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栖说要好好逛逛混沌盟，在场的两位跟班都兴奋莫名。
艾璐缇跟温莉，一个是土生土长的虚空领主，算的上知根知底的地头蛇，另一个是常年混迹在混沌盟跟真知会边缘的油条子，堪称两界“门番”，对于文化差异的注意事项某些程度上比艾璐缇还要门清。
而灵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们几乎嗨上了天：
“你们说混沌盟里，谁最能打？”
“怎么尊主你要展开一场踢馆之旅么？”艾璐缇惊讶道：“这和你过去的行事风格不一样啊。”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向来直奔主题。”灵栖把长剑往肩上一扛：
“炼神返虚，这个过程阶段跟前面几个境界都不同，没有了必要的程序，全看对神念的打磨......或者说，此一阶段的关键步骤都已经在前面几个层次布置圆满，到了炼神境，就只剩下一门心思苦修。”
“而要锻炼神念，最迅速有效的方式，是任何道法，典籍都给不了的，必须要真刀实枪地斗法！想当年，我在炼神返虚境时候，是到处找魔门长老厮杀，乃至撞到魔门宗主也要斗上一斗，简直要把一辈子的耐性都磨没了，才顿悟返虚。”
灵栖讲到这里的时候，一副唏嘘的神色，似乎很不愿意回忆，可是艾璐缇却心生向往：“这有什么啊？不是很开心么？想我的童年时光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们不懂，这种无意义的战斗无穷无尽，你根本不知道对神念的磨炼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足以让它蜕变到返虚的境界，跟以前那种有着明确的步骤，按部就班地执行，完全是两回事。”
灵栖的表情愈发痛苦，她好像真的很讨厌打打杀杀。
可艾璐缇还是不明白：“那就一直打下呗，反正是很快乐的事儿。”
灵栖不言语了，夏虫不可语冰。
她当年是日夜不停地杀伐，战斗了整整三百年，没有一刻停止，几乎都要失去自我的时候，才猛然醒悟。
这样的岁月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必须是生死磨炼的难关那个等级的战斗，才能够切实地令炼神进度有所提升，平时的杀戮宵小，只是徒耗时间。
更有一个无形的压力，平时不会在意，到了极端条件下却非常要人命的因素，就是未知。
你永远也不知道这样的杀戮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永远也不知道当前的这个大敌在击杀后是不是能让进度有所提升......这就叫人很崩溃了。
而这还只是平常的炼神返虚，需要经过的磨炼，大道金丹级的炼神返虚呢？
那便是彻底的未知。
有可能是杀戮的无限量级累积，杀他个亿亿万万，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另一条道路，有着完全不同的方式。
但是灵栖毕竟是有过返虚经验的老前辈，再怎么说她老古董，老顽固，也会有些自己的想法，不会真就一条道走到黑，认死理地傻乎乎再杀他几百上千年......何况，现在的局势，也容不得她漫无目的地打斗。
所以了，灵栖所总结的几种可能性较大的，有助于促进炼神返虚过程的因素就包括以下几点：
首先就是以极限风身云体的状态，去跟混沌盟各大高手挑战！把神念分解成无数份，去迎接各种强者的绝招，如此得到的炼神经验，也会亿万倍地反馈回来。
然后，在给自己限定苛刻条件下，却又尽力地竭尽所能，并不放水，也就是实力上有所保留，但态度绝对认真，这体现在她绝不使用那把本命飞剑上。
此剑的威力，已有劫雷雏形，堪称半步金疾焰的强度，足以击伤炼虚境，同时对炼虚境以下的存在达到秒杀。
