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月趴在楚念的的胸口，半天没了动静，楚念以为白倾月睡着了，正要将人抱起来带回院落。
却感受到胸口湿润一片。
楚念微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说一句话。
许久之后白倾月才开口：“楚念，我是不是太执着了。”
楚念给他拍后背的手微顿：“没有，换谁都这样，即便我们是仙神。”
“哥哥们死前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白倾月没跟灵筠吐露心声，没跟大哥吐露心声，没跟其余的任何人吐露心声。
唯独想告诉楚念。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己觉得不是那么喜欢楚念，却在醉酒之后发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是他。
“他们说，我也没有见到王后最后一面。”楚念的声音并不大，却吸引了白倾月。
白倾月从他怀中离开，眼泪没来得及收住，掉了一滴。
楚念伸手为她擦干眼泪。
“他们说，我很爱她，为了她我从一个阴兀，残暴，自我的野兽变成了一只会露出笑容的猫儿。”
“他们说为了王后我可以推翻自己的一切，好的坏的，无论任何事。”
“他们说我飞升上天，是为了问天，不是为了长生。”
楚念停了许久，才叹出一口气：“可我都忘了。”
“看着那些画卷，听着身边的说说起相同的往事，我觉得自己的脚底一片虚空，似乎下一秒就要坠落，进入无尽深渊……”
楚念伸手搜了揉白倾月的头：“也许，有些人注定要离去，也许，离去之后便是相遇。”
“你我便是。”
“无论你待我和种感情，和你相遇，已经无憾。”楚念轻轻一笑。
虚空的夜，荧光流淌，原本就如美人一般的面容，此时渲染上了丝丝的柔和，寂静无声的钻入你的眼底。
世间万物不及这一笑。
白倾月瞳眸微缩，看呆了。
见她如此模样，楚念轻笑出声：“怎么？帅晕你了？”
白倾月回神，耳尖都红了：“生的这般妖孽，除了灵筠，谁都不及你。”
楚念也没有因为白倾月提及灵筠而嫉妒懊恼，灵筠强大而妖孽，更何况为人谦逊温和，别说白倾月了，连他都要佩服上几分。
“你仙界比我熟，有没有你特别想去，但从来没有去的地方？今天我带你去。”楚念转移话题，他不想看到白倾月整日郁郁寡欢，他想看到开心的白倾月。
果然，白倾月双眼一亮：“我我我……我想去人间……”
楚念讶异：“你不是去过了吗？这不算没去过的吧？”
白倾月眼巴巴的睁着眼睛望着楚念：“我想去人间。”
楚念架不住她的眼神，伸出手：“走吧，大小姐。”
白倾月嘿嘿一笑：“嘿嘿，果然你最好了。”
将自己的手搭在楚念手上，楚念握住柔软的手，一同往六界出入口的方向而去。
他们走后没多久，灵筠便出现在原地，望着那对背影微微一笑、
也似乎这无数世的执念也开始慢慢瓦解。
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的，自己也从未强求于她。
这千百世的执念，只有一世，她成为过他名义上的妻子，那一世未见楚念，那一世行走在人世间，他也不是岛主。
只是有人污蔑他，说他是某权贵的玩物，说他这辈子天煞孤星。
那一世的白倾月挡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们所有人，那些都是传言，她就是他的妻子，他们很好，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的。
那一刻灵筠觉得自己很幸福，即便他知道只是为了他而解围。
那一世，她也没有活过二十岁，灵筠给那具尸体离了坟墓，也是唯一的坟墓。
灵筠之妻。
他每年都会去埋葬之地，坐在坟前喝一碗清酒，或者摘一束花。
似乎这千百世，只有那一刻是属于自己的。
灵筠却觉得弥足珍贵，无比清甜。
