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岩从基地吃过晚饭回来的时候，魏斯语差不多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看到摆在书房里的箱子，小橘子美滋滋地在她脸上猛亲一口，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得魏斯语结结实实翻了个大白眼。
二九傍晚，两个人就出现在机场到达厅等着程智岩爹妈过来接了。
小魏此刻的紧张程度丝毫不弱于去年世界赛总决赛那会儿，甚至刚刚在飞机上还匆匆忙忙补了个淡妆，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还翻来覆去找了好些如何和长辈交流的技巧分享帖，认真得堪比这会儿坐在高考考场准备冲清华。
“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魏斯语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会显得很疲惫吗？”
小橘子被这人紧张兮兮的表情逗乐，还是伸手给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打算捏捏她的脸，却被她嘟囔着“我怕掉妆了”直接拍掉，简直哭笑不得：“真的挺好的，我爸妈又不会吃人，没事的。”
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程智岩才推着小车带她出去。
真正见到两位长辈，魏斯语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紧张，连说话也有些拘谨，下意识揪着自己的袖口：“叔叔阿姨好。”
“你就是小魏吧？挺好的。”中年女人倒是自来熟般拍拍她的肩膀。“上车吧上车吧，外面也冷，坐飞机这么久不累吗？回去先休息一下，家里买了挺多菜的，我赶紧做晚饭。”
程智岩拉着她坐进车里，颇有些好笑地看她依旧紧张得不行，还是伸手过去捏捏她的小指，把她的巴掌都裹在自己手里。爸妈都坐在前面，估计是察觉到魏斯语在紧张，也没说什么，干脆就抛话茬让他接。
听着这一家三口有来有回的对话，小魏好像也慢慢轻松下来。
“腿好了点没？”
“我这次回来都没拄拐杖，医生说情况挺好的。”
“这次还能回你爷爷家吗？”
“大概是不能了，回来也就这两天时间，你跟爷爷说一声吧，之后有假了我过去看看他。”
“今年怎么比赛这么密集？”
“不知道，反正官方排的赛程。”
……
听得她还有点想笑。
这是在查户口吗？怎么还有来有回的？
回到家，程智岩的爸妈自然接过了他们两个人的行李箱，直接就拉进电梯，魏斯语小心翼翼跟在程智岩身边，被他牵着往里，缩在电梯角落。
进门之后连内部装修都不敢多看一眼，小魏原本是想跟着叔叔阿姨去厨房帮忙做晚饭的，人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被阿姨推回客厅沙发边坐着了。
程智岩咕哝了一句“魏斯语做饭挺好吃的”，立刻就被亲妈敲了一记脑瓜嘣，吃痛地捂着脑袋乖乖坐在沙发上陪姐姐，听到老妈的召唤，还是起身过去给魏斯语削苹果。
小魏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只能紧张兮兮地刷着微博，试图搜点能和长辈之间聊的话题。只是在刚打开微博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点进战队超话，看到首页自动刷新的内容，整个人就愣住。
【你队ad真的是个宝藏，各种意义上的宝藏】
【我说程智岩是吃软饭的有人否认吗】
【哈哈哈猿姐都不洗了这是真的伤心了吗】
【宁是真的牛逼，原来连职业生涯都是吃软饭得到的嗷，十八岁生日当天公布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啊？现在姐姐头上可是呼伦贝尔了也】
【赵家豪真的挺好的，建议首发，程智岩这种程度能开除吗@PLG电子竞技】
【圈官博是想干嘛，不知道你队官博到现在为止也就发过ad一个人的感冒通告吗，向着谁不言而喻哈】
【就蛮好笑的，吃软饭拿到的职业生涯然后在拿世冠晚上公开和现女友恋情，爷属实惊了】
……
魏斯语真的有点看不懂了。
这是在干嘛？什么吃软饭？程智岩又咋了？
按照超话里粉丝在帖子评论里给的链接，魏斯语找到了那条微博，安安静静地点开正文，一行一行看下去。
程智岩还被亲妈逮着问了好多问题，这才拿了爸爸削好的苹果回来，在她身边坐下：“在看什么呢？”
而她只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直接举在他面前。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好的心情，在这瞬间统统爆棚。
想听他的解释，但是又不想。纠结又矛盾，甚至有点想逃避。
这条微博是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的，摆明了就是针对这件事情来的：
正文部分说的是程智岩和博主现女友在过去有过一段感情，博主女朋友家的亲戚帮程智岩找到了战队经理的联系方式，程智岩才得以进入战队，并开始自己的电竞职业化道路；
但程智岩在进入战队之后就断开了和博主女朋友的一切联系，发消息都不再回复，在战队的包装下还有了全新的人设，以往在学校那些烂事全部被俱乐部压下去了，现在的人设就是个乖乖仔。
至于配图，就是博主逼问现女友的聊天记录，还有从女朋友手机上拍到的微信记录。
都是那个女孩子给程智岩发的消息，从十月初开始，没有一条回复。
程智岩给的最后一条回复还在九月末，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嗯”，回答她“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去上海了”。
她给程智岩的备注还是一个橙色的爱心，量谁看了都觉得奇怪。
但聊天记录里程智岩的微信头像是魏斯语不眼熟的，虽说他换了几次头像，但都不是这条微博配图里的那个。
她知道程智岩喜欢那只日本小企鹅ねこペン，微信头像每次都是换这个小企鹅，连表情包和壁纸都全是它——偶尔也夹杂几张旺财，所以这个女生是在跟谁说话？
然而，在看到程智岩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轮之后，她好像就有了答案。
那瞬间，她甚至没力气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程智岩老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直到她收回手机，视线才追着看向她。
长辈们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晚餐，魏斯语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还是打算过去给叔叔阿姨搭把手。
起身的时候突然被抓住手腕，转头就对上程智岩的眼睛，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声音也轻轻的：“我去看看叔叔阿姨需不需要帮忙。”
他还是乖乖松手，目送她去厨房，然后笑着和他爸妈搭话。
手机一阵疯狂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眼，随后丢在茶几上，多少有些烦躁地揉揉脸。
找他的是KK，应该也是看到了网上的消息，急急忙忙发了一堆韩语，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别去管微博上的那些评论，战队会处理好的，必要时刻会让他出来发个声明。
——他是没看微博，可是她看见了，并且现在心情不好。
天知道他刚刚看见她那个表情的时候有多心慌又有多难受，更何况今天是她第一次来他家。
真是要命了。
他打职业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就跟这人说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给出的消息记录更是让他看了都懵得不行，现在还当证据似地摆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但是一想到她刚刚那个表情，他就实打实地难受。
他当然是可以全部解释给她听的，但是她现在还会愿意相信他说的话吗？是觉得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站在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