也就是说，此剑一出，也就谈不上什么历练了，说是拿来装13扮猪吃虎可以，但对于灵栖真正想要的，对神念的磨炼，半点好处也没。
所以了她在跟温莉艾璐缇切磋时候所展现出来的战术，也将是她的今后一段时间内的常态：
剑藏于鞘，不在于杀伤，而在于威慑！因此，剑术的最高境界应该是：
左手持剑，右手出直拳；
右手握剑，左手挥勾拳；
双手护剑，鞭腿顶膝；
百般手段，就不出剑；
无形装13，最为致命！
剑术是什么？杀人吗？你用刀好了，或者在这个时代里，用多炮塔，大口径，高出力，怎么都比剑强。
剑术若是变得偏激，更注重力量，速度，准确度，以及杀伤力，诚然，这也是一种剑术的进步，但却少了一种剑术特有的雍容大气，就是那种剑为百兵之君的气势。
而现在的灵栖，她的剑术就是要养这种气度，所谓“炼意不炼力”，若真的要讲力量，速度，准确度，以及杀伤力的话，那反倒不如去练刀法，和远程轰炸法术的好……
“你们两个都是炼虚境，不妨回忆一下，自己的炼神返虚过程是怎么样的？”
灵栖一边跟两个跟班交谈，一边缓缓摆弄着那把本命飞剑。
她虽然只是轻轻的把长剑当做拐棍，树枝什么的寻常伴手家伙，悠悠地转转手腕，敲敲手指，可这一系列的动作看起来似乎并不流畅，就仿佛是将每一个动作分割为了片段一样，比如放下平抬的手，放下这个动作与手掌手指合拢的动作是分开来的，并不是流畅的直接完成，奇怪之处还不只如此，灵栖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是如此轻缓，但正因为如此，却给予旁人一种举轻若重的感觉，就仿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万钧之力，比如他放下平举的双手，就仿佛手掌上托着一座山峰一样。
嗯，这里所谓的旁人可不是普通的吃瓜群众啊，乃是两个正牌炼虚境！自然看出灵栖这两下动作不是寻常的举重若轻，搬山之力......在宇宙的体量下，这是足以牵引星球轨道，改变一颗行星运行路线的动作！
而这一切，就是说明灵栖正在自我较劲，于无人处也在催动风身云体的最极限运算量，把神念分解成亿兆兆份，每一份都在运营着一丝法力，可偏偏又丝毫没有外溢，导致她那看似平静的娇小身躯之内，时刻运转着磅礴法力波澜。
“我不懂什么返虚境！不过你说的内丹什么的，倒是和我还是一颗鱼蛋的时候差不多。”
艾璐缇先开口了：
“我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是一颗鱼蛋！有人想吃我，无论是物理层面的尖牙利爪啃咬，还是法力层面的虚空魔火焚烧，或者其他特性的腐蚀，冰冻，雷电之类，我统统给反震回去！反正即使是鱼蛋状态的我，也天生能够汲取虚空能量，类似于你说的，丹气的自我补充......谁来惹我，我就直接把体内蕴含的虚空能量投射出去，喷他一脸！”
“当然，好多弱小的家伙直接就被我的虚空能量反震给震得灰飞烟灭了，还有一些稍微顽强些的家伙，吃了苦头，也就不敢惹我了。”
艾璐缇得意洋洋地讲起自己的光辉童年：“后来震着震着，就觉得有些无聊，想要玩出更多花样，我的鱼蛋形态就长出了尾巴，手脚，和脑袋，眼睛鼻子嘴巴，不但要把那些不开眼的家伙变着花儿吊打，还要用嘴巴羞辱他们，用眼睛看他们出糗，哈哈哈，一想起那个时候就开心，真过瘾。”
熊孩子艾璐缇美滋滋地沉醉在回忆中。
温莉则是无奈地摇摇头：“我的经验就更没法参考了吧，我是无意间被旧炼金院宇宙的意志，圆环之理选中，一口气得到了炼虚级法力，中间过程全都省略了......你忘了你们刚遇到我时候还笑话我是城乡结合部野丫头么？非要让我说的话，也不过是你灵栖大师灌输给我的那些典籍的原字原话，貌似叫什么肉躯成圣？”
“没错，就是肉躯成圣。”
灵栖点头道：“诸多生灵，他们的神念可以做到天马行空，一个念头过去几乎能够穿越时间空间，无论时间上的回溯历史，畅想未来，还是空间上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都只需要轻微地动动念头。”