今日，见楚念和白倾月再生情意，自己也终于明白，即便再过千百世，也不会有属于自己的结果。
因为太清上神和河川上神给他申请了将功赎罪，现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再被关进无尽冰川了。
风离的接风酒席散了，灵筠想着去趟月老处。
因为战争过后，月老处也显得清冷些，他府邸里也死了不少的人，此时此刻却依旧不敢忘却人间的工作。
红线繁忙的运转，为世间有情人系上红色绳索。、
灵筠到来让越来很是意外，一方是灵筠实在是过于有名，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渊源纠葛。
“当初你师妹拿了我的线去绑了个人间凡人，害得我也跟着受罚，你这数万年没有再登我的门了，今日怎么想起我了？”月老是这件事的中心。
所以那拿着姻缘线去帮人类的案例别人记不得了，月老却记得。
“你这红线的姻缘太过强大，千百世了，姻缘依旧未散。”灵筠看着他，笑了笑。
“千百世？怎么可能？红线的姻缘只管当世，不管前世，更不管后世。”月老摆摆手，自己的法器自己最有数，千百世？怎么可能？
“当初我师妹绑了的凡人便是楚念的前世，那时候他是个人类。”
“我师妹入凡间后，那人转世成楚念，千百世的轮回，但凡他们两个再遇见，便又会在一起。”
“入了仙界之后，他们又相遇了。”
月老绑红线的手一抖，连忙检查红线上的法力，见上边和原先的一般无二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的是我红线的问题。”
“你今日来，可不是为了你师妹和那人夸我的吧？”月老看向灵筠又道：“红绳我肯定不会再给，除了这件事，别的都好说，毕竟你我的交情还在。”
“总觉得我师妹和楚念之间有些不正常，能帮我看看姻缘簿吗？”
月老打了个哈欠，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的。
拿出姻缘簿问：“这一世，你师妹叫什么名字？那人叫什么？”
“白倾月，楚念。”灵筠如实道。
越老抬头看了他一眼：“名字竟然没有改？也是难得……”
他说出名字后，姻缘簿飞快运转，很快便到了白倾月的那一页。
这一翻不要紧，吓了月老一跳：“怎么会这样！”
灵筠皱眉：“怎么回事？”
“难怪你说千百世……我还以为你诓骗我老头子一个，没想到……没想到……”月老激动起来。
灵筠看不出姻缘簿的名堂，只能问月老：“你就别卖关子了，怎么了？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太有问题了，你这师妹可了不得，竟然是上古姻缘神的后裔，她拿了我的红线竟然用洪荒姻缘术加固了，这可是失传已久的上古术法！我一点都不会！”月老越说越激动。
灵筠还是不懂：“被加固了之后，就会永远绑在一起吗？那如果两人并不想爱，岂不是很难受？”
月老摆摆手：“非也非也。”
“这洪荒姻缘术妙就妙在个两情相悦。”
“若是绑定的两人相遇之时两情相悦，红线会自动绑定两人，续缘今生。”
“若是绑定的两人此生并非情动，那红线会自动断裂，消失于天际，再也不会出现。”
灵筠微微讶异，自己竟然不知白倾月竟然是洪荒古神的后裔？
也难怪自己传给白倾月洪荒古神的神格，得到了认同，竟然还有这一档子渊源。
不过……
灵筠微微一笑：“今夜可有空？好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
月老招来了自己的小童道：“还有八十对，你可别弄错了。”
小童挠了挠头道：“好。”
月老和灵筠喝酒去了。
另一边白倾月和楚念来了人间，天上黑夜，人间同样也是黑夜。
灯火阑珊的人间，白倾月和楚念飘荡在空中，白倾月指了处灯火最密集的地方看着楚念兴奋道：“我们去那里吧？！”
楚念依她，跟着她去了。
假神和堕神的事情没有解决，想必白倾月自己本身也是神经紧绷。
绷得太紧，人会崩溃。
还不如让她稍加放纵。
