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万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云不亭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赢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云不亭从椅子里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凑近镜子，两只略微带着血丝的大眼睛盯着镜子对面的沈万山。
“老沈，我答应在你面临危难的时候，出手帮助你。”
“真的？”沈万山喜出望外，他之前心情都跌落谷底了，这会子云不亭突然答应了，他嘴巴都咧开了，笑得合不拢。
“云少侠，只要你答应，多少钱，你随便开！”沈万山有些激动，起身的时候撞到了桌子，杯盘震颤，哗啦啦乱响。
门后的侍应小厮很快地拉开门进来查看，却被老沈挥手呵斥出去了。
“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看着沈万山的模样，云不亭心中有些喟叹。
人们在面临生死相关的大事的时候，是不是都会这么失态。
沈万山这种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人类，果然还是太过脆弱了。
“您说，您说。”老沈都开始称呼云不亭为“您”了。
云不亭认真地盯着镜子，等待了一会儿，沈万山的情绪稍微平复，他才说道：“是这样的，就算我有神临的能力，可是你要知道，我和你毕竟相距千里。我身在南冥山上，想要保住鹤别山的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知道，我明白，我能理解！”沈万山忙不迭地点头。
对于他的打岔，云不亭没有怪罪，晕不继续说：“我每一次出手援助你，都会让我遭受非常巨大的损失。”
沈万山继续点头。
他很熟悉这种开场白，接下来云不亭就要准备开价了。
这些都是商业谈判的伎俩，诉说自己的惨状，博取同情，顺便提高价码。
不过沈万山有自信，就算云不亭开出天价，他都能应下来。
天下第一有钱人，岂是浪得虚名？
然而沈万山却没有料到，云不亭接下来说的话是：“只有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我才会出手帮你。神临之术加持在你身上，我便能短暂地操纵你的身体。到时候，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
“一定配合！”
“最重要的一点，神临之术对凡人的身躯伤害巨大，每个人，一生之中最多承受三次神临。”云不亭竖起三根手指头，十分严肃地道：“而刚才，我已经在你身上神临了一次。”
听完这话，沈万山目瞪口呆。
“刚才？”他叫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利了。
云不亭点头。
沈万山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此刻，他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明明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明明刚才河伯的施压不是致命的。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使用神临术？
为什么你要这么浪费？
沈万山心中嘶吼着，但他只是愁眉苦脸，五官皱成了一团，却不能对着云不亭喊出他心中的愤懑来。
这一次，看着脸戴痛苦面具的沈万山，云不亭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让你老小子之前拿金钱勾我，这一手，我也会。
反正独家解释权在我这里，我怎么说都有道理。
云不亭欺骗了沈万山，其实只要云不亭的天上气足够多，他可以无数次地神临到沈万山的身躯上。
并不存在超过三次之后，凡人的躯体就扛不住的说法。
云不亭这是在给自己留下空间。
毕竟他估算过自己剩余的天上气，确实只能再使用神临几次了。
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沈万山知道神临之术的珍贵，让老沈不敢随便使用，请神上身。
云不亭作为那个被请的“神”，多少是有些不靠谱的。
他就是想让沈万山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妙。
等沈万山心痛完了，恢复过来，云不亭才继续道：“你也不必这么心疼，刚才如果我不及时神临，你说不定就被那个河伯给捏死了。那家伙，出手可一点儿数都没有。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沈万山唉声叹气。
想他沈万山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从未吃过亏，现在倒好，得了三次神临的机会，却莫名其妙地用掉了一次。
那可是能保命的术法啊！
是无价的珍宝啊。
云不亭眼睁睁地看着，因为浪费了一次机会，沈万山原本只是发花的鬓角，直接变成了银白。
这……
云不亭咋舌。
看来他的这个小玩笑，对老沈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沈万山抬头看着镜子，他脸上的皱纹都好像加深了几许。
云不亭劝道：“你也不必这么心痛，不是还剩下两次机会的么？我已经在你身上留下了标记，倘若真有威胁到你性命的险情发生，我就能及时神临到你身上，替你解围。”
“云少侠，多谢你了，接下来咱们来谈谈价钱吧。我需要付出多少？”
沈万山脸色惨白，在惨痛的浪费之后，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着云不亭狠狠地从他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
云不亭瞧着他的脸色，悠悠地道：“这可是能买你命的钱啊，你自己的性命有多值钱，你晓得吗？”
老沈嘴角一抽，道：“云少侠，你不会，想要我的全副身家吧？”
说完这话，他整个人都打了个战栗。
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一口将他生吞了呗。
老沈脸色变得黑沉，但他还是等着云不亭开出切实的价码。
云不亭不打算继续逗弄这个可怜的男人了，他明明正在遭受死亡的威胁，自己还拿他取乐，不地道。
云不亭举起手掌，微微晃动，“我不要你的钱。”
沈万山正准备点头，突然瞪大眼睛，盯着镜子里的年轻人。
“你说什么？”
“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许多遍了，有时间的话，你也该抽空去检查检查你的耳朵。”云不亭微笑道。
“云少侠，你，你不要我的钱？”
“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沈万山当场脑袋就嗡的一声。
“什么都不要？可是，可是你不是说，施展神临之术，对你的消耗巨大？”
沈万山是个生意人，做惯了对等的，甚至是利润超高的买卖。
还从来没有占便宜占得这么厉害的经历。
“你怕什么？怕那些来自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云不亭笑道。
这句话，又让沈万山震惊了一把，他觉得这话好有道理，他无言以对。
“放心吧，我还能出手保你的命两次。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报答。这只是我向一个朋友提供的友情价。”云不亭道，他眨了眨眼，说：“而且不用你背上人情债。”