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住的宫女听她自称是我，又见她长得年轻，连忙拉着她走到一旁，“什么我不我的？教你的嬷嬷难道没有告诉你，在宫里不能这么说话吗？”
陶绾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回问道：“那要怎么说话？”
小宫女真的一板一眼地开始教她了，“在主子面前要自称奴婢，头低着，身体微微弯下，要让主子觉得你的心里是尊敬他的，知道吗？”
陶绾这才反应过来，恐怕这小宫女当自己是新来的宫女，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宫女认真的模样有几分可爱，也学着她的模样做了起来。
边学还一边问道：“是这样吗？”
“对，手要叠在一起，放在腰侧。”小宫女按着陶绾的手往下压了几分，“在宫里不同家里，入了宫规矩多了，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自己掉脑袋事小，若是连累了家人，那可就惨了。”
陶绾又按着她说的模样做了一次，笑道：“多谢姐姐指导，不知道如何称呼姐姐？”
小宫女随意地摆了摆手，“唤我如意就好了，什么姐姐妹妹的，宫里有事，多一个认识的帮忙总是好的，你呀，以后多注意些就好了……”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隐隐的叫唤，“如意，如意……人呢？”
如意竖着耳朵听了一小会，连忙朝陶绾摆了摆手，“不与你说了，我家娘娘叫我，有时间咱们再唠嗑，对了，出宫门的路在那边，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一个花园就是南门了。”
说着，如意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陶绾只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刚准备顺着宫女指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树林里果然响起一阵沙沙声。
她猛地回过头，朝身后喊了一声，“什么人！”
身后一片寂静，见没有人影，陶绾抿了抿嘴，这才快步离开。
顺着如意指的方向走了好一会儿，朱红色的宫门总算出现在眼前，小莲和离墨坐在马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嗑着。
小莲看见陶绾，小跑着上前，“王妃，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陶绾摇了摇头，苦笑，刚想说什么，一旁的离墨突然脚下轻点，往树丛的方向追去。
哗啦一声响，一个人有些狼狈地从树上摔了下来，那人顾不得摔疼的后背，起身就想跑，离墨一个翻身，直接截在了他跟前。
“公孙将军既然来了，想必是有什么事想和我们王妃聊一聊？”
离墨这一句话，让陶绾瞬间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她没少听过公孙彻的大名，可这真人，倒还是第一次见。
公孙彻有些尴尬地瞥了陶绾一眼，“本将军只是听闻王妃进宫，想要一睹卞梁王妃的风采，并无打扰之意。”
小莲听到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公孙将军的爱好这么独特，居然喜欢躲在树上偷窥人。”
公孙彻脸上的红晕一下子蔓延到了耳后根处。
陶绾这才不紧不慢唤了一句，“小莲。”
小莲应了一声，朝公孙彻做了一个鬼脸，这才拖着离墨回了马车上。
陶绾朝公孙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孙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公孙彻一愣，但还是点了一下头，跟着陶绾走到了一个角落里，“王妃找属下不知道有何要事？若是没有，属下还有公职，就先行……”
回去二字还没说出口，陶绾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你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公孙彻一愣，随即脸上有些不自在，“属下不明白王妃在说什么。”
陶绾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又试探着说道：“在御花园里，我跟如意聊天的时候，我看见你了。”
公孙彻的脸色又多了几分古怪，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属下并没有恶意。”
果然！陶绾暗暗在心里接了一句。
她压根就没有看到公孙彻，只是方才离墨将公孙彻从树上揪下来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御花园里的诡异，这才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
她抿了抿嘴，又问道：“既然没有恶意，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说，如意，是你的人吧？”
那御花园里空无一人，怎么会在自己如盲头苍蝇一般乱转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教自己那么多事？更何况，自己身上虽然没有穿王妃的官服，身上的服饰却也是极为昂贵的，哪家宫女会穿这样的衣服？
如今想来，如意的出现极为诡异，处处透露着不对劲的地方。
公孙彻的脸上有一丝错愕，一闪而逝，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陶绾看不懂了，这宫里的人，说话都这么含蓄的吗？
公孙彻沉默片刻，这才说道：“如意是属下的老乡，她并不知道属下的目的，属下只是拜托她跟王妃搭话罢了。”
陶绾挑了挑眉，“搭话？”
公孙彻点头，“是，属下想看看，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王妃是否值得属下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忙。”
陶绾听到这，轻笑了一声，“结果呢？”
“结果是肯定的。”不同于陶绾的嬉皮笑脸，公孙彻一脸严肃，仿佛这一场测试，事关国家大事一般。
陶绾被他的表情逗得起了兴趣，“那你想告诉我什么？”
公孙彻又犹豫片刻，方才说道：“卞梁王三日前已从城郊外的山顶摔下去，此时恐怕已经不在世上了，请王妃节哀。”
陶绾的神色一僵，很快又恢复了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她伸手扶了扶头上簪子，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可知道，单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可以让皇上定你的死罪！”
公孙彻神色未变，只是弯腰作揖，“属下知道后果，属下亦相信，王妃不会这么做。一个宫女对王妃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王妃尚且不会与她计较，更何况，属下不过是说出了实话。”
陶绾面无表情，可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死死握成拳状甚至微微颤抖着，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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