为了玩的更轻松些，两人都变化了样貌，普普通通的像个凡人一样行走在人间各处。
白倾月最喜欢的就是桂花糕，还不等白倾月开口，楚念已经细心的为她买了很多包。
别看白倾月瘦瘦的，实际上胃口特别的大，毕竟是龙族。
等她成年化龙后，这小猫儿的样子也就没了。
看到桂花糕，白倾月笑的眉眼弯弯。
“果然你最懂我~”白倾月来了人家间，各家烟火繁华，小小的身影混迹在人间。
一个仙人竟然比人类更像人类，那开心的模样，活活像是刚得了一袋金子。
等白倾月觉得玩够了的时候，楚念为她在山脚铺了帐篷，毕竟他们修行的时候，会影响周围人，如果因为他们被改了生命轨迹，对谁来说都是不好的。
在山脚下，都是植物，被改变的几率很小，也更放心些。
在说楚念的这个储物空间，什么帐篷被子吃穿用的一应俱全，无须再去客栈。
打好了帐篷，在帐篷外放了吊椅，两人将买的吃食铺了一桌子。
从人间望天上的星星，和从天上往上望完全不同，在人间望向天空。
总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不知天外是什么，不知穿过天空又是什么。
白倾月喜欢这种神秘感。
“还是人间好啊，总觉得很安逸，尤其是那人间烟火味。”
“那才是活着的样子。”
楚念拿起一壶桂花酒喝了一口：“人间那些烟火味也是柴米油盐堆出来的。”
“身在其外觉得人间烟火美不胜收，身在其中的人何尝不是羡慕仙人洒脱？”
白倾月噘嘴：“我就是觉得人间好，要是有机会，已经要做人类！”
楚念看了她一眼：“这人间的疾苦，你是未见。”
“为了吃饱饭而发愁的人，比比皆是。”
“我见过一对饿死的母子，他们皮包骨头，怀里的孩子最少三岁，看起来不如富人家小孩一岁。”
“见一次，便令人发自内心的不舒服。”
“我也加过富人家的男人为了美人暴打自己发妻，甚至连自己的骨肉不要了。”
“我更见过为了钱财卖主求荣的奸佞小人。”
“这人间烟火下掩盖的，不仅仅只有你看到的美好，还有那肮脏的，不堪的，无法启齿的。”
白倾月的酒意消了很多，听得七七八八，却不懂这人间为何会如此。
人人坦诚不是更好吗？
但她也知道，楚念不会骗她。
“要是再做人类，我就做你姐姐！哈哈哈，怎么样？”白倾月突然笑着看着楚念。
楚念无奈：“为何是我的姐姐？”
白倾月眨了眨眼：“你看，你王后我做过了，你妹妹我也做过了，你爹妈我不想做，我做你姐姐不过分吧？”
“这样小时候我就可以欺负你了！哈哈，想想就好玩。”
楚念：“……”
楚念压下想给她爆栗的手，幽怨的看着她：“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仙人吧。”
白倾月嘿嘿一笑。
夜色凉如水，两人坐在一起，喝着小酒，吃着小吃，望着天上的繁星。
似乎从未觉得这样的宁静安稳。
到了后半夜，白倾月挺不住了，想要起身去帐篷里睡一会。
可能是喝酒后遗症，脚有点软，差点摔了，还是楚念眼疾手快的抓了她一把她才站稳。
站稳后的白倾月看着楚念：“你说，这辈子，我们还会相爱吗？”
楚念微微一怔，心跳的不停，他不知道白倾月是怎么想的。
但除了白倾月，他眼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人了。
和故事无关，和前世无关，和所有人都无关。
从他来玄天门第一次捡到她开始，从她在他眼前化作人形开始。
他就知道，他喜欢她。
整颗心都是为她跳动的。
见楚念不说话，白倾月摸了摸下巴：“其实想要验证一个人你喜不喜欢很简单。”
楚念歪头看着她：“怎么验证？”还要怎么验证，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白倾月。
只是他不想被人左右，也不想白倾月因为这些前尘的故事被故事左右。
白倾月转过来倾身，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楚念眸子睁大，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