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陶绾的脚步又顿住了。
不对，不行，不能去！
唐棣那群影卫有多忠心，她是见识过的，恐怕就是唐棣叫他们往火坑里跳，他们都会毫不犹豫跳进去，区区一锭碎银，又怎么可能收买的了他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到底要我怎么办啊啊啊……”
“你再不走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疯婆子！”
陶绾的嚎叫声还没落下，就被一阵辱骂声打断，她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甜品铺的掌柜正推着一个妇人往外赶。
妇人头发凌乱，细看之下，不难看到浓密的头发里夹带着几缕银丝，身上的衣服更是不知道从哪沾了了污迹，整个人邋邋遢遢的，不管掌柜的怎么推搡，她都像是没听见一般，想要往店里挤。
“婉婉，我的婉婉要回来了，我得给她备些糕点……”
掌柜的听到这话，将手掌在她面前摊开，“想买糕点得有银子，你有银两吗？”
“银两？”妇人的动作一顿，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般，顿了顿，又回头看向掌柜，有些茫然，“我，我没带银两……”
话音未落，掌柜便推着妇人往外走，“没银子就给我出去，别在这捣乱！跟你说了我没见着你什么女儿，你若再这么胡闹，可就别说我对你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客气了。”
妇人回头，还想说些什么，哪知道身后的掌柜一个用力，她往前栽了几步，一脚踢到了门槛上，整个人往前栽去。
陶绾看到这，终于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扶住妇人，阻止。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人出声，掌柜也被吓了一跳，抬头，见到陶绾，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穿着，顿时有些不屑，“哪里来的毛丫头？一边玩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进了铺子。
“糕点，我女儿要的糕点……”妇人颤颤巍巍地指着铺子里的一排排糕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手也无力地放了下来。
陶绾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妇人脑子里的血液几乎乱做一团，甚至有一小块淤血，压住了她的一根神经，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伤害，才引起的疯癫症。
她有些同情，思索片刻，起身，大步走进店内。
掌柜的正准备入屋，又见陶绾进来，连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欸？我说你，你又进来干什么？”
陶绾却好似没听到一般，指着桌上的一种糕点，问门外的妇人，“您女儿要的糕点，是这个吗？”
“是，是……”妇人连连点头，想要上前，却又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位掌柜。
掌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看向陶绾，“我们家的糕点可是汴梁城出了名的，就怕你买不起！”
“砰——”
话音刚落，陶绾便将手里的碎银拍到了柜台上。
“好好看清楚，这锭碎银够买多少！”
掌柜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碎银，又瞥了陶绾一眼，飞快地将碎银抓起，塞到了柜台里，这才嘀嘀咕咕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们主子让你买的东西你没买到，可别让我还给你……”
陶绾只听到了第一句，后面几句因为声音太小，她听得并不清楚，索性皱了皱眉，“赶紧的，这生意你还做不做？”
掌柜的这才不情不愿地寻了一个纸袋，又用镊子夹了几块糕点，将糕点包了起来。
陶绾拿着纸袋出门，将纸袋放到老妇人的手里，“来，大娘，您吃……”
妇人听到大娘这个称呼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陶绾，“婉婉……”
陶绾一愣，看向妇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惕，“您怎么知道我叫绾绾？”
难不成，眼前这个妇人，和唐棣有什么关联？
一想到这一点，陶绾便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妇人来。
妇人的头发凌乱，却不难看出她原本的面容姣好，虽然举止疯癫，亦不难看出她举手投足间的风韵，就连身上的衣服，光看料子，便不难看出衣服原本的价值。
更重要的是，妇人的五官她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陶绾思索了好半天，终于想起眼前这位妇人，不正是她上一次进城找唐棣的时候，意外出手相助，助的那位，被药铺的无良掌柜碰瓷的妇人？！
当时妇人身后还带着一位丫鬟，甚至还抱着一条狗，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凄惨？
陶绾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妇人已经先行扑进了陶绾的怀里，“婉婉，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娘好想你，他们所有人都说，都说你去世了……”
去世？
陶绾又是一愣，随即想起妇人脑中的淤血，眼中顿时有些了然。
恐怕是妇人的女儿名字和自己谐音，这位名字和自己相似的姑娘出了什么意外，将这位可怜的母亲刺激成现在这般。
再看看妇人穿的那身衣裳，好似就是那日她遇到妇人时，妇人穿的那套。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妇人原本身份高贵，兴许是那个大户人家的正室，可是因为女儿去世，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那户大户人家便将她赶了出来。
“看来，这个年代的女子，都不容易生存啊。”陶绾叹了一口气，又从纸袋里捏出了一块糕点，放到妇人手中，“大娘，您吃，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妇人也不知道是听懂了陶绾的话，还是饿坏了的缘故，听陶绾这么说，亦顾不上别的，用手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刚塞了两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了看四周，又从袋子里抽了一个袋子，用袋子拿了几块干净的糕点出来，还小心翼翼地对着袋子里的糕点吹了吹。
陶绾看着有些好奇，正准备开口问妇人，妇人已经将干净的那袋糕点塞到了陶绾手里，一本正经地说道：“婉婉，吃。”
是让自己吃吗？
陶绾接过糕点，一时间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下嘴。
妇人定定地盯着她，不时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糕点，舔了舔嘴，分明想吃，却又更希望留给陶绾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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