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语知道这段时间小孩的心情不好，但也不敢随便打扰他，除了看看比赛直播也就没什么能看见他的机会了。也就那次正好看到他发朋友圈，公式化地转发战队公众号的内容——大概是队里安排的任务，然后才立刻打开和他的对话框，直接发了个小红包给他。
程智岩当然看见了，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敲了个问号过去。
【O：？】
【syu：小孩最近心情不好，奖励个红包安慰一下，德杯好好打，淘汰赛还是挺重要的哈，可不能嗝屁了】
【O：宁可别毒奶我了，虽然我这个月没工资但是也不至于真的穷到需要上街卖唱的程度，熬过这个月就又是一条好汉！】
【syu：？？？那你还给我，好歹18.88呢，可以买一根大牌冰棍了】
【O：？？不行】
【O：送出去的红包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啊，我跟你说我要闹的】
【syu：......】
之前就听粉丝说这小孩的口头禅是“我跟你说我要闹的”，还有个可可爱爱的外号叫程闹闹。那次看他直播的时候她还特别注意了下粉丝榜，第一名是个ID为“程闹闹的男妈妈”的粉丝，回回都大手笔打赏，据说是个真爱男粉......不得了啊程智岩。
回想一下他说这句话的语气，莫名觉得怪可爱的。
【syu：这样吧，这几天不还是小组赛呢吗，第一场淘汰赛如果能拿下的话，我奖你个大的】
【O：嗨呀，现在还开始刺激性奖励机制了？？这算功利奶吗？？】
【syu：不乐意就算了，我还穷着呢】
【O：？？？我什么时候说了不乐意？？我跟你说我要闹的，我截图了你撤回也没用】
【O：所以大的是多大啊？能把小数点往后移一位不】
【syu：？？该截图的是我吧，这就发微博说PLG战队的队长兼首发ADC不仅问微信好友要红包还截图威胁，哦还不止红包，还有游戏里的ssr碎片】
【O：？？？？？？没天理了，真的要闹了】
还附赠了一个小企鹅趴在地上大哭的表情包。
魏斯语笑喷。
——真的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不过经过跟她这么有来有回的聊天之后，程智岩这阵子的状态确实回来了些，尽管队里打训练赛的时候成绩并不咋地，但整体来看也还可以了。
那次不知道樊德恩找中单说了什么，总之接下来的好几场训练赛里的三路配合都还不错，至少比之前好了些。只不过野辅又成了樊德恩的重点关注对象，时不时就带去会议室开个会，至于说了什么，除了他们自己就没人知道了。
德杯第一场淘汰赛的前一天晚上，程智岩打完训练赛之后就给魏斯语发了消息。
【O：汇报战绩】
【syu：内】
【O：连胜三把，kda队内最高，参团率比刘狗低点，教练nim说配合好很多了】
【syu：穷信恰累！】
【O：？？？要命了你哪学的塑料韩语，听得我用脚趾就地抠出个世宗大王像】
【syu：刚看完综艺，心情很好】
【O：嗨呀我这是抓到有人没看今天的直播了？？我跟你说我要闹的】
【syu：闹啥闹，你们战队的训练赛不给直播也没有ob，你自己的直播信号断断续续的，那网络跟座机网似的，你卡牌动一下我这边都感天动地了，你想让我看啥】
【syu：知道结果就行了嗷，这个断断续续可有可无的过程我觉得不重要，毕竟网络实在太殇了】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向刘鹏定：“今天的直播信号炸了？”
“这边今天一整天的信号都不太行，好像是那边停水了，抢修的时候挖断了线还是怎么的，能给你保证训练赛的网都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噢。”
刘鹏定很快就察觉到小孩的异常，放下手机，多少有些戏谑地看着程智岩：“咋了啊，直播信号不好又不是打训练赛的信号不好，你这么沮丧干啥？”
“没啥。”
“有情况？”
“啥情况？”
——这句反问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樊德恩正好进训练室来找刘鹏定，听见那个问题之后，下意识就把问题丢回去，谁知道小孩也故作不知地反问了一嘴。
“教练，我觉得我们队长有情况。”刘鹏定很是积极。“真的真的。”
小孩儿想都没想就说了实话：“真啥啊真，那人你见过，就是那次演唱会坐在我身边的那个女生啊。”