“也就是这个原因，修行者的法力，是靠神念来采集天地灵气，引导进肉躯，再经过炼化，调整得适合他的神念频率，才能够施展各种神通。就包括玉简，传功之类，很多用刻录的文字难以表达的道法心得，通过神念就可以瞬间开朗，可谓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碍。”
“想比之下，生灵的肉躯，就很是不堪，它们的本质就和地上的泥土，砂石一样，什么矿物质，有机物，无机物，分解到基础粒子层面，还不都是那么几种元素搭配而成？因此说人是泥捏的，不无道理。人身本质，是那么的不堪，以至于想要容纳法力，神念难上加难，不但各种脆弱易受伤，对于能量的承受力跟复杂信息的载录力，以及对于信息长久保存的耐久力，对于那些想要证得大道，超脱长生的伟愿来讲都不够格。”
灵栖若无其事地把飞剑顶在脑袋上，还轻微摇晃脖子，让这根长棍似的东西保持着平衡，犹如顽童在戏耍，可是嘴上却是在讲着深刻严肃的道理：
“不过，在成就内丹的过程中，却有个绝佳的契机，那就是精气神的三相合一......其中神自不必说，原本就是最高端，最自由，无可束缚的绝妙灵物，气则是讲求规则，沟通万物，可以牵引世间万物万法的媒介。而精，便是从生灵躯体的血肉精粹而来，说是实体的代表也不过，把这个泥捏的壳子淬炼得跟气，与神达到同一品阶，并且可以融合为内丹，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机缘，是花了大力气打造的基础。”
“有了这个基础，精气神的下一步修炼其实已经走在同一起跑线上，那么选择哪一条道路最为殊胜，最有利于超脱合道的最终目标呢？我们不妨想想，一个木桶所能容纳水量的多少，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子，如今可以得出结论，成丹之后，继续加强躯体本质的修行，乃是最佳之法。”
“不过这躯体本质，也是最难修炼的！成丹以后若是继续修神，乃是最简单的道路，找个荒山野岭枯坐冥想即可，到时候你的神念任意飞升天地，飞到宇宙尽头也没人管，甚至一恍惚的功夫，人间已是千百年过去，躯体都腐烂了，也无所谓，神念就是一缕信息流，自由自在，捉摸不定。”
灵栖略微一停，头上竖顶的长剑啪叽倒下来，磕在脑门上，她也不在意，只是顺手夹在腋下：
“成丹以后若是走炼气的路线，也算是一门捷径，我的前世就是如此......不断地钻研天地至理，乃至亲手炼器，作出实践，那你的每一份成果都会成为丹气的寄托，亘古长存。我现在是主元神尚在，所以还不出什么，其实我若是立即陨落了，那么我过去曾经打造过的一切作品，其中所蕴含的丹气，就会自动发出引路信号，引导我的神念归去附着其上！这一路数的例子，可以参考风清徒儿收集来的那些残存法宝灵识，你们可以想象，我若是陨落了，也会有一部分神念，分别落回古旧的法宝上去，只不过那个神念流窜的过程，还是有点坎坷，毕竟宇宙中的神念碎片错综复杂，非是修为有成的高手，更大的可能性是在各自残魂碎片，和宇宙大能神念的投影中迷失。”
“最后，就是我要说的肉躯成圣，只有这条道路，才是通往返虚的正途，因为这条路，精气神三相仍是归于本我，有着独力性完整性，也正是这条路，才会让丹气无尽压缩，达成升华，进入新的层次。而它的修行过程，其实就是把丹气无尽膨胀，又一直压缩在躯体范围内，强行把神念跟气量这两大能量体系挤压进肉躯的物质组成，催动其发生蜕变。”
终于，灵栖把玩手上长剑的花样，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她在表演口吞宝剑！
那么一根又粗又长的，白色木质剑鞘的东西，被她塞进了嘴里，还一副要往下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