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青的剑已出鞘。
青色的剑鞘。
剑也是青色的。
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顾道人的佩剑名绿柳，这并不算是一口神兵利器，但却是一口名剑。
柳色青的剑并非绿柳，而是依照绿柳的样式打造的，这是一口青色的剑。
剑刺出，并没有刚猛霸道的气势，速度也不快，也不讲究太快。
回风舞柳剑法本来就讲究空灵清绝四字，柳色青很早之前就被师尊传授了回风舞柳剑法，巴山剑派上下，有资格修习这套剑法的人，虽然不在少数，可能掌握这套剑法神髓的人，却没有多少。
柳色青虽然距离领悟这套剑法的神髓还有一旦距离，可若论这套回风舞柳剑法，偌大个巴山剑派，能比柳色青领悟得更好的门人弟子，最多也不超过五人。
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柳色青已领悟了大半。
今日强敌就在眼前，柳色青一拔剑，便施展出了回风舞柳剑法。
因为强敌在前，反而迫使出了柳色青的潜力，使得这套由顾道人所创，被尊称为玄门三大剑法之一的回风舞柳剑法威力变得不可思议的大。
楚天轻轻叹一口气。
他一连避开十九招。
他没有拔剑，因为还不必拔剑。
第十九招之后，楚天才拔剑。
他拔剑的时候叹了口气。
剑如飞虹而过，柳色青的剑还没有到，楚天的剑已出现在柳色青的咽喉。
柳色青全身僵硬，所有的动作都停止，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越来越青，青得发光。
短暂僵硬，柳色青深吸可口气道：“我败了。”
寒光一闪，剑已回鞘。
柳色青瞪大眼睛盯着手里已无剑，人已做回椅子上的楚天，道：“为什么不杀我？”
楚天躺在椅子上，道：“两点原因。”
“第一，你不想杀我，我当然也不会杀你。”
“第二，我想改日再领教你的回风舞柳剑法。”楚天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柳色青的想法，淡淡道：“其实你自己也应当明白回风舞柳剑法并非是以威力巨大而着称，而是以空灵清绝而称道于世，否则也不可能被尊称为玄门三大剑法了！但很可惜，今天的你太紧张了，虽然使得回风舞柳剑法的威力提升到了一个极可怕的地步，可已与回风舞柳剑法的空灵清绝真谛已互相违背，你施展不出这套剑法的精髓，自然必败无疑，改日你可再来试剑。”
来三人，走三人。
只不过三人之中已有一人成了尸体。
风四娘笑嘻嘻走到楚天身边，道：“我本以为你也会杀了柳色青。”
楚天淡淡一笑道：“我只杀想杀的人，不想杀的人，我不会轻易去杀。”
风四娘道：“不会轻易去杀，自然也代表不会不去杀，你是不是杀过你本不想杀的人？”
楚天道：“是的。”
“什么人？”
“朱猛。”楚天沉默了一阵，道：“吕凤先。”
风四娘也不说话了。
吕凤先惨死于长安城外，虽然不少人认为是楚天的手笔，可大部分人都抱有质疑，不相信以楚天的本事能杀得了吕凤先。
楚天也从未亲口承认杀过吕凤先。
可现在这件事已得到了证实。
风四娘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不想杀他，为什么还是杀了他？”
楚天淡淡道：“因为他要杀我。”
——他杀我，我便杀他，江湖上的事情岂非就是如此，这中间本没有你选择的余地，除非你足够强。
萧十一郎回来了。
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落下，萧十一郎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柳色青、徐青藤已带着厉刚的尸体离开了，不过萧十一郎还是闻到了空气之中的血腥气以及瞧见了院中的那一滩血迹。
不过萧十一郎并没有询问这些事。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一个穿着长大褂的中年文士。
风四娘只看了一眼，就道：“你不是公子羽。”
中年文士笑了，道：“我的确不是公子。”
风四娘道：“你是公子羽的什么人？”
风四娘问的可以算得上很直接，不但很直接，甚至有些敌意。
中年文士仍旧微笑回道：“在下顾棋，正是公子的属下。”
顾棋，风四娘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楚天听过，前世听过，今生也从资料中见识过。
“传闻公子羽坐下有五大高手，琴棋书画剑，你就是棋？”
中年文士非常有礼的回应楚天，道：“正是。”
楚天微微一笑，望着顾棋，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的一看，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棋感受到了说不出的压力，甚至感觉仿佛面对公子羽一样，顾棋虽然表面上神情如一，可心神已凝重起来。
楚天道：“我们要见的不是阁下，而是公子羽。”
顾棋道：“小人明白，公子也希望早一点见到三位，不过中途发生了一些事，公子还在路上。”
楚天微笑道：“是什么样的事？”
顾棋老实回答道：“关于如何洗刷萧十一郎身上冤屈的事。”
萧十一郎也好，风四娘也罢，也都没有法子无动于衷了。
楚天也露出了一丝异色，问道：“你家公子什么时候能抵达济南城？”
顾棋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最多三天，公子便能和诸位相见。”
风四娘冷笑道：“三天，恐怕三天之后，你瞧见的便是我们的尸体了。”
随后风四娘又将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棋皱了皱眉，但随后给出了主意，请楚天、萧十一郎、风四娘前往另外一处隐蔽场所休息。
三人当即同意了。
不过有一丁点小意外，那就是楚天不愿意离开。
风四娘、萧十一郎、顾棋都有些惊讶。
风四娘有些急了，问道：“你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他们找上门来对付你吗？”
楚天笑道：“想不到我的心思一下子被你看穿了。”
风四娘有些愕然：‘为什么？’
楚天淡淡道：“济南城实在来了不少江湖豪客，这些人的本事都不弱，正好让我试剑。”
风四娘大叫道：“你疯了吧，你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那么多人？何况你以为他们个个都会遵守江湖规矩来给你试剑。”
楚天望着风四娘如同看白痴一样，道：“你以为我是白痴，你以为我不会跑？”
楚天当然不是白痴。
如果楚天还算白痴，那么世上大部分人都是白痴了。
试剑是试剑，跑是跑，这对于楚天来说并不矛盾。
风四娘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有些白痴。
他也不再说什么了，留下割鹿刀，拉着萧十一郎跟随顾棋离开，留下楚天一个人以及一顿丰盛的菜肴。
日已西陲，夜幕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