寂静。
这下是樊德恩不解了：“你们上次看演唱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刘鹏定尤其积极地举手回答问题：“报告教练，夏季赛结束之后。”
“嗯，所以跟那个女生是怎么认识的？”
“报告教练，我不知道，但是队长好像跟那个女生就见过一次，也就是在演唱会现场。看演唱会的时候我光顾着看我老婆去了，不知道身边两个人说了啥做了啥。”
樊德恩挑眉，在已经满脸无语表情的小孩身边坐下，敲敲他的后颈：“说说呗，什么情况？”
“没有情况。”
刘鹏定倒是嘴快：“没有情况你还问为什么直播信号不好？摆明了就是人家直播没看成呗。”
小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这下是刘鹏定挑眉了：“哟，这是真的有情况？人家就跟你一面之缘萍水相逢，你因为人家看不成直播就急急忙忙的，还能说没有情况？”
程智岩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冲着刘鹏定嘁了一声掩盖自己片刻的慌乱。
——其实这么想想，好像还确实是......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明明没有情况啊，为什么对那人的话那么上心，因为她说没看成直播就心情莫名不好，收到那人的安慰小红包还觉得真的有被安慰到，也确实很喜欢找她聊天，尤其是前段时间相当自闭的时候......
呃。
啊？
小孩第一次觉得心慌，是那种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心慌，像小时候被家里人逮住又跑出去打架，或者第一次被初中班主任逮到去网吧打游戏——但还是有点不一样的，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已经存在了好一阵子，而且他莫名地已经习惯并且还有点喜欢。
樊德恩注意到程智岩飞速变化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些，没继续逼问，直接带着刘鹏定出去聊他们的，剩下程智岩一个人依旧坐在休息室发呆。
啊，真的好神奇......啊不对，真的好莫名其妙啊，这到底什么情况？
德杯比赛前，小孩还是没忍住，拿手机给魏斯语发了消息。
【O：要上场了！】
【syu：已经在看直播了，wyqyc小同志冲鸭！穷信恰累！扞卫世界第一ADC名号的机会来了！】
程智岩多少有些嫌弃地瘪瘪嘴，回了个表情包之后就就收起手机，跟着队员们去做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一向不太愿意相信直觉之类的东西，但是今天这种感觉过于强烈，未免让他不得不开始恐惧。
BP环节，樊德恩依旧拿着小本本在队员们身后来回走着，在心里做了个简单的规划之后，先打破沉默：“程智岩拿ez多大把握？”
“不知道，感觉会被对面counter。”程智岩如实回答，顺带着调整好了话筒位置。“但是我正常发挥能有一半以上把握。”
“林泰京拿卡牌多大把握？”
被点名的人倒也回答得干脆：“至少过半。”
“换沙皇。”
“为什么？”
“训练赛里面你的卡牌胜率比沙皇胜率低两个百分点，另外你这两天rank用的都是沙皇，熟悉程度更高。”
“队长这两天拿的卡莎呢，用的还是之前S赛冠军皮肤。”
寂静。
刘鹏定下意识扭头，视线越过队友，直直落在程智岩身上，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小孩那张已经面无表情的脸。
“那我换ez。”
“不用。”樊德恩答得更快，目光依然落在小本本上。“你的艾希全服胜率第一，抢就是了。”
林泰京倒是接了话：“那我可以继续用卡牌？”
“理由？”
“熟。”
还没等樊德恩开口，这边的中单英雄窗口就已经锁下了卡牌。
“不错，挺自信的。”樊德恩也没有其他表情，语气很是冷静。“期待你的表现。”
刘鹏定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屏幕上，嘴角微微上扬。
也幸好这回德杯来指导他们BP的教练是登哥，要万一是KK来的话，指不定这会儿已经气得摔板子了。
真行哈，绝，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