳的眼神中，白泽喝了一杯，然后放下茶盏，看向陆炳，“你是怎么想的？”
陆炳把茶壶放下，“现如今我几乎如果白衣，虽然明面上我是锦衣卫指挥使，但实际上，和我关系不错的都被皇帝已经遣走了……”
白泽从来不知道凡间的事情这么复杂，她看着陆炳，面上的心疼毫不掩饰，“若是你离开京城呢？”
陆炳苦笑，“怎么可能？这个地方我离不开，这辈子都离不开！”
“为什么？”白泽难以理解。
陆炳摸了摸手边的茶壶，垂下头，白泽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我若走了，跟着我的那些人的下场已经昭然若揭！先帝重用锦衣卫……但是，当今的皇帝并不是。功高震主这个词，很多时候就是这般真实……”
“我当初站在京都的城墙上看着城墙下的千军万马，我想过以后，我也想过以后会出现的任何情况，但是当初我没有退却，现在更不可能退却，唯一遗憾的和我内疚的就是将你也留在了这里……我不可能让你走，你懂吗，白泽？”
白泽摸了摸陆炳的脸脸，看着他的脸色慢慢的沉下来，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失落，无望。
“想来你也必是不愿意的……你在我身边已然是珍贵的，如若我着你，反倒让你的珍贵蒙尘！”
“不是……”白泽摇头，“你知道的……凡间对我而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你，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的两次强调给了陆炳信心。
白泽继续道，“我担心你……京都的水深，而且陆夫人和陆大人……”说到这儿，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在避免这种话题，但是白泽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回避就能一直不在乎，直到忘记。
陆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不必觉得我心里不舒服……说实话其实很早我就发现了，只是没有说而已，在淮阳府，那时候你走了……无人知道我原本想着是要考科举，然后做文官……我想为你争一份诰命！”
白泽瞪大眼睛，“你不是……”
她一直以为陆炳是想要做大将军的，但是现在……
“我那时不知道你……那么厉害……”陆炳嘴角勾起一点，“我想保护你……但是朝中重文，如果我只做个武将，就不能让你平安无虞，只是……后来你走了，我就想，不用保护你，那么做文官武将都没所谓，现在看来……当真是没有那么重要。”
白泽不知道心中是如何滋味儿，她说不出来的难受。
那时她一时心慌，心里的乱七八糟的，只想远远的离开。但是现在，愧疚在心中弥漫。
“对不起……我当初不该……”
陆炳反而笑了笑，“不用觉得愧疚……当初的确我孟浪了一点，你逃避是正常的反应……”
可是陆炳越是这样“深明大义”，白泽心中就越是难受。当初没有明白，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当一个人有一天真正的重视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反省，以前的自己在哪里愧对了他。
陆炳在那里坐着。白泽慢慢地起身。她靠近陆炳，第一次认真的，紧紧的盯着陆炳。
“我想真正地对你说一次……对不起！如果当初我没有立刻离开，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陆炳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这世上的万事万物没有什么可以回头，我从来不去后悔，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后悔’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又苦笑了一下，“但是白泽你不一样，说实话我后悔过，想象过……如果当初我拦住了你，或者我能更快一点发现你的慌乱无措。那么我们会不会就不用错过这么多年！”
“我无意中听见我爹对我娘说，时间久了我就可能会忘记，但是到现在我才发现时间真的做不到去抹杀你的存在……对于爱得不够深的人而言，时间就是一道坎，但是对于我而言，时间确实不算什么，当初我喜欢你，现在我喜欢你，以后仍然会喜欢你……喜欢你不是负担，反而是我之幸，大概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没有父母宠爱的我，现在并不是这个样子……人这一生，若只能栽在一个人的手里。那么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你！”
“我没有那么好……但是我希望我可以更好，好到让你离不开我，自此相依相守……